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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很快也发觉了这群厉害角色,举起神弩便朝天空she去!步千洐将刀光舞得如漫天雪光,反比气势汹汹的箭雨还要密实几分!“铿铿铿”数声金石jiāo加,竟是他的刀背将she来的铁箭又反弹了回去!林中地势本就狭窄,瞬间便有数名君和兵中箭倒地,甚至还包括两名手持神弩的大汉!其余亲兵虽不能似他将铁箭反弹,但要护住周身无伤,却也游刃有余。

这一jiāo手的功夫,场上形势顿时有了变化。指挥神弩营的唐熙文为了难——神弩虽然厉害,但大而沉,这五十名大汉便是从军中各部挑选的,个个价值千金,如今轻易便折损了两人,他心疼极了。

步千洐这边的qíng势却明朗得多。他大喝一声:“撤回谷中!”在他和亲卫刀阵掩护下,胥兵们终于中止了混乱和死亡,掉头就往谷中逃。

步千洐等人随大部队且战且退,饶是这样,大胥逃兵还是在追击中被狙杀至少三百余人,加上之前被she死的,伤亡竟超过五百。直到胥兵退到谷口,唐熙文向唐卿请示,唐卿才淡笑道:“不必追了,守住谷口。”

谷口阔不足两丈,这晚,唐卿下令二百步兵持弓箭守住入口,并未动用神弩营,便去睡了。三更时分,谷口厮杀声大作,亲兵敲响车板:“元帅,胥兵正在突围!”

十三原本抱剑躺在车辕上,闻言立刻坐直。唐卿在车里甚至没起身,只清咳两声,问:“是不是火攻?”

亲兵张了张嘴,讶然答道:“正是。火势猛烈,唐将军正率兵抵抗!”

唐卿低低“嗯”了声道:“告诉熙文,做做样子,放他们走。”亲兵疑惑的领命走了,十三看着低垂的车帘,默不作声。唐卿的声音却又传来:“你不必高兴。步千洐还会回来,我要生擒的是他,不想平白折损士兵罢了。”

十三沉默片刻,问:“为何?”

唐卿淡道:“有神弩做饵,不怕他不来。明日夜里,他必偷袭。”

次日二更天。

十三压根就没睡,抱剑坐在车辕上。唐卿的车驾在营地最中央,隐隐可听见前方营地边缘,纷乱的脚步声、叫骂声和打斗声。

过了半个时辰,唐熙文亲自来报:“元帅料事如神,步千洐果然带人来了,中了长枪营埋伏,被bī退了。咱们伤了十余人。只可惜没逮到他。”

唐卿的声音在子夜显得有些嘶哑:“确定是他亲自来了?”

唐熙文点头:“我认得他的刀。”

唐卿低笑:“若是他来,哪能轻易被你逮到?长枪营可以撤下了,换弓箭营上。不出半个时辰,他会再来。”

唐熙文“啊”了一声,又飞快点头:“对,步千洐那小子,便是这样难缠。”领命去了。十三走入车中,给唐卿倒了杯热水,又握住他双手脉门,以真气相助。片刻后,唐卿气息顺畅了许多,道:“辛苦你了。”

十三摇头,说:“头晕。”唐卿知道他的意思是不辛苦,只是听着军事头晕,笑而不语。

此时,唐卿大营以西五里外,步千洐从密林中站起,对身后五十名好手道:“再入军营!”

有人奇道:“将军,方才我们尚有余力,为何不继续攻入营里?”

步千洐不答,反而似自言自语般道:“那人能不能猜到我今晚还会再去?”

“这都能猜到?”众人大吃一惊。

步千洐却笑了:“方才只去了二十人,这次全去。就算能猜到,也叫他防不住。”

众人茫然点头。

步千洐又看向破月:“月儿,跟紧我,加倍小心。”

三更天。

军营里再次传来不寻常的响动,亲兵有些慌乱来报:“元帅,胥兵已闯过了弓箭营、长刀营,bī近神弩营!”

唐十三倏然抬头,唐卿亦吃了一惊,坐起来掀开车帘,远远望去,只见前方火光一片模糊难辨。他厉声道:“告诉唐熙文,哪怕拦不住步千洐,其他人都给我拦下!放步千洐一人入神弩营!”

然而这个时候,唐卿作为一个男xing将领,因为观念的缘故,遗忘了步千洐还有个好帮手——颜破月。又或者他作为军事天才,对武学却没有准确概念,不知道颜破月的身手,与步千洐在一个段位。而士兵们在执行命令时,也有了小小的误差——放进神弩营的除了步千洐,还有他们挡不住的颜破月。

当步千洐持刀闯入神弩营时,迎面便见约莫二十名大汉,手持沉弩,对自己怒目而视。双方刚打了个照面,箭雨如蝗密密袭来。步千洐心头冷笑,平地拔起,跃得极高,堪堪避过劲弩!大汉们反应亦是极快极敏捷,竟分作三排,呈不同角度,对天空she去!

然而他们再快,也快不过步千洐!他一个翻身,竟已落到众人身后,长臂一捞,抓过个大汉后领,手刀劈过,大汉痛呼一声晕倒,连弩已被他错手夺过。

步千洐既已得手,心头暗喜,越发警惕。他不yù缠斗,施展轻功往外掠去。破月正守在数步远处的yīn暗里伺机而动,他将神弩丢给破月,破月接过就跑,顷刻没影。他转身往另一侧去,想要相助正在外围抵挡的好手们一同脱身。

未料刚跑了几步,忽的脚下一陷,竟急急坠落有两三丈深,立刻明白是踏入了陷阱。他心头骇然,隐隐觉得,莫非对方是故意让自己盗得神弩?方才若不是有破月接应,自己连人带弩都跑不了!

想到这里,他反而略为安心——心想那人必然料不到还有一个破月,神弩还是被盗走了。

只是未等他提气上跃,一张大网铺天盖地罩下来,瞬间动弹不得。

他挥刀便斩,然而刚从网中脱身,便听上方有人喊道:“抓到了!”已有一名士兵手持神弩,瞄准了他:“不许动!动一下便she死你!”

步千洐身子一僵,脑子转得飞快想脱身之计,忽见那士兵身子一抖,竟似被什么重击,埋头栽下了坑中。步千洐哪里会放过这机会,立刻飞身跃起,落在地面。却见一清瘦黑衣人蒙面立在面前,双眸清冷如月。

“走!”那人低喝一声,转身便往东跑。步千洐见他背后数名士兵持劲弩追来,知他的意思是要带自己脱身,长啸一声,示意同伴神弩已得手,速速撤退,立刻提气追了上去。

那人竟似对军营极为熟悉,脚下不停跑了一炷香时间,两人早从守卫稀疏的一角出了大营。又跑了一刻,到了营外密林,身后已无追兵声响,那人才忽然站定,朝步千洐一抱拳,掉头就走。步千洐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十三你……”

他却挥开步千洐的手,一言不发的隐入夜色里。

作者有话要说:擦,昨天忘了祝大家光棍节快乐了。不过看我文的,应该大多有主了,灭哈哈哈。

☆、九五、我往

十三重新踏上马车时,只瞧见唐卿蜷缩而卧的背影。亲兵小声禀报,说元帅天明时刚刚睡下,已命军队往东北方向继续行进,与三百里外的君和大军汇合。

十三便也抱剑靠在车壁睡着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他睁眼,便见唐卿裹着狐裘,脸色苍白而晕红,黑眸温和清亮,面前摆个棋盘,正专注的左右手互弈。

十三掀开车帘说:“药。”煨好的药很快送进来,唐卿就着他的手喝了,甚至未抬头瞧他一眼。约莫药太苦,唐卿微微蹙眉,十三从怀里掏出几个嫩红的小果子,送到他唇边。

唐卿这才抬眸看他一眼:“哪来的?”

“摘的。”

“昨晚出营时摘的?”

“……”

唐卿拈起一个果子,慢条斯理吃了,将果核一扔,淡道:“你犯了军纪。”

“嗯。”

唐卿手指敲了敲案几:“即使是我的弟弟,也不能放肆如此。”

“你会杀他。”十三默默道,“你骗我。”

唐卿盯着他片刻,忽的笑的:“没错,你很了解大哥。昨晚要是擒住了他,我必除之而后快,绝不会似赵魄,养虎为患。”

十三抬头,神色平静,那模样仿佛在说,我问心无愧。

唐卿话锋一转道:“知道当日赵魄派人来时,我和父亲为何要帮青仑吗?”

“不知。”

唐卿眸色深沉、语调平和:“与君和相比,大胥就像个千疮百孔的老人。胥人注重门第,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胥帝铁腕治国,穷兵黩武,对百姓何曾有过一丝一毫仁义之心?甚至还有奴隶制如此匪夷所思的存在。于胥人看来,青仑奴或许衬托了他们的高贵,于我看来,却是逆天而行、必受天谴。我帮赵魄,不是因为要从中渔利,而是不忍看青仑世代为奴。”

十三点点头。唐卿又道:“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或许你的兄弟步千洐是个好人,他背后的大胥,却是个已经腐朽的国家。我说君和必胜,不仅是因为兵力qiáng于胥,而是因为民心所向。所以,你知错了吗?”

十三沉默片刻,点头:“错了。不悔。”

唐卿不怒反笑,平静点头:“好。来人!”

亲兵掀开车帘。

“绑了。”唐卿垂下眼眸。

亲兵略有些迟疑,唐卿目光冷冷扫过去,亲兵不敢再犹豫,上前抓住了十三。十三站着不动,固执的看着唐卿。

唐卿喝了口热茶,慢悠悠的说:“想要我谅解你也可以。我已安排好亲事,回承阳后,立刻拜堂成亲,绑进dòng房。一年内生下儿子,我便不再计较你今次的大错。”

十三沉默不语,唐卿一摆手,亲兵将灰头土脸的他押走了。

***

天明时分,步千洐与破月等人成功汇合。大伙儿看到弩机,均十分高兴。

步千洐料定唐卿不会追击,故队伍行得并不快。他与破月共骑,让她靠在怀里休息。

破月歪着头,举着手里的弩机,叹道:“君和人实在厉害,新武器层出不穷。可惜我……唉。”

步千洐没太在意她的画外音,只点头道:“今次盗得此弩,实乃意外之喜,回头jiāo与大将军,令工兵营加紧复制。”

破月静了静,还是直言道:“阿步,大胥的武器与君和相比,输在人才上,输在机制上。也就是说,输在根本上。绝不是一两种武器的仿制,就可以追平的。”顿了顿道:“你今后用兵时,须得加倍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