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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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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千洐那日亲她全靠冲动,可自己经历大难后,虽对她的qíng意有增无减,却也多了许多顾忌,一时只觉得那近在咫尺的红唇,比梦境所见更要娇嫩,可他却挪不动身子,去亲上一亲。

“破月,你说我不当将军好不好?”他寻了个话题。

破月一愣,旋即笑道:“也不是非得当将军啊,做个普通百姓也挺好的。嗯,你还可以做个大侠啊。”

步千洐虽一直豪qíng万千,这回差点进了鬼门关,颇有些心灰意冷。他虽知朝政自有朝政的龌龊,那也是他极为不喜的。但他一直以为,自己只要安心打仗,自不需与这些蝇营狗苟有牵连——他实在没有耐xing。

未料皇子们在军中的势力渗透已这么深,显赫军功,也比不过皇子的一句话。这令他颇为抑郁。且经过这次事件后,虽容湛说要救他出去,但方才言语之意中,也对他的前途颇为忧心。所以他才会问破月,自己不当将军好不好。

现下听她全不以为意,反而赞同做个普通百姓。他不由得有些欢喜,心想她果然与寻常女子不同,寻常女子只盼着……只盼着相好之人飞huáng腾达吧?

可想到离开军营,他心头又有些怅然,叹息道:“我自小便想做大将军;学习武艺,我比其他孩童都快;读兵法,大伙儿都觉得无味,只有我欢喜得不得了。”

他虽语气温和,破月却听出他的不甘,知他虽心生退意,可要他这么个放dàng不羁的xing子,真去耕地种田,只怕会抑郁一世。

“先出去再说。”破月微笑着换个话题。

步千洐点头,望着她略带疲惫的容颜,心生愧疚。忽的脱口而出道:“你跟容湛走吧。”

破月一惊,她当然听出这个“走”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哑口无言。

步千洐话一出口,才察觉这念头已在心中萌动许久——他从来自负才艺过人,心想终有一日成了大将军,必要手刃颜朴淙,替破月出气,替死去的朋友们报仇。可这次自己差点死了,还要靠容湛拼死来救。况且他今后仕途未卜,很可能从此贬谪不再启用,破月跟着他,岂不是受苦?

“这世上若有人能护住你自由一世,只有小容。”他缓缓道。

话出口时,却觉得心底某处钝钝的痛。但思及大丈夫在世,岂能只顾自己贪念,置心上人于险境?方才他二人步入地牢,倒是郎才女貌,极为登对。容湛生xing忠厚地位显赫,破月若跟着他,必定一世无忧。且小容似乎一直对破月照顾有加。

每一条理由都是理所当然,可他胸口却堵得难受,面上却越发轻松淡然:“……听我的,就这么定了!”

可破月却发火了。

“步千洐,你的脑子才被马踢了被门夹了吧”她瞪大眼睛,“你是我什么人,我的事要由你定了?”

步千洐心头一震,想:是啊,我是她什么人?可面上却在笑:“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吗?”

破月见他笑容轻飘飘的,便知他言不由衷。又瞧着他此刻实在láng狈,思及他近日天大的冤屈和受的苦楚,心中的气忽的消了大半。

她的语气缓和几分:“事qíng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步千洐一怔,可见她不肯跟容湛,心头又是一松。

破月斜他一眼道:“我要真的嫁了容湛,以什么身份?颜破月已经死了,我若只是个校尉,嫁给他肯定只能做侧妃啊侍妾啊,地位很低的。将来皇帝还要给他指个正妃,我岂不是被欺负死?”

步千洐摇头:“小容不会。”

破月往他身旁挪了挪:“那你就不知道了,一如侯门深似海啊,当今皇帝英明神武,哪里由得小容?到时候跟很多女子抢来抢去,宅斗宫斗累死累活,日日下药下绊子栽赃嫁祸,搞不好我斗输了死无全尸。你怎么对得起我?”

步千洐听她说得夸张,不由的好笑。可他也听说过大户人家的龌龊,倒也是被她说动了几分。最后听她说——你怎么对得起我,不由得心神一dàng,只觉得她的嗔怪却令自己极为舒服受用。

“所以呢,我这辈子肯定是要归隐田园的。”破月眉目含笑,眼神明亮,“做一只闲云野鹤,颜朴淙他还能把大胥每一座山都刨了?”

步千洐见她如此豁达,心中竟有些汗颜。心想步千洐啊步千洐,她一个女子,被亲生父亲迫害,胸襟尚且如此,你受了小小挫折,岂能就此颓唐?你既然中意她,一心想要护住她,自是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儿,不惧一时挫败,奋发图qiáng,为她撑起一片天!

想到这里,他胸中yīn霾尽散,望着她纤弱清妖的容颜,不由得有些意摇神驰,柔声道:“好月儿,是我失言了。对不住!”

破月听他喊得亲昵,心头微颤,茫然的想,他叫我月儿,虽然这昵称很俗,可他叫我月儿!

原本被他qiáng吻之后,她心乱如糙,只想找到答案。

她不知道步千洐吻她是否一时冲动?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对他动了心。

她以前也暗恋过别的男孩子,那又紧张又激动的心qíng,她记得很清晰。可她对步千洐的感觉是不同的——从第一次遇到,她就对那双黑眸印象很深,总是时常想起,但要说一见倾心,似乎也没有。

待到了他的军营后,两人渐渐抹去间隙,朝夕相处同甘共苦,她只觉得跟他在一起很自在很快活。他不拘小节,她亦大大咧咧,将军不像将军,亲兵不像亲兵。那感觉,就像是特别合得来的朋友。不过在他无意间搂她抱她的时候,她却不能像对待普通男xing朋友那样释然……似乎,她也有些欣喜,有些紧张,有些期盼。

后来他看到了她的真容,反而几天都不太理她,她心中不能说不失落。等他真的吻了她,她整个人似乎都要苏了。那个吻,跟颜朴淙的吻完全不同。颜朴淙只令她害怕、抗拒;可他的吻,那么生涩那么粗鲁,却那么……令人心悸。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看向步千洐的嘴。此刻那薄唇正埋在缭乱的胡子里,完全不是她喜欢的模样。

未料步千洐见她走神,盯着她嫣红的唇,也想起了那个吻。眼见她朝自己脸上看过来,两人对视一眼,竟都有几分做贼心虚的狭促,同时别过脸去。

“我去找容湛了。”她起身,“你保重。”

“嗯。”他慢慢的、意有所指的道,“待我脱身了,再找你……好好说话。”

极普通的话,却说得破月面上燥热,匆匆一点头,再有些不舍的望他一眼,快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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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痴儿

这晚,破月便宿在外间。第二日一早,破月起chuáng时,慕容湛却还没醒——他多日未曾阖眼,昨夜见到步千洐完好无缺,又是心qíng激dàngjīng疲力竭,此时睡得极沉。

破月一推开门,便见一众丫鬟端着各色事物,似在门口等了多时。她在外间用了早点梳洗完毕,却有丫鬟奉上几套华丽的女装。

破月毕竟是女孩心xing,看见这几套衣物俏丽而不失素雅,不由得心动,便挑了套换上。却听一领头的丫鬟笑道:“果真是很衬姑娘!这衣衫还是二殿下亲自挑的呢,殿下说小婶婶……姑娘姿容出众,若是好好打扮一番,诚王殿下必定更加喜爱。”

破月过了半瞬,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诚王是慕容湛。

诚王诚王,她心知昨日自己跟容湛同宿一屋,必定让所有人误会了。可这也是没办法,连容湛都觉得必要——否则半夜被颜朴淙掳走怎么办?有他坐镇,颜朴淙才一直没出现吧。

她淡笑不语,心想他日容湛回京,我跟步千洐走了,自不惧旁人的误会。

丫鬟们都退了出去,破月可不敢瞎逛,老老实实坐在外间,望着满chuáng的衣物首饰,不由得发愁——都是两位皇子派人送来的,可她往哪儿搁啊?

正拿起些珠玉无聊的把玩,忽听内间有人清咳一声,脚步声渐近。她忙起身回头,便见慕容湛站在七八步远的地方。他已自己穿好外袍,墨色长发披落肩头,俊白的面目清秀如画,湛湛生辉。

“好些了吗?”她忙走过去,关切的问。

慕容湛似乎猛的惊醒,别过脸去,雪白的耳根泛红:“好、好多了。”

“我帮你叫丫鬟过来服侍?”破月瞧他脸色晕红,心想他莫是有些发烧了。

慕容湛却摇头:“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他自走到水盆前洗脸,冰凉的水偎贴着脸颊,那温度才稍稍降下去。

方才醒来,他只觉得通体舒畅、jīng神充足。一起身,却见外间小chuáng上,坐着名锦衣丽人。

一袭百蝶穿花丹碧双纱复裙,衬得她腰肢细软、轻盈玲珑。乌黑的秀发用五色绢盘了个单螺髻,两缕发丝垂落脸侧,只衬得那侧脸莹白如玉。

待她徐徐转身,慕容湛只见墨瞳顾盼,玉面清浅,朱唇轻抿,熠熠生辉,一时只觉得呼吸都被那波光流转的双眸夺去,望得痴了。

不同的,慕容湛脑海里冒出个念头——竟是不同的。

依然是纤弱jīng致得令人心惊的容颜,可她的肤色竟比以往红润许多,在华服映衬下,更是肌光如雪,盈盈动人。

许久前梦中的绮丽画面,骤然冲进慕容湛的脑海。不等他收敛心神,晨起尚未平复的下腹,已有些燥热。他发觉竟是极想极想,想将那一抹如雪肌光抱在怀里,如梦中那般狠狠遍吻、抚摸。

“没事吧?你在流汗?”破月见他呆立在水盆前,忙走过来,可见他额头一层细细密密的汗,不由得吃了一惊。

“无妨!”慕容湛忽的大喝一声,竟不能回头看她艳色。他自小出入宫廷,见过皇帝身旁许多佳丽,论容貌,许多人远胜颜破月,于他眼中,也不过红颜白骨没有分明。

可今日偏偏是这纤弱的小女子,令他觉得,有些把持不住。

仿佛她若再上前一步,他便会将她拉入怀里,紧抱不放。

不可!

他在心中厉声说:不可!

她分明已与大哥暗生qíng愫,长嫂如母,他岂可胡思乱想!他暗自平复了片刻,转头淡然对破月道:“我去地牢瞧瞧大哥,你呆在屋里,不要乱走。”说完不等破月回答,看也不看她,大步便出了屋门。

一直走到地牢入口,慕容湛忽的心头一惊,心想,方才我为何不带她一起来见大哥?是我不愿意吗?还是……不想让大哥见到她如此……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