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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篱觉得不应该初和魏颐相认就让人为他担忧,于是露出笑容来,“这几年啊,我过得很好,我爱上了他,他也爱我。我第一次知道,人生里必须要有这种爱,才能够圆满。不过,我也知道,生活并不能只有爱就能够好好地过下去,还会有太多无奈,让人没有办法去按照自己的心愿过下去,但是,我不后悔和他在一起的这几年。小叔,我知道我这样男扮女装给别人当媳妇儿是丢人的事qíng,但是,现在想来,我不怨恨他,也不后悔。”

魏颐听着宋篱的话,感受到他言语里复杂的qíng绪,那种虽然伤心,但是无悔,里面还有一种洒脱,他想,归真是真的长大了,他有了自己的生活,和自己对生活的理解。
这样的归真不再是那个处处需要他的侄儿,而是应该当他做朋友了。

魏颐道,“我多少听说过你的事qíng,知道你受苦了,我很难过。那时候想,如果你恨那个人,我还是有些办法让那人后悔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不过,你这样说,我也不好gān涉你的事qíng了。这世上,所有欢喜、幸福、悲苦,等等,都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别人都无权置喙。你的感qíng,你的选择,我都是尊重你的,你也不用认为自己给别人做了男媳妇儿就是丢了人,其实,个人的生活和幸福,没有丢人之说,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而且,其实你我只相差几岁,虽然辈份是叔侄,但你也长大了,你我是亲人,但是却可以以密友相处,不是更加轻松。”

宋篱目光闪烁了一下,他一向知道小叔是个豁达的人,但没想到他能够将世俗观念看得如此淡,他本还担忧小叔会认为他现在名声如此而不喜他,没想到他却用这些话来安慰自己,让他除了感动,还能够生出什么qíng绪来。

因魏颐将话说开,之后两人说话便也就不用拘谨了。
魏颐问宋篱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说他是希望宋篱和他一起回京城去的,他没问宋篱现在和他“丈夫”的感qíng问题,觉得此时提这个会让宋篱伤心,故而只说现在家里需要宋篱回去。
“我个人是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回京城去,我这次来云州就是为了找你,能够找到你,实在是件大幸事。父母都不在了,大哥和大嫂也不在了,现在家里只得你我二人相依,我是不能长久离开京城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京城,这样,我们叔侄在一块儿,总归有个照应。我是不能再让人欺负你的。而且,虽然现在家里没人了,但宅子还在,有修缮过,你回去,正好可以住。我……我……没有住在家里。之前我让父亲生气,他把我逐出家门了,我要是现在还回家住,让父亲九泉之下知道我这rǔ坏门庭的人住在他的宅子里,他估计要从棺材里气得爬起来。”魏颐说着,有些惆怅,又有些自嘲的意味在。

宋篱看他这样,知道魏颐一定也有自己的难过之处,想出言安慰安慰他,但是,却无从安慰起,只说道,“我本就决定要离开这里,能够和小叔你相认回京城去,再好不过了。你放心吧,以后你不是一个人了,我会和你在一起相依为命的。”

魏颐听他这般说,心qíng果真好了很多,微笑起来,道,“你能和我一起回去,那真是太好了。不过,我估计就是这几天就要走,那么,你得先把东西收好,现在就和我到我的住处去,我们正好可以好好说说话,然后就一起离开这里回京。”

宋篱应了,他想,他和董武就真的只到这里了。
以后各有各的生活,而以前的那些于平凡生活细微处而有的各种各样的满满的甜蜜与感动,都埋藏于心底吧。
他想,他不仅是现在,而且还有将来,他都不后悔给董武做了三年的妻子,就如魏颐所说,每个人的欢喜、幸福、悲苦等等感qíng都是自己的,他自己问心无愧,也不必对此感到羞愧或者羞耻,他感谢董武给了他这三年的温柔幸福以及爱qíng和亲qíng,他亦爱他,虽然因为种种事qíng,两人以后不能在一起,两人从此不能再知心,但他想,他会在心底祝福董武以后的生活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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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第五十二章 告辞 ...


第五十二章

宋篱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只几套衣裳,还有他的竹箫,自己做的一本曲谱,小小的一个包裹就装完了。
还有地理志以及他画好的地图,还有一些书,这些是要给吴锦文带走的。

他叫来小方,向她说明了qíng况,说自己要和亲人回京城去了,问她是不是回董家。

小方听闻宋篱说要回京,不由得非常惊讶,问道,“你要去京城,那老爷呢?”

宋篱把目光放到窗外,窗外的阳光在深绿的芭蕉叶上跳着舞,给人以生机盎然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这是真正得到了新生。
他露出个笑容来,“我毕竟也是男人,总不能和董武一辈子这个样子。他还是娶一个女子为好,等他有了孩子,又有了新的家庭,一切又会好起来的。”

小方眼眶一下子就湿了,哽咽道,“你真的要走?”
宋篱对于这个问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即使没有魏颐找来,没有他和魏颐相认,他也是要走的,离开董武,过新的生活。
他点点头,“是啊!”

小方哭出来,她一向是更认宋篱一些,不仅是舍不得宋篱,而且想到自己要是回董家,要是将来董武把玉秋接回家里做主母,她之前得罪过玉秋,到时候日子肯定不好过,于是就越发伤心,哽咽着说道,“您能不能也带我一起走,我想跟您一起走。”

宋篱迟疑了一下,看小方的确是哭得太伤心,便应道,“那好吧!你就跟着我吧!”

小方脸上还挂着泪珠,此时却又笑了。
宋篱摇摇头,心想,要是董武知道自己这般离开了,他该有多伤心。但他却不得不拿刀割断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要走,就不要再如以往一般去忧心他了,会有新的人出现,代替他去忧心他。

不等宋篱和魏颐出门,外面就进来了一个人,站在门外道,“公子,主子来了,在外面等您。”

这个人看着沉默而严肃,训练有素的样子,说话的声音毫不突兀,但是却不能让人忽略。看他这种做派,就该不是一般人。而他却对着魏颐非常恭敬,低眉顺目。
宋篱看向他,心想这人嘴里的主子是谁。
魏颐听他这般提醒,眉头一皱,但还是温言答道,“马上就出去。”

魏颐看向宋篱,道,“东西都收好了吧,那我们走了!”

三人出门,守在院门口的侍卫马上跟上。

蒋诗泽和吴锦文都在外面院子里的花厅里,两人在说话,宋篱过去向两人道谢,然后道别,说道,“蒋叔,这些日子住在你家里,多得你照顾,以后若是能够报答,一定滴水之恩当以涌泉。我这下就和小叔一起走了,先去他那里住。”

蒋诗泽还想留他,但魏颐已经说道,“我和归真这才刚刚相认,有太多话想单独说,就不叨扰蒋先生你了。”
他满身贵气,气度雍容,一语出口,别人就再没法驳了。蒋诗泽于是也没法再挽留。

和蒋诗泽说完,宋篱又和吴锦文说了他的书和图纸的问题,然后又感谢了一番吴锦文的照顾,“吴大哥,你待小弟的好,小弟都记在心里的,多谢你了。我就先和小叔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

吴锦文心中浓浓不舍,但也只能露出笑容来,说了些客气的话。在外人面前,他即使有再浓的qíng感,也无法表露出来。

魏颐和宋篱出门,两人都跟在后面相送。
到大门口,蒋诗泽犹豫一番,还是对宋篱提到,“董武那边?”

宋篱心一颤,脸上扯出个笑容,“我会和董武说的。”
蒋诗泽和吴锦文都不知道宋篱其实是想离开云州城去京城,还以为他只是从蒋府搬出去到魏颐那里去住,两叔侄初相认,能够多说些私密的话,所以,此时也就没什么离qíng别绪,蒋诗泽听宋篱说要自己和董武说,也就以为宋篱会和董武说他找到了亲人的事,故而也未多想,放下心来。

此时天上阳光已经不烈了,有点蔫下来的样子,要下雨的感觉。
蒋府外面树荫下停着两辆马车,一辆是魏颐过来时乘坐的,一辆却是刚不久前停在那里的。
两辆马车,都是车身黑色,感觉并不出色,也无标志,不过只要有眼力的人就能看出那马车的不一般来。

吴锦文想到魏颐的身份,便也没有对那马车感觉奇怪,只想以魏颐的身份,所乘马车当然该是不一般的。

又和蒋诗泽与吴锦文最后作别,宋篱跟着魏颐往马车那边走。

魏颐对宋篱道,“你和我坐一辆车吧!”
宋篱赶紧应了。

不过,此时,那辆黑色的马车车帘却被掀开了一点,露出一只白皙却有力的手,即使没有看到里面人,只是看到这么一只手,宋篱依然有一种心里一跳的感觉,直觉这只手的主人不是一般人。
果真,听里面的人温言道,“子琦,过来。”
声音听起来是温和的,男中音,低沉,略带磁xing,似乎并没有太多的特点和不一般,但是让听到的人却有种无法抗拒的臣服感觉,那是惯于发号施令,一句千金的人发出的声音。

宋篱看向魏颐。
魏颐只是脚步顿了一下,道,“我要和我侄儿坐一起说话。”

里面的人道,“过来吧,让他也过来。”

魏颐迟疑了一下,才带着宋篱过去,看小方手里拿着包袱,是个小姑娘,就让她一个人去坐了魏颐的那辆马车。

魏颐踩在踏脚蹬上,先上马车,宋篱只看到里面的人伸出手来把魏颐的手拉住,然后把他拉进去的。
宋篱想到魏颐和皇帝的关系,心里就起了不妙的感觉,心想难道里面那个人是皇帝。
对于皇帝,他挺好奇的,想到那是帝国的最高权力者,就又有些敬畏仰慕,一时间动作有些迟疑。但马上又想到皇帝应该在京城里处理政务吧,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故而又放下些心。

旁边的一个清秀的小仆恭敬地提醒了宋篱一句,又伸手扶他,宋篱只得赶紧上了马车。

进了马车,里面挺大,车厢里居然是铺着织锦,华丽中带着jīng致优雅,而且不知道有什么设计,里面居然比外面凉快很多。

宋篱对上了坐在里面的男人的眼睛,不由得心里一跳。
对方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居于上位的贵人,金冠束发,面庞并不是特别出彩,但是阳刚而富有男人魅力,一双眼睛非常深,一看过去,就让人觉得心里不自在,好像自己什么都能被对方看透一样。
宋篱只得硬着头皮迎上他,问候道,“您好!”

对方还露出了个笑容,手里握着魏颐的手,对魏颐柔声道,“归真还真是长大了,几年不见,没想到依然和你这般像。”

宋篱没想到对方以前是认识自己的,他看向魏颐,觉得他是不是该给自己介绍一下。

魏颐让宋篱在里面坐好,外面的小仆询问了一声马车起行,里面应了一声,马车便起步走了起来。

马车里响起马蹄声和轱辘转动的声音,在这夏日的午后,别有一种幽静。
不过,马车里的氛围对于宋篱来说,实在不大好消受。

好在魏颐没让气氛尴尬多久,他对宋篱介绍道,“这位是当今皇上。”

宋篱一下子眼睛睁得老大,心想这还真是皇上啊,他觉得自己难道要下跪吗,还是应该高呼万岁,他从没有想过会遇到这种事qíng,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做才算是礼貌周到,不然,把对方得罪了可怎么办。

不过,皇帝容琛倒没有那么多虚礼,他看着宋篱,似乎是把宋篱从外到里都看透了一样。

毕竟,宋篱是作为魏颐的侄子带回去,要是这是别人想利用魏颐而假造的人,或者,宋篱已经从以前那个傻儿变成了个危险人物,皇帝总是要杜绝这些qíng况的。
于是,其实现在的皇帝已经得到了宋篱非常多的材料,觉得这次该是假不了,才放任了魏颐找过来,而且,他自己又过来把关看了,觉得宋篱还是不错的,该没有问题才是。

宋篱看了看魏颐,又看向容琛,在皇帝的注视下有些忐忑,问候道,“皇上万岁。”

他说这种话的时候那种试探又很别扭的表qíng直把魏颐和周琛都逗笑了。

容琛道,“免了这些虚礼吧!再说,有谁像你这般盯着朕的眼睛说话的。”

宋篱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像是被长辈教训了一样。他已经有太久没有遇到过这种qíng况,不由得心底深处还颇感慨。
不过,看皇帝这般说话,明显是不怪罪他的失礼,而且故意拉近和他的关系吧。
看来,皇帝并不是像人们传言的那种严厉黑面的人,至少还知道开个冷玩笑。

魏颐瞪了容琛一眼,才对宋篱说道,“你不用怕他。他没什么可怕的。”
宋篱心想自己也不想表现得很难看的,但是,没有办法啊,被对方的气势一压,不自觉就这样了。不过,以后该是会好些吧。

容琛一路上握着魏颐的手没放开,宋篱有瞄到,赶紧把眼睛转开了,看到两人如此恩爱的样子,不由得就又想起了自己的董武,便又有些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