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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十三忽的朝二人拜倒:“多谢!”

步千洐这才笑了,一把将他从地上抓起来,破月笑道:“少客套!我们无聊,就跟着你来啦。本来不打算现身的。”

她知道步千洐不会开口解释太多,所以三言两语替他道明缘由。

十三并不在意,眸中难得升起温和的笑意。

步千洐看一眼旁边负手静立的唐卿,低声道:“是因为他?”

十三沉默片刻,点头。

破月明白过来——是因为这个有经天纬地之才,却体弱多病的哥哥,所以十三才游历天下、勤学武艺,只为保护哥哥?

“十三,你好孝顺啊!”破月看着他乌黑的长发、安静的双眸,实在忠犬得无以复加。她真想摸摸他的头,手刚动,就被步千洐眼明手快一把抓回来。她斜眼看他:奇怪,我也只是想想,男女授受不亲,又不会真的摸,你怎么都知道?

步千洐哪里看不出来?在山上看到野狗野兔,破月冲上前抚摸调/戏时,就是这副爱怜的神色。

十三自然完全察觉不出两人间因他而起的暗涌,眸中再次升起笑意:“住下,玩两日。”

步千洐的目光不经意掠过前方,唐卿正被唐甜扶着走回营帐。

步千洐淡笑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还有一章,这卷还是平淡了点,下一卷开始展开。元芳,你怎么看?

☆、72

72v章

第二日傍晚,唐卿以私人身份设宴,在营中款待步千洐和颜破月。

步千洐既来之则安之,欣然打算带破月赴宴。十三在晚膳前跑到步千洐的营帐,淡淡只一句:“他不知。”

步千洐很理所当然的点点头。破月对他和十三佩服万分:两人虽为敌对阵营,却毫不尴尬。显然两人之间已有了男人的默契承诺——步千洐不会对唐卿下手,十三也不会对任何人吐露他们的身份。

夜凉如水,月弯似钩。酒过三巡,宾主尽欢。

唐家三兄妹虽气质迥异,喝了酒,俱是脸颊绯红,透出股质朴可爱的气息。步千洐本就千杯不倒,清亮的眸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懒散中透着肆意,叫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破月对酒则是浅尝即止,听得多说得少,不动声色。

唐卿不着痕迹的旁敲侧击,问了几次两人来历,都被步千洐挡了回去。有一次他甚至问:“我看二位大师的佩剑是鸣鸿与百破,据我所知,鸣鸿多年前已被带往大胥,百破是庞大将军的藏刀。莫非二位大师,与庞刀门也有渊源?”

步千洐答得gān脆:“师父给的。”

他说的是真话,鸣鸿不正是靳断鸿给他的吗?可唐卿以为师父指的是苦无,便不再多问。

破月寻了个空档问道:“唐将军,蛮人到底是什么?怎么如此厉害!”

唐甜笑道:“大师,我为你解答。”她并无武艺,所以昨日见到破月刚劲决绝的刀法后,很是喜欢羡慕,故对破月格外友善。

“此处乃君和与流浔国边境,丛林绵延数千里。自古以来,便有蛮族在林中游居。他们茹毛饮血、生xing凶悍、愚昧粗bào,与世人大相径庭。只是他们向来聚集在极北之地,极少南下。

上一次蛮族南侵,发生在三十年前。当时遭殃的是流浔国,流浔向来富饶,那次几乎被蛮族毁掉一半、死伤超过十万,元气大伤。近十年,流浔才渐渐复苏。”

“今年与三十年前有何相似?是什么促使他们南侵?”步千洐沉声问。

唐卿抬眸望了步千洐一眼。

唐甜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十三:“不懂。”

唐卿微微一笑:“大师心思敏捷,这么快便看到关窍所在。我读过父亲三十年前的行军札记,又对比了流浔国国志,发现当年冬季极长、连日大雪,百shòu绝迹……”

步千洐眸中闪过了然,唐卿盯着他点点头,继续道:“只是今年并无当年异状,且只发现这三只蛮人,故还不能判定,是否会有蛮人大举南侵。”

唐卿举起酒杯,步千洐淡淡回敬,两人一饮而尽。

其余三人听得云里雾里,看着他二人。

“到底是何原因?”

“原因是什么?”

唐甜和破月几乎同时发问,十三单手捧着下巴,亦听得专注。

“粮食。”

“粮食。”

唐卿和步千洐同时答道,对望一眼,步千洐平平静静,唐卿隐有笑意。

破月最先明白过来——必定是当年天气奇寒,蛮族在森林中无法觅食,才会南下。可正如唐卿所说,今年天气极为正常,这几只蛮族,或许只是偶然事件?

正在这时,一名军士来报:“将军,流浔国西北都督求见。”

“快请。”

步千洐放下酒杯站起来:“将军还有军务,我二人先回帐中。”

唐卿却笑:“不必。你二人既是唐荼的知jiāo,但坐无妨。”他这么说,步千洐也就无所谓的坐下。

过了片刻,只见一身着紫色锦袍、头戴高冠、身材浑圆的中年男子,小步快跑上前,朝唐卿一拜:“下官诸葛瑾拜见大将军!大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福泽深厚!”

唐卿微微一笑:“诸葛都督多礼了,折煞本将。都督请坐。”

只见那诸葛都督抬手一抹额头的细汗,一脸讪笑道:“大将军,听说您昨日擒了三名蛮人?”

唐卿静静点头。

“唉!此事都怪下官!”诸葛都督叹道,“下官……治下不严,有一支小队士兵,私自深入密林,误闯蛮族猎场,蛮族这才往南追杀……”

唐甜“啊”了一声,唐卿缓缓点头。

诸葛都督继续道:“想是那几个蛮人胡乱冲撞,这才惊扰了大将军,实在是罪过!罪过!”

“原来如此。”唐卿道,“昨日三个蛮人已经被格杀了。”

“那便好那便好!”诸葛都督目露喜色,“此事都因我流浔而起,我国君听闻此事后,大发雷霆,命下官送来huáng金千两、锦缎三百匹……”

唐卿失笑摇头:“不必。”

那诸葛都督唯唯诺诺的退下了,唐甜对破月二人解释道:“蛮族以狩猎为生,听说他们视牧场为极神圣的地方。流浔国的士兵向来羸弱,这次还惹出事端,连累哥哥,真是可恶。”

唐卿神色宽慰:“事qíng水落石出,已是万幸。”

这晚宴席散去,各人便回帐中休息。

唐卿一回到军帐,秘密招来几名心腹,将诸葛都督今日的话道与众人。众将皆沉默不语,其中一人道:“当真如此简单?”

另一人道:“若不是这个原因,还有什么理由令蛮族南下呢?”

唐卿沉思片刻,问诸人:“我军有多久未入丛林巡逻?”

“立秋之后,天气寒冷,便未再巡视。”

唐卿淡笑道:“若是林中忽然多了一队大军……”

有将领失声道:“将军,你怀疑林中有伏兵,才惊得蛮族南下?”

唐卿点头:“大胥去年发兵,已平定东南诸国。北侵意图昭然若揭。若是他们派一支奇兵绕行到此处,实在措不及防。而流浔曾是大胥属国,万一两国联手……”

他的话匪夷所思,却叫众人心惊ròu跳。

“那怎么办?”有人问,“可要禀报皇上,发兵大胥?”

唐卿摇头:“此事皆是我的猜测。若要验证,也不难。”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面前作战地图,最终停在一角上。

“森林险恶,若是大军深入,既要能随时对我边关发动袭击,又要补给水源,还要避开蛮族牧场。如果让我选,他们的屯兵处,只有……”他长指在地图上一点,“文峡山脉。”

他的容颜苍白而疲惫,眸中却是犀利的光芒。

“传我军令:斥候队立刻动身,搜寻文峡山脉。”

众人退下了。

唐卿靠在椅子上,脑海里浮现的是另一个人名:步千洐。

其实步千洐只是中级军官,按理说根本不能引起唐卿这样一国大将的注意。但唐卿自小是个谨慎细心人。这些年来,他一直通过在大胥的细作,传来领军大将的资料。与旁人不同,他也关注一些中级军官的qíng况——因为他清楚,这些中级军官,才是军队的未来。

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他注意到步千洐这个名字。因为他发现,这个人虽然官职不高,却几乎没打过败仗。甚至……很多次,都是以少胜多的大捷。

一次还可以说是侥幸,许多次,则很值得推敲了。

于是他专程让细作送来步千洐的画像,他心想,他日若在战场相遇,一定饶步千洐不死。他要真是百年难得的将才,自己愿将他请入麾下。

却未料昨日蛮人发难,步千洐近在眼前。

十三言之不详,唐卿稍一推敲,便知端倪。只是蛮族异动,步千洐这么巧便在此处,不能不令他生疑。所以他才有那个猜测——是否大胥军队已北上偷袭?

但愿……不是这样。唐卿淡淡的想,即使是为了十三,他也并不想杀他。

***

“此处可以屯兵。”步千洐指着破月从一间军帐中顺来的地图,慢慢辨认出文字,“文峡山脉。”

破月蹙眉站在一旁,奇道:“你对着地图看了半宿,得出这个结论的目的是?”

步千洐将地图折起放入怀里:“不知道。”

“不知道?!”

“就觉得不对劲。或许是流浔国屯兵在此,想要攻打君和?那我便速速给大胥通风报信,前后夹击,不算对不起十三。”步千洐将她肩膀一搂,“索xing你再整治些烤ròu带上,咱们去文峡峰顶观日出。”

破月失笑:“吃货!”

****

翌日太阳落山,唐卿面沉如水等在军帐里,终于等到了返回军营的那队斥候。

“为何去了这么久?”一名将领率先责问,“不该天明便返回吗?文峡山脉上可有异状?”

斥候队长面色古怪的点头:“有人。”

唐卿脸色微变:“多少兵马”

那斥候队长却摇头:“不是。只有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