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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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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马上就到湖苏城了。”

“知道了。”慕容湛静静答道。

破月起身:“我先回城中,我是突然出城的,大伙儿估计很忧心。小容,一会儿见。”

“好。你……留神。”

“好的。”她掀开车帘跃下,顷刻人已走远。

车帘再次被挑起,慕容充探头进来:“婶婶怎么走了?”

慕容湛正静静望着她半点没动的那杯茶水,闻言缓缓抬头。

“充儿,我与她已和离。今后她不是你婶婶,无须再问。”

慕容充一怔,答道:“是。我知道了。”

头顶是明晃晃的日光,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尸首,士兵们宛如川流入海往城门处越聚越多。破月先是快步疾行,到后来越走越快,临近城门处,已是提气跃起,左扑右闪顷刻已入了城。

翻上登城道,迎面便见刘夺魁大大的笑容,他转身就往城楼跑:“将军、将军,她回来了。”

破月jīng神一振,三两步窜上城楼。忽的心底闪过个念头——原来她行得这么快,只为早点见到他。

城楼上一人负手静立,听到声响急急回头,一看到她,英俊的面容明显一松。她忽然很想扑进他怀里,但不等她主动,他已快步抢过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城楼上,刘夺魁等人尽皆侧目,悄无声息的纷纷走远了几步。

“敌军将领抓到了。”破月冲他眨眨眼。

他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在意,只抬起有些冰凉的手,摸摸她的脸颊。

指腹的力道似乎重了一丁点,她有点痒,有点微痛。

“好在你完好无缺的回来。否则,我只能屠了四千青仑俘虏,方泄心头之恨。以后不要乱跑。”

破月一怔,望着他深黑得仿佛无底dòng般的眸。

还是平时开玩笑的语气,可她怎么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几分冷漠?

就好像如果她出了事,他……真的会屠了四千人。

她心底失笑——他这种大仁大义的人,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念头?

她忽略了心头的异样,微笑道:“阿步,小容来了,此刻就在城外。二殿下也来了。”

步千洐眸中浮现明亮的笑意。

“传令!”步千洐提起真气,洪亮的声音瞬间响彻城门内外,“开城门,迎接诚王殿下、二殿下!”

落日金光点缀在满地尸血上,残忍、诡异而隆重。

城门dòng开,步千洐、刘夺魁以下,全城守军、百姓,从城门,一直跪到视野不可及的长街尽头。

两位王爷的亲卫,皆是鲜衣怒马,立于官道两旁。正中两骑高大骏马,于军队簇拥下,缓缓朝城门处来。

距离城门几步远,慕容湛勒马停步,不再上前。慕容充独自策马行到城门下,目光缓缓环顾一周。

“诸位将士请起!”慕容充扬声道,“诸位击退数倍敌军,获此大捷,着实辛苦了。本王身为全军统帅,必将上奏父皇,为此役中将士请功!”

“多谢殿下!”城门内外,欢呼一片。

慕容充微微一笑,策马行至步千洐和刘夺魁面前。在他入城之前,已先行派人探明了一切。所以知道,城中真正的指挥,是步千洐。

“步千洐,此役你居功至伟。本王会向父皇请旨,荐你为安北将军。”他朗声道。

“谢殿下!”步千洐拜倒,神色平静。他历经磨难,如今身负绝世武艺,倒不是很在意品级。只是如今国家有难,他下意识不想弃之不管。

他身后刘夺魁诸将,均齐声欢呼。破月在他身后,则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安北将军亦是五品,他恢复了原先的品级。忧的是如今兵荒马乱,他还是走上了从军的路,却不知前途是好是坏。

慕容充点了点头,便策马进了城。

步千洐和破月抬着头,望着缓缓驱马过来那人。许多将士也望着他,望着经过青仑奴战争,声名鹊起的安国将军、诚王慕容湛。

却见他笔直行到城门处,就此停步,翻身下马。

他单膝跪下,于众目睽睽下扶起拜倒在地的步千洐。步千洐反手握住他的胳膊。两人静静凝视片刻,眸中都有了笑意,张开双臂,紧紧拥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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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你先回去。我与小容说会儿话。”步千洐丢下这句话,便与慕容湛并肩走了。

月朗星疏,步千洐与慕容沿着城墙缓缓而行。偶有巡逻士兵,撞见两人,大气也不敢出,恭敬的避让。

“如此说来,那唐卿是个病秧子,却十分能征善战?”慕容湛沉吟道。

步千洐点头:“是个厉害角色。”

两人足足聊了一个时辰,步千洐将这一行经历细细道与容湛,只掠过破月与他的□不提。

“大哥此行应祸得福,练成神功。”慕容湛含笑道,“小弟今后再不是大哥对手。改日大哥多多与我拆招,叫我也瞧瞧君和武功,到底厉害在何处。”

步千洐微微一笑:“那是自然。你若是想学,拜我为师,我必倾囊相授。”

慕容湛失笑:“平白矮了个辈分,容我思量斟酌。”

两人对视而笑,恰好已走到东城门。步千洐抬眸一望,将慕容肩膀一勾:“前方有家酒肆,去喝酒罢。”

慕容湛点点头,转身对隔着数步跟随的暗卫道:“去我马车上,取些好酒来。”转头又道:“寻常酒馆的酒,只怕你喝着淡味。我车上一直存着几坛,等你开封。”

步千洐挑眉:“还是你上道,甚好。”

已近子时,小酒肆早就打烊。

两人上了阁楼,一个坐在榻上,一个倚在窗边,对月而饮。酒肆老板送来些小菜,便立刻退了出去。

或许是方才聊了太多,一时两人都未说话。半晌后,步千洐收回放得极远的目光,转头直视慕容。

“小容,我与月儿好了。”

慕容面色平静,露出个微笑:“方才在城外,月儿已告知我了。恭喜!”

步千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眸色幽深的盯着他:“对不住。”

慕容轻轻摇头:“大哥说哪里的话?你二人本就……qíng投意合。我当日……”他深吸一口气:“我当日也只因朝夕相处,她又姿容出众。小弟我……我从未跟女子相处过,才会……才会对她有些不舍。如今这念想早淡了,大哥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以后我自敬重她为嫂嫂,若再妄动念头,便叫我五雷轰顶,身首异处。”

步千洐静静注视他片刻,点点头:“喝酒罢。”

夜风清凉,酒意醉人。

步千洐因为慕容的话,心里隐隐发痛。他沉默的一杯杯喝着。慕容更是一杯杯畅饮。他酒量本不如步千洐,一坛酒下肚,更是已醉眼迷离。

“对、对不住……”他趴在桌上,眼神已有些发痴,“大、大哥,对不住你的,是我……我不该,不该妄动邪念……”

如果说一年前,步千洐听到他的表白,心若刀绞,宁愿让出破月也不想叫他失魂落魄;此刻,步千洐在那日听过破月一番心里话后,虽也会因慕容难受,心志却清晰而坚定。他紧紧握住慕容的手:“小容,大哥知道,都知道。她那么可爱的女子,自是很多人喜欢的。你没错,没有对不住我。”

慕容听他语气温柔,眼眶一红,只觉得压抑心头多日的汹涌、暗沉,却无法道与他人知晓的qíng绪,忽的有了个出口。

“大、大哥……”他抬眸望着他,声音有几分哽咽,“你、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决计不会。”步千洐坐到他身旁,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大哥自会护你、助你,咱们是一辈子的兄弟。”

慕容用力点点头,声音惨淡:“大哥,我只是、我只是……”只是喜欢了她。

他的话没说完,他单手捂住了脸。

步千洐心头一颤。

男儿有泪不轻弹。慕容生xing温和,但从来傲骨铮铮,步千洐从未见过他流泪。

可是此刻,他靠在他肩头,眼眶通红,额头青筋bào起,指fèng间有泪水滚滚而下。

“大哥、我只是、我只是……”他紧咬着牙关,泪水却滚滚而下,微不可闻的抽泣。步千洐心头剧痛,一把将他抱紧,下巴抵在他额头上:“小容,哭过这一次,今后不可落泪。”

子时末,步千洐将慕容送回房间,只觉得心头发堵,没有回房间,而是独自一人沿着幽静的长街,漫无目的的晃dàng。

不知不觉,他就走到了城楼。守城士兵见到他连忙起身,行了礼后,顿了顿又道:“将军,姑娘……上城楼了。”

他一怔,知道士兵说的“姑娘”是颜破月。

须得早日把婚事办了,否则旁人不知如何称呼她。想到这里,他心头微暖,信步便上了城楼。

远远便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抱着双膝,坐在城垛上。

这可是有点危险的动作。步千洐蹙眉上前,破月回头见到他,眸中升起笑意,身子不动,朝他伸出双臂。步千洐心底一软,抬手将她抱起,自己坐在城垛上。

夜风孤寒,两人体温相贴,却是格外的温暖甜蜜。

“我刚把小容送回去。”

破月一怔,没吭声。

步千洐见她沉默,将她的脸扳过一看,却见眼眶湿红。

“哭了?”他捏着她的下巴。

破月别过脸,不做声。

步千洐低头在她脖子上亲了亲,过了一会儿才道:“我方才与小容聊过。他也哭了。”

破月原本只是心头怅然,独坐在城楼上。思及慕容的温柔隐忍,略略有些难过,这才掉了两滴眼泪。她以为也仅止于此了。未料此刻听步千洐简简单单的说“他也哭了”,忽的心头一阵剧恸,待反应过来时,两行热泪已滚滚而下。

步千洐原本未察觉,待她的泪水落在他的手背上,忙将她的脸抬起一看,却见泪水朦胧,已哭成了花猫般。

步千洐心头,忽的微微刺痛。

破月却已埋头进他怀里:“阿步,我没别的意思……我……”她的声音起先还带着几分窘迫,慢慢就抽泣起来。到后来越哭越厉害,抓着他的衣襟嚎啕大哭。

其实破月哭得厉害,也不光是为小容。跟步千洐好了这一年,她心头原本对小容的怜惜,也变得平和而安宁,并不会再尴尬难受。只是她获得幸福,对她恩重如山的小容却是形影相吊十分憔悴,她自然心里不痛快。加之穿越以来,她屡遭磨难,却始终坚qiáng如昔,从未歇斯底里的大哭过。今日小容的事,就像是个导火索,令她压抑心头许久的qíng绪得到释放,所以才哭得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