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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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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就是听到了。

那是步千洐,咬紧牙关逸出的极低的一声。

低不可闻,可她竟然听到了。

破月只觉得仿佛有一把刀从自己心尖上缓缓割过,不等她再细想,已脱口而出大喊:“别伤他!别杀他!我回来!”

不等她策马,踏雪似也感应到步千洐的困境,一声长嘶,已掉头朝小屋奔去!

夜色如魅。

近了,更近了。

泪光模糊的视线里,破月影影绰绰看到颜朴淙长身而立,单手正将一人掐住咽喉高高举起!

那人面目狰狞、唇角鲜血狂流,黑眸圆瞪,正是步千洐!他一看到破月回来,怒不可遏,沙哑着嗓子吼道:“你回来做甚!”

颜朴淙冷冷一笑,手劲一收,步千洐的声音嘎然而止,脸憋得发青!

马背颠簸如làng,还未等破月骑到他们跟前,忽的马儿高高跃起,她坐立不稳,一下子摔在雪地上。一抬头,却见踏雪抬起两只矫健的前蹄,重重向颜朴淙踩去!

步千洐脸色一变,颜朴淙侧身冷冷望着落下的马蹄,眉都没皱一下,抬掌抢先在马腹重重一拍!

踏雪呜咽一声,嘭然侧摔在地,四肢僵直,痉挛颤栗,很快便不动了。

破月万没料到颜朴淙一掌便打死了踏雪,只觉得心肝俱裂。再望见步千洐越来越没有血色的脸,越发悲痛难当。她全身被摔得疼痛难当,勉qiáng爬起来,扑倒颜朴淙脚下,抱着他的双腿,一脸泪水:“放了他!放了他,我跟你走,我再也不跑了,一辈子都不跑了!求你放了他!”

颜朴淙从未见她如此歇斯底里的哭喊,他一低头,便能望见她又脏又小的脸上,满是绝望的哀痛。他的心尖倏的一抽,那是一种极奇特的qíng绪,似乎有点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种慡意。但这丝丝点点的qíng绪,并不能令他的怒火消歇。

他长臂一捞,轻而易举将她从地上拖起来,再将她的腰一揽,终于将她整个人扣在怀里。

破月双足已然离地,被他抱在怀里,脸紧贴着胸口。她呆呆的回头,便见步千洐双目赤红望着自己,他眸中的痛惜和不甘,宛若汹涌而压抑的cháo水,瞬间要将她淹没。

破月的声音奇异的安静下来。

岂止是安静,她的声音温柔娇软得不可思议。

那是她万念俱灰心甘qíng愿身入地狱的声音。

“爹,放了他,好不好?”她趴在颜朴淙胸口,软若无骨,“月儿再也不敢了,爹放了他,咱们回帝京吧。”

颜朴淙从未得她如此温言软语,心神一怔,竟展眉对她笑了:“不可。他必须死。”

破月全身一僵,又听他淡道:“敢动我的女人,又怎能让他死得轻易?”

他一抬手,步千洐高大的身躯便若破布般被扔了出去,砰然重重撞在墙上,墙体瞬间倒塌,将他整个身子埋住。

“畜生……”步千洐沙哑的声音从那堆废墟里传来,他竟又踉跄着从废墟里爬出来,持刀又要上前。颜朴淙淡淡一笑,扬手便朝他掷出了长剑!

步千洐嘶哑的低吼一声,长剑便穿胸而过,巨大的力道,将他再次撞进屋里,竟钉在内墙上。颜朴淙这一剑刺中他的同时,也力透xué道深处。饶是步千洐有心拔剑,全身也再无法移动半分。

颜破月不知步千洐生死,又惊又怒,一把揪住颜朴淙的衣领:“你杀了他?你竟杀了他!”

颜朴淙反手扭住她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破月手骨脱臼,痛麻难当。他见她疼得秀眉紧蹙,心尖上又觉莫名抽了一下,有些愉悦,又有些……心疼。他抬眸望了望已然深黑的天色,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轻声道:“我没杀他。”

破月一怔,又听他柔声道:“他碰过你,我怎能让他死得如此轻易?我伤了他肩井xué,他此刻痛得无法昏迷,只能睁眼看着。”

破月的心倏地沉下去,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拼命挣扎,却被他抱得死紧。

果然,他抱着她一步步又走向屋子,他的声音不辨喜怒:“爹已经等了太久,再等下去,爹只怕会伤月儿更重。今日爹就破了月儿的身子,让这小子在边上瞧着,慢慢痛苦而死,可好?”

他一脚踹开屋门,扫一眼钉在侧墙上的步千洐,缓缓走向正中的chuáng。

步千洐人在角落,望着他将破月放在chuáng上,高大的身子慢慢覆上去,只觉得脑中如有人用一把灼热的刀反复的搅动。他想要怒吼却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想要冲过去,却根本不能挪动半点。

他觉得痛苦极了,他根本感觉不到躯体的痛,只有满心满胸仿佛被灼热的火在烧。他的意识半昏半醒,迷迷糊糊再一定神,竟只望见颜朴淙的一只大手,握住了一只纤滑如玉的脚踝,而她雪白的大腿,拼命在chuáng旁乱蹬挣扎,却被颜朴淙扣得死紧。

步千洐脑子里“崩”的仿佛有根弦断掉了。他觉得全身血脉上涌,以从未有过的迅猛速度,直扑自己面门。

“啊——”他一声痛苦的嚎叫,猛的吐出一大口鲜血,肩膀一抖,竟慢慢从那贯穿的剑身移动出来。

要救她,要救她!

这个念头像是熊熊火焰,燃烧在步千洐的脑海里。他忘却了痛苦,忘却了危险,他眼中只有破月拼命挣扎的躯体,刺得他满心疼痛难当。他并不知道自己qíng急之下,真气逆行,重开了被封的xué道;他也不去想,即便他再上前一次,也只会被颜朴淙踩在脚下。他只是眼神yīn霾的盯着那一抹令人怜惜万分的雪白,qiáng烈的怒意和杀意,如野火般在他身体中凝聚!

颜朴淙一抬眸,便见步千洐奇迹般的又朝这边走了。可在他眼里,步千洐纵然冲破被封的xué道,实在跟蝼蚁没什么区别。他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依旧低头看着破月,只待步千洐一走近,一掌打死便是。

怀中的女子在挣扎,剧烈的挣扎。越挣扎,他越想给她一个终身难忘的初夜。他原本可以点了她的xué道,为所yù为。可神差鬼使的,他想看她憋屈的样子,想看她在他怀里拼尽全力却无能为力。

“嘶——”他撕开了她的上衫,苏胸半露。她也够血xing,抬起未受伤的手,重重就要扇向他的脸,被他轻而易举擒住,“咔嚓”又一声脱臼,双手都不能再动。

破月爆发出一声尖利的呼叫,一脚就踢向他的胸口,他顺势抓住她的双足,往两边狠狠一分,襦裙被撕破,长腿雪白毕露,娇弱的私/密只隔一层亵裤,唾手可得。

他眸色瞬间暗深,心神便有些恍惚,正yù抬手触碰,忽听身后一阵劲风袭来。他心中冷笑一声,头也不回,抬手便挡,谁料一掌却打中个冷硬事物。“啪”一声脆裂声,冰冷黏滑的液体浇了他和颜破月一脸一身,猝不及防。

他闻到身上气味,已觉不妙,匆匆看一眼同样全身湿滑的破月,一手抹gān脸,大怒回头。

只见步千洐白着张脸,肩头血流如注,眼神却狠厉如夺命阎罗。他刚刚抛向颜朴淙的,正是破月做饭用的一桶菜油。此刻他左右手各持一根火把,不等颜朴淙回神,将右手火把用力朝他身上掷去。

颜朴淙往后一跃,轻巧便避过。步千洐瞅准时机,一个箭步抢过来,抱起破月往后退了数步。破月落入他怀里,只觉得心肝俱裂。两人心灵相通,俱是想,今日就算一起死,也甘心了。

步千洐本是qiáng弩之末,做完这一些动作,已是全身脱力,半步不能挪动。但他反而苍白的笑了,咳嗽两声,将手中火把向颜朴淙一指,哑着嗓子道:“老乌guī,再过来,我便同她一块儿死在你跟前。”

作者有话要说:要是明天还是双更就太过分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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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查了一下资料,菜油可燃,但不易燃。不过考虑到小步可以用残存的内力掌风增加挥发xing,所以还是可行的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38.难敌

颜朴淙的脸在火光中yīn晴不定。

忽的,他勾唇一笑,在步千洐狰狞的视线里,在破月又恨又怕的眼神里,他居然慢条斯理的脱下狐裘,从怀中掏出洁净的丝巾,拭去自己脸上、头发上的油污。

然后他站在原地,抬眸望着两人。

“你烧不死她。”他将丝巾一扔,“我身手快你数倍,只要你稍动,我便能将她从你怀里夺去。顶多……烧坏些容貌罢了。她的人,依然是我的。而你,会死得很惨。”

步千洐心下雪亮,他说的是事实,但他迟迟不动,却也是忌惮火焰烧伤破月。于是他哑着嗓子道:“你可以试试!她既然决心赴死,你是拦不住的!”

颜朴淙不动声色的又看着破月。

只见她衣衫残破、肢体纤露,宛如一只雪白的羊羔,娇弱无依。可偏偏深潭般的双眸,写满坚毅。这令她整个人都透着股誓死不屈的凛然,与她的柔弱jiāo织在一起,令人心头又恨又痒。

颜朴淙想要做的,就是毁掉那份坚毅。她骨头硬了,他偏要让她乖乖趴在他脚边。

“月儿,你是个识时务的女人。”他含笑望着她,“若不是陈随雁横cha一脚,你我已是夫妻,我宠你怜你,教你享尽一世荣华富贵,又何苦受这些日子的颠沛流离之苦?”

步千洐和破月没料到他的态度忽然放软,都是一怔。

他又道:“烧伤是很痛的,还会变得奇丑,受尽一世苦楚。爹恨不得将你捧在手心,怎么忍心你受那样的苦?你过来,过去的事,爹既往不咎。而这个小子,我答应你,放过他的xing命。如此皆大欢喜,岂不更好?”

步千洐虽深受重伤,气血qiáng冲之后,内息反而逐渐顺畅,说话这空档,他的功力已恢复了两三成。

他知颜朴淙在攻心,他根本舍不得破月的容貌,所以才不上前。

他决定用自己最后的生命,为破月搏一线生机。

“好,我也不想死。我让她跟你走。”步千洐慢慢道。破月原本沉默不语,听他这么说,虽与自己想法一样,却还是心头一痛。

颜朴淙闻言微微一笑,却也暗自提防着步千洐。却听步千洐又道:“你退开两步,让我和月儿再说几句话。”

颜朴淙暗生怒意,但在他心中,步千洐的小命确实比不上破月的容貌。压着怒火,他依言退了两步,只是细长的眸依然浸着寒意,看着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