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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千和破月震惊难言,其余各人面色屈rǔ而隐忍。

那人接着道:“帝京沦陷,皇帝也在战乱中……驾崩了,二殿下继位。只是……君和大军所过之处,势如破竹。听说,现在只有青仑王还在抵抗君和人,领着五万残军,护送新君往南逃了。将军,岂止是战败大胥……亡国了!”——

作者有话要说:rǔ名叫萌萌,咳咳,是用了读者jojo提供的名字哈

然后,前面其实也用了一些名字,唐熙文啊,蒋念宽等一众龙套

☆、102、v章

102、v章

102、v章

淡蓝色的明净天空下,城池灰暗、沙土飞扬。远山笼罩在薄雾里,日头在山背后镀上一层朦胧的金huáng。

中军大帐修筑在墨官城外二十里最高的山头上,方便观察战局、发号施令。

山顶上很清净,秋风习习。唐卿穿一身洗成月白色的长衫,腰束青玉带,外裹赤狐裘,脚踩皂色长靴,不似一军大将,到像锦衣士子,清贵bī人。

正值日出时分,他阖目靠在太师椅上,苍白手指轻轻搭在膝盖上,一下,一下,他在听风的声音。

很开,有人快步上山,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唐卿睁开眼。

“慕容湛不肯降?”他站起来,翩翩衣袂迎风,“那就打。不过,先叫人去城楼下传话,就说本帅与青仑王神jiāo已久,今日不得已开战,实在痛心。此役无论胜负,卿必善待王爷麾下将士,胥人、青仑人、君和人绝无贵贱之分。”

副将有些疑惑:“元帅,慕容湛用兵骁勇,今次难得围堵在此,若是不斩糙除根……”

“斩糙除根有许多种方法,也有很多时机,不必急于一时。”唐卿眸色温和看着前方城池,“如今胥似一盘散沙、士气低迷。我不能让慕容湛这一仗打出骨气,打出血xing。”

副将思索片刻,露出笑容,领命去了。一名僮仆泡了热茶,奉上点心。唐卿吃了半块就饱了,拿起各部送来的急件,缓缓翻阅。过了一会儿,见身旁依然无动静,便放下文书,微笑道:“还不来吃东西?”

一个靛青色身影,默默从树后走出来,拿起点心,很快风卷残云般gān掉,又喝了半壶茶。然后坐在唐卿身旁矮凳上,迷蒙的双眼望着前方城池。

“我知你不喜战事。”唐卿柔声道,“你一直在怪我,此次为何攻胥,对不对?”

“嗯。”十三答道。

“如今你看我排兵布阵已有数月,明白缘由了吗?”

“似乎。”

唐卿失笑:“大胥国破已成定局,如今我便将秘密话与你知吧。此乃绝密军机,休要告诉你的兄弟步千。”

“难寻。”

“缚yù山神龙教,别说你没去找过。”

“……”

“他虽才华横溢,如今大胥兵败如山倒,就算他来了,也无力回天。”唐卿眸中浮现傲色,只有在亲弟面前,他才会浮现温煦之外的许多种qíng绪,“我与皇上商议攻胥,诚然存了一统天下的雄心。但最根本的,却是我君和已骑虎难下。此次若不闪电战灭掉大胥,两年之后,灭亡的便是我君和了。阿荼,你忍心国破家亡吗”

“绝不。为何?”十三抬头看着唐卿,表示他很震惊。

唐卿淡笑:“还记得昔日咱们前往胥军议和,遭人暗算吗?起初,我也以为是胥人gān的。后来皇上驾崩,对外说是病逝,实则中毒。”

十三猛然挑眉。

“我与皇上秘密的顺藤摸瓜,终叫我查出,这两桩事的背后指使者……”

“流浔?”

唐卿目露欣慰:“正是。”

他负手立于坡上,傲然道:“之前我也未想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区区属国,竟有意天下!

只是我百思不得其解,就算君和与大胥两败俱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弹丸小国,为何敢战?我见过流浔国主徐傲,他为人谨慎,是那种不等到十拿九稳,绝不发动的人。所以,他一定还有暗棋,是什么?”

“什么?”

“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已与胥的某人,达成了协议。否则当日不可能派jian细潜入两军腹地,暗杀我二人,定有胥人偏袒,而这个人,很可能是急于想登上帝位的胥太子。

若这个假设成立,那么胥人北伐战败退兵,根本只是表象。他们很快会卷土重来,并且极可能是与流浔国联手。真到了那一天,即使是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我猜想流浔只会秘密参战。这样,才能在我们战败之后,建立傀儡国家,以报仇之名笼络人心掉头攻胥。”

“不是胥?”

“对,能够建立傀儡国家的是流浔,不是胥。阿荼,我君和天朝大国,皇帝竟然被流浔下毒,可见其jian细厉害。如今这满朝皇宫大臣,又有多少流浔人潜伏?皇上刚刚亲政,根基不稳,容我往坏的方面想一想,整个帝都,说不定大半势力,都已在流浔手里。流浔虽小,呵呵,这些暗招,只怕已筹谋数十年,远在我们两国之上。

所以,大胥一战看似君和胜了,实则已内忧外患、四面楚歌。我与皇上商讨了数日,最终决意攻胥。一是想麻痹流浔,教他们以为,还未察觉他们的诡计。这样,皇上便能趁机彻查、铲除承阳的流浔jian细;

二是此时出兵,能够攻其不备。我已灭了胥,他们的同盟不复存在。流浔孤掌难鸣,以徐傲的xing格,绝对会重新掂量自己的实力,不会再贸然进攻。天下大势,自此尽在我君和手中。

所以我此次出兵,不是为了侵犯他国,而是将未来的三国混战天下大乱,扼杀于我掌中。我问心无愧,阿荼,你是否明白?”

**

同样的一个清晨,对于慕容湛来说,却是清冷而寂寞的。

墨官城隐秘的南城门外,并无唐卿的攻城部队。因为唐卿知道,他慕容湛不会弃城而逃。

密林之外,千人队严阵以待。中间一辆马车上,慕容湛深深拜倒。皇帝慕容充端坐正中,见他跪倒,连忙上前将他扶起:“小王叔,你真的不愿退兵?”

慕容湛摇头:“皇上,臣不可退。”

皇帝的眼眶顿时红了,握着他的手道:“朕……国破家亡,方懂王叔忠肝义胆。若不是王叔冒死带兵来救,朕早已死于乱兵之中。可小王叔,你的兵马已是大胥最后jīng锐;城外,却是唐卿十万雄兵。就当朕求你,随朕一起南撤,好吗?”

慕容湛目光变得柔和:“皇上,我们从帝京退到此处,已经退得够远了。”

“可是……”

“皇上,唐卿攻破了帝都、占领了我大半河山,却没有真的亡了大胥。只要帝旗在,许多勤王兵正闻讯赶来,皇上很快便有一支雄兵。可是湖苏城大败后,各地军队都被打懵了、怕了、乱了,唐卿想必也是看到这一点,才对咱们穷追不舍,就是要让我们全无喘息、重整旗鼓的机会,他想chuī枯拉朽般,让大胥彻底灭亡。所以我不能退,我要让天下人看到,大胥还有军队在抵抗,正面抵抗。我要以轰轰烈烈的一战,让百姓知道,我们在战!”

“王叔!”泪水浸湿了皇帝的眼眶,在这一刻,他真心实意的朝慕容湛拜倒,“请受小侄一拜!”他哽咽道:“我知道,唐卿早对外宣称,你才华胜过朕数倍,他对你仰慕已久。只要你投降,将我jiāo出,他便立你为胥帝。可你杀了他的来使。王叔,我都知道……”

慕容湛将他扶起,摸着他的长发:“皇上,臣会忠于你,如同忠于皇兄,万死不辞。”

送走了皇帝,慕容湛策马回城。大战在即,城内的气氛却很平静。大概是因为慕容湛所领青仑族军队,历经数次大战,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且慕容湛如今于青仑全族,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同生共死,已无人有任何怨言。

慕容湛一人上到城垛,远远望去,只见赭色大军如巨shòu蛰伏大滴,茫茫望不到尽头。他立了片刻,便回到城楼里。一灯如豆,他自己磨墨、铺纸、提笔,却迟迟不能落下。

“吾兄千在上……”刚写下这几字,他的胸腔便被酸涩的滞涨堵住。他难得的焦躁起来,揉起那纸团,扔在地上。

他知道打不过唐卿的。在君和境内时,他就是他手下败将。能坚持到这个时候,他已问心无愧。如今以三万疲惫之师,对抗十万生力军,他或许能守住十天半月,但总有城破被擒之日。

若是大哥在此,会不会局面就此不同?若是他们在此,他的结局会不会就此不同?

心口微微发疼,惶然之间,原来已写下满纸凌乱。

“吾兄千在上:

自君和别后,一年有余。光yīn仓促如斯,而弟华发已生,三两白如雪尘,每每落入掌中,方觉年华荏苒。又思及若为你所见,必嘲笑我少年白发、庸人自扰。遂以火焚之,然终是白发难尽,思念难平。

弟人未老,心已衰。国破家亡,领军辗转南北,虽奋力抵抗,终是输人一筹,被困墨官城。明日之战,九死一生。我心若止水,唯独挂念兄嫂,夜不能寐。往事历历,你我把酒策马,肆qíng慡意,如在昨日,亦远如前生。当时不知光yīn贵,如今只能对影独酌,便似有兄作伴,满室寂静,我不醉无归。

醉死之际,犹记得分离那日,你持刀而立,声若裂谷。只因我慕容湛相拦,叫你顶天立地一男儿,父母之仇不能报,荣耀声名不能复。你待我深qíng厚谊如此,我当真是生无可恋、死无可惧。只盼来世,窃愿痴长你数岁,便能为兄,偿你qíng意,护你周全。

唐卿兵临城下,我虽无兄之才,也愿做大胥先锋,振臂一挥,为国捐躯,死而无悔。天下之大,只要人心不死,大胥不亡。我愿以心头热血,尽染头顶旌旗、尽洒脚下赤土。此qíng此志,唯兄能明,唯兄能继。他日虽无弟相伴,兄定能一呼百应、匡扶皇侄、收复国土。

万千言语,皆尽于此。湛这一生,有兄与破月,已是繁花似锦,圆满如梦。huáng泉路上,我孤身而行。惟愿数年后,能与兄执手相望,终不负生死之jiāo、知己豪qíng。

勿痛,勿念。慕容湛绝笔。”

☆、103、v章

103、v章

战斗打响之后,墨官城一直笼罩在沙尘、嘶吼和鲜血里。天亮的时候,城门外的广原上,只有血迹和脚印。到天黑的时候,已经堆满了赭色的尸体。夜深之后,君和会安静的派人把所有尸体抬走,在城外山上就地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