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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步千洐却笑了,懒洋洋的,带着点宠溺。

“跟我打?先打赢我女人再说。”

十三和破月同时一怔。

破月有点跃跃yù试的紧张,十三目光一敛:“会受伤。舍得?”

步千洐将鸣鸿塞到破月手里,低笑:“她我自然舍不得,你的话……我可很舍得。”捏了捏破月脸颊的嫩ròu:“好好打,别给我丢脸。”

十三的目光原本停在破月脸上,见状缓缓移开目光,声音还是淡淡的:“我舍不得。”

两人随十三下楼,走了一炷香时间,到了一间朱门大户前。十三上前一脚踢门、轰然作响。很快,里面响起紧张的脚步声,一个老奴慌忙开了门:“二爷,您回来了。”

十三连点头都欠奉,抬手指了指步千洐二人:“住下。”老奴点头哈腰,退下去招呼家仆们准备。

十三没说自己到底是何身份,步千洐和破月也没问。这大宅极为奢华,竟有一片人工湖修在院内,小桥长廊更是百转千回,jīng致动人。

三人一直走到一处开阔的平地,十三朝破月抱拳:“嫂子,赐教。”

这一声嫂子喊得步千洐嘴角微弯,喊得破月轻飘飘的。而十三剑眉一扬,剑光已如疾电袭来!

破月心下一惊,挥刀便格,然而十三的刀法快若流星,饶是她料准了方向,内力激dàng,却一刀挥了个空。再一回神,十三的剑尖已抵住她的咽喉。

……败了。

只一招,败了。

原来,全力以赴的十三,这样锋利bī人。

破月有点尴尬,下意识回头看步千洐,却见他一脸平静淡然,眸中隐有笑意,似乎早料到会如此。

破月忽然懂了——他让自己跟十三打,就是要自己明白,内力深厚、招式jīng妙,不等于对敌制胜。唐十三杀人如麻,内力或许不如她,但若以死相搏,活下来的一定是唐十三。

她对步千洐点了点头,再转身已是心态平和,对十三道:“再来。”

十三一抬头,却见步千洐含笑朝自己抱了抱拳。那态度很明确——兄弟,别把你嫂子打得太惨。十三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欺身又攻了上去。

月上树梢,唐十三扛着剑,坐在半月门边喘气。

破月亦是大汗淋漓。过了数百招,她终是输多赢少。可打过这么一场后,所有招数,似乎都有朦胧的融会贯通之感。

“你先回房休息。”步千洐从她手里拿过鸣鸿。

破月点点头,知道步千洐还要跟十三说话。她便随管家去厢房了。

厢房与方才的比武地点隔了道墙,看不到,却能听到刀剑呼呼作响。偶尔,她能听到步千洐的低笑声。

她心头甜甜暖暖的,洗了澡,实在太累,倒头便睡。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有人抱住了自己。回头一看,步千洐只穿了件白色内袍,湿黑的长发散落肩头,眸光澄亮望着自己。如此装束,比起平日所见,却添了几分温文俊秀。

“你怎么来了?”破月想掰开他锁在腰间的手,“这是在别人家里,快回自己房间。”

步千洐双臂撑在她身侧,眸色深沉:“十三就安排了一间房。”

破月无语,果然是十三好兄弟的风格。两人毕竟还未成婚,昨日在客栈都是分房而卧。谁知到了十三家里,反而住到一起。

“那你也不能乱来。对了,你们比试,谁赢了?”

步千洐想起十三屡屡被自己打趴在地上,眼中隐隐升起笑意,嘴里却答道:“他赢了。这一年他突飞猛进,我已不是他的对手。”

他想起方才唯一输给十三的一局,补充道:“他不知从哪里学了套花俏剑法,‘猫剑法’?古怪得紧,我敌不过。”

破月面色一僵,不动声色的问:“那怎么办?”

步千洐翻身压上来:“所以娘子,咱们需得抓紧练功……”

“唔……”破月哪里还不明白他是找借口。可望着他修竹般挺拔匀称的身躯、俊朗bī人的乌黑眉目,只觉得一颗心,在他清亮的眼波里浮浮沉沉,瞬间便醉了。

☆、68

68、v章

在十三府中过了两天快活日子,步千洐二人便yù告辞北上。十三当时没说什么,扔了一大把银票给步千洐。辞别当日,他却也拿着了个小包袱:“无聊,同去。”

步千洐和破月都是无拘无束之辈,并不觉得有这个电灯泡一起上路有何不妥。反倒是有他作伴,一路更加通行无阻。

步千洐与破月未成婚,夜间便与十三同宿一屋。有时候破月被隔壁的打斗声吵醒,总是忍俊不止。

一个月后,三人抵达君和国都城——承阳。

破月觉得,如果帝京给人的感觉像是恢弘而庄严的帝王,那么承阳就像一座温儒而包容的大佛。不仅城内建筑优美雅致,甚至连天子脚下的百姓,都无半点骄扈之气,反而人人和善好客。

“客官是外地人吧?想去皇城逛逛吗?想饱览承阳美景吗?”客栈的小二殷勤推销,“只需二十文钱,小的便能为你们找一位可靠的向导。”

“不必。”十三冷眼将小**退。

步千洐和破月都有些吃惊。

“逛皇城?”步千洐问,在大胥从来由禁军把守、万民景仰、神秘而不可侵犯的皇权之城?

十三居然文绉绉回了句:“君臣一体、天下大同。”

步千洐沉思不语。破月则觉得,这个君和国有点意思。

日落时分,十三领他二人走到城西一座大宅子前。只见朱门黑匾,三个金光灿灿的大字:“庞刀门”。

十三停步不前:“不便。”

步千洐点头,上前敲门。再回头时,十三已不见踪迹。

片刻后,便有一青衣男子来开门,疑惑道:“小兄弟找谁?”

步千洐恭敬道:“庞断鸿弟子步千洐、颜破月,奉师命,将恩师骨灰送回故里。”

那青衣男子神色一震,进去通报,片刻后返转:“请!”

步千洐和破月随那男子走进去,只见内庭占地极广,却十分质朴清雅。又行了一炷香时间,到了花园,眼前一派郁郁葱葱、花香扑鼻。前方蜿蜒的葡萄架下,摆着张棋盘,两个老人对坐着。

左首边的老人穿一袭黑袍、头戴帛巾,身材健硕、龙眉虎目,与靳断鸿长得有几分相似。他的脸色十分震惊,盯着步千洐手中黑色骨灰盒,脸色已有些发白。

右首却是个和尚。穿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袈裟,眉毛是白的、胡须也是白的。他并未抬头,一直盯着棋盘,似已出神。皱纹如沟壑爬满他的脸,双眸微垂着,看不清表qíng。

按辈分,靳断鸿之父算步千洐的师公。但他是君和国人,又是领军将领,步千洐如何能拜?步千洐一拱手,不卑不亢:“前辈,师父他……已于两个多月前去了。”

左首老人正是靳断鸿的父亲、退役大将军庞清池,闻言上前两步,接过步千洐手中骨灰盒,踉跄着坐下,抬手轻轻抚了又抚,默默流下两行热泪。

破月道:“前辈,师父去的时候很安详,大胥亦待他极好,并未为难。”

她一开口,那和尚倒是抬眸看她一眼,旋即低下头去。

庞清池点点头,忽的拜倒:“多谢你二位千里迢迢送他回来!”千洐和破月连忙将他扶起。

“生死有命,他死得其所,清池何必挂怀?”那老和尚忽然开口道,声音浑厚平静。

庞清池将骨灰盒轻轻放在桌上,恭敬道:“大师说得极是。”

老和尚下了颗白子,庞清池复又执起黑子。

步千洐见他们态度疏冷,也不想多留,沉声道:“既已完成师命,晚辈告辞了。”

“且慢。”庞清池忽的抬头,虎眸jīng光四she,竟与方才伤心绝望的老人判若两人,“你们从大胥来?”

“正是。”

“我君和与大胥势同水火,岂容你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步千洐眉目不动:“你待如何?”

庞清池将手中棋子一扔:“好张狂的小子,陪老夫过两招罢!”身形未动,长袍宽袖已是隐隐风动。

破月没料到他忽然发难,忙道:“前辈,我们好心送师父回来,你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啊!”

庞清池冷笑一声,从腰间拔出长刀,欺身攻了上来。

“月儿让开。”步千洐冷喝一声,拔出鸣鸿。庞清池微微一怔:“鸿儿竟将鸣鸿传给了你!”

两人已是很快缠斗在一起。

破月有些焦急的驻足张望。她知道自己与步千洐武艺还有差距,而且他跟人比试,又怎么会让女人cha手?眼见两人斗得激烈,忽听身旁老和尚道:“清池打不过他。”

破月一愣,听明白了,心头又惊讶又高兴,竟对他的话信了七八分。

果不其然,两人足足打了半个时辰,步千洐收刀而立:“承让!”

庞清池衣襟上被步千洐刀锋划破了道长长的口子,怔然片刻,不怒反笑,声音清朗:“好、好、好!许久没有碰到这么厉害的后生了。你们是大胥人,老朽已尽力擒拿,无奈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你们就此去吧。”声音一扬:“来人,送上huáng金百两,另将百破刀拿来,赠予这位小姐。”

破月一愣,步千洐微微一笑。两人都才明白,这庞清池身为军人,跟步千洐一样身不由己。所以才与步千洐打一场,再放他们走。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拜倒:“多谢前辈。”

“huáng金就不必了。”步千洐推开家仆呈上的礼物,“宝刀她的确缺一柄,谢了!”

庞清池微微一笑,也不勉qiáng。破月道:“多谢师公。”

庞清池再不答话,低头又看着棋盘。步千洐和破月正yù告辞,忽听那和尚静静道:“且慢,燕惜漠是你何人?”

步千洐抬眸与他目光一触,只觉他双眸浩然如水,苍苍渺渺。步千洐敬他仙风道骨,语气倒是客气几分:“前辈,我不认得你说的这人。”

老和尚微微一笑:“这一身武艺,又从何得来?”

步千洐一愣,菜农师父教他武艺时,从不提自己来历;后来不辞而别,更是未留只言片语。现下听老和尚这么说,心下已是了然:“晚辈数月前被人挑断手脚筋武艺尽废,后拜高人为师,传授武艺。只是不知师父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