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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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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丝丝点点的的qíng意,是冬日里最温暖的眷恋。

慕容策马,队伍行得更快。明明才离开了不到半个时辰,他却只想尽快视察完军务,早点回家。

这厢,破月刚在正厅坐了一会儿,便见管家便捧着长长的礼单、厚厚一叠拜帖,陪着笑脸走过来。

破月不由得头疼。

接近年关,帝京达官贵人几乎挤破了头,想要与诚王夫妇结jiāo。慕容湛军务繁忙,且对这些事也是避之不及。所以全都丢给了破月。

破月出于负责的态度,又不能完全甩手丢给管家。光是想回礼就足够她绞尽脑汁,更别提与那些贵妇淑女一起闲聊八卦。

郁闷的跟管家一起工作了两个时辰,管家头晕脑胀,她也浑浑噩噩,提起刀到院中练了半个时辰,才觉心境空明。心念一动,带了几名丫鬟,坐上马车,往另一条巷子去了。

行了一炷香时间,便到了间青瓦白墙的小宅子前。上前敲门,便有家仆恭敬开门。

宅子虽不大,却清雅别致。她一走进庭院,便见堂屋天井下,一个人坐在宽大的椅子里,膝盖上搭着条厚毯,面带微笑看着自己。

“师父!”她快步走过去,到了跟前,轻轻握住他冰凉而粗糙的手。

靳断鸿头发已然花白,高大的躯gān依旧挺拔,jīng神也很好,只是眉宇中总有一丝疲态。

“他心静若尘,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王妃无需太难过。”上个月,太医这么说。

因他已病危,皇帝也默许了慕容湛将他移到帝京居住——或许这也方便皇帝监视这个君和国人。破月也每日就近照料他。

“刀法练得如何了?”靳断鸿笑道。

破月弯眉浅笑:“昨日我与王爷比试,不分上下。”

靳断鸿笑:“你让他?”

破月笑而不语。

“诚王很不错,你已经等了这么久,把千洐忘了吧。”靳断鸿缓缓道。

破月不做声,抓着他的手,只觉得心头一片茫然孤寂。

陪靳断鸿说了一会儿话,破月便出了宅子回王府。到门口时她跳下马车,正yù走向大门,忽觉得背后有些异样。

这一年来,她功力早已收发自如,按靳断鸿所言,比当日之步千洐唐十三,都要稍胜一筹。同时也耳聪目明了许多,周围稍有不对,立刻便察觉。

此时她便觉得有人在看自己,猛的转头,却只见数步远外,堆满积雪的巷子角落里,原来是几个孩童在追逐嬉闹,时不时偷偷看她一眼,又兴奋又好奇的样子。

她摇头失笑,正yù收回目光,却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大汉,静静垂头坐在孩子们身后。

破月心头“砰”的一跳,猛的上前两步。

那人慢慢抬起头,垂着眸,没有看颜破月,拿起了身旁的酒囊。

颜破月脚步定住——不,不是他。

这人比步大哥要削瘦许多,容貌也极为普通。

而步大哥的双目,已经失明了。

颜破月远远望着,只见那人长发凌乱,满脸胡须,黑着张脸,连双手都是又黑又脏。

天寒地冻,他裹了件破破烂烂的棉衣,脚上还穿着双糙鞋。他手里提着个酒壶,仰头咕噜噜喝个不停,不看周围任何人,更不看颜破月,仿佛天地间,唯有饮酒才是最最紧要之事。

那大汉很快便喝完,将空酒囊往雪地里一丢,孩童们嬉闹着就去抢,他也不管,倒头就睡,背对着破月诸人。

破月沉默片刻,对家丁道:“送他一坛酒,一件狐裘。”

家丁没有迟疑,领命去了。

破月怔然在雪地里立了片刻,转身进了大门。

家丁抱着酒和狐裘,跑到那大汉面前:“这位大哥,这是我们王妃赠你的。”

家丁以为大汉会感激涕零,未料他静了片刻,才缓缓转身,睁眼看着家丁。家丁“咦”一声,只觉得他虽邋遢潦倒至极,隔近一看,一双眼倒是生得湛然有神。

大汉也不道谢,从家丁手里拿过酒坛,没要狐裘,往巷口走去。约莫是醉了,他的脚步有些踉跄,单手提着酒坛,仰头痛饮。家丁远远望着酒汁沿着坛口流下,沿着他修长的脖子,一直流到宽厚的胸膛上,竟透出些洒脱不羁的豪气。家丁不由得想,王妃挺怪,这人更怪。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很多同志替小容抱不平,其实我真不是故意把男二写得出彩的,这个真不能控制……每次都这样,我也很苦恼,下个文还是跟枭宠一样单男主把,555555555555看在我双休日还双更的份上,别骂我了,5555555

☆、55

墨蓝的夜空,是冬日最静谧的背景,朱红色的宫殿,似嵌在黑天雪地里,幽深而巍峨。

七彩琉璃瓦在灯火中璀璨莹然,盘蟒碧玉阶于月色中灿然生辉。大殿中宴开十余席,天子近臣、皇亲国戚,于腊月里同聚一堂,共贺新年。

颜破月随慕容坐在右首第一席,与帝后隔得最近。成婚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参加大型宫廷聚会,遂眼观鼻鼻观心,低调而小心。偶尔帝后问上一两句,斟酌作答,并无疏漏。

众星捧月,重臣都顺着皇帝口风,有人吟诗作对;有人不露痕迹的逗趣,倒也其乐融融。慕容湛离开皇宫三年,还是第一次在宫中过新年,自有不少人敬酒。他来者不拒,不久便喝得耳根发红双眼氤氲。人人皆称赞诚王酒品好,皇帝龙颜大悦。

破月虽与慕容无夫妻之实,但这一年来,一个妻子要做的工作,她也不能落下。此时见慕容酒意微醺,俊脸含笑湛湛望着自己,她不禁失笑,亲自为他倒了热水,扶他饮下,又喂他吃了点饭食甜点垫肚。

他半醉未醉时特别乖,老老实实仍由破月摆弄。期间还不忘给破月夹了块她最爱吃的芙蓉细玉糕。破月避不过,只得张嘴咬住,好容易把他弄妥当了,一抬头,便见帝后都看着她,两人对望一眼,俱有笑意。

破月心里咯噔一下,口中糕点就有些食不知味了。

令她谨慎对待的目光,不止如此。

她只要一抬头,便能看到两道似有似无的目光,时不时的飘过来,淡淡望着她。

对面第三席,九卿之首,卫尉大人颜朴淙。

这大半年来,慕容一直小心翼翼保护着她,甚至连回门之礼都以她体弱为由霸道的免掉了。而她除了去探望近处的靳断鸿,也极少出府。

所以这还是回帝京后,她第二次见到见颜朴淙。父女俩的关系生疏到有点匪夷所思的地步,但在上次的“卫尉nüè女”的jīng彩话题传遍帝京后,旁人也不会觉得太异样。

满室喧嚣间,五彩的jīng致宫灯,在他的头顶绽放静静的微红光芒。而他身着朱紫官袍,玉带系腰,面若冠玉、静若处子,于一种中年官员中,实在光彩夺目。

只可惜,美人蛇蝎。

他察觉到破月在看自己,含笑朝她举了举酒杯。破月面无表qíng的转过脸去。

只不过破月想起,前些日子皇帝为他赐婚了。下个月,他就要娶大鸿胪白修瑾的嫡女白安安。

破月见过白安安。那是在某次宫廷贵妇的聚会上,她的准后妈年方十八,比她只大一岁,生得弱柳扶风,容颜更是娇妍可人。旁人或许看不出来,破月却看得分明,准后妈与她是同一个款式,但是比她更艳丽。

破月知道颜朴淙并非沉溺女色之人,多年来甚至未曾有过女人,皇帝都未曾qiáng求。如今竟同意了婚事,无形中倒让破月觉得压力小了些。

酒过三巡,慕容起身更衣。破月早在殿中憋得气闷,扶他出去。慕容借着酒意,大半身子靠在她身上,两人踉跄着往后殿走。

夜色清浅,不多时,慕容酒意便醒了大半,柔声问:“在外面呆会儿吧。”

破月也不想回大殿,两人相视一笑,在殿外走廊里坐下。周围的太监侍卫见状退开回避。只余他二人,倒也自在。

“是不是很无聊?”慕容柔声问。

破月点头。

“那咱们回去吧。”

破月吃惊:“那怎么行?没事的。”又笑道:“无聊的事多了去了,哪能都不gān啊。”

慕容低头微笑,过了一会儿道:“我听管家说,近日许多人来叨扰,你忙得焦头烂额。对不住,将这些事都丢给你。”

破月笑。

“明日随我去军营吧。”慕容道,“就不用理这些了。今年我想陪将士们在军中过新年,你也一起去。扮作穆青校尉。”

破月闻言大喜,在军中过年,可比在清冷的王府或者皇宫有趣多了。

这念头慕容在心中想了数日才说出来,此时见她欢喜,不由得也是心神一dàng。而后又稍稍有些黯然——其实想到在军中过新年,却也是因步千洐而起。当年他们都是将军,又得赵初肃将军偏爱,新年倒也有假期。他想回帝京,步千洐却说,要在军中陪不能归家的兵士们,令他大为触动。

他抬起头,只见破月笑靥如花,顿时释然。

两人又说了会军中趣事,起身正yù回正殿,忽听旁边一个含笑的声音道:“诚王、王妃好兴致。”

两人听到这声音,俱是一怔。一回头,便见颜朴淙静静站在数步远的走廊里,宛如画中仕子,俊美淡然。

破月心头暗惊。这一年来,她自恃武艺进展神速,连靳断鸿都说,她如今的内力武艺,只要加以时日,多些对敌经验,靳断鸿都不是她的对手。

于是有时候,她也难免有拳打颜朴淙、脚踢杨修苦,为步千洐报仇雪恨的qiáng大意念。可此刻,颜朴淙不知已站了多久,她却丝毫未觉,不由得有些沮丧。

“你先回殿中。”慕容挡在破月跟前,声沉如水。虽然料定颜朴淙绝不敢在这里对破月做什么,但慕容压根就不想让他看到破月一眼。

颜朴淙挑眉看着破月,淡淡道:“诚王爱妻如命,果然不虚。我说几句话就走,为你们了一桩心事。听不听,月儿你自己决定。”

慕容和破月俱是沉默,破月终是没有动。

颜朴淙便笑了,缓缓道:“诚王,人丹价值连城,处子之身更是jīng髓,以我的武功修为,也只有处子还能助我更进一层、延年益寿。其他皆是枉然。

如今她已与你成亲,对我已是无用,对你却是助益良多。诚王,我做事,讲的是个利字,既已无用,何必损人不利己?

今后下官自待月儿如女儿。而下官与诚王同朝为臣,虽不求前嫌尽弃,但今后诚王王妃亦不必如防备洪水猛shòu般,防着下官。少一个敌人,多一个朋友,皆大欢喜。话尽于此,下官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