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页

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她想通了,她不能没有这个男人,她要嫁给他,可到了这会儿却没机会了,想到此,她不禁大声喊了句:“梅大,你在哪儿?”

安然话音刚落就听哐一声,窗户整个从外头破了窟窿,进来一个男人,火光中,安然看到他狰狞纠结的脸,不禁愣了。

不知是着急还是被也烟熏的,他的眼睛通红啊,根本不管火势大了起来,用嘶哑难听的声音焦急的喊着:“安然,安然……”

安然方才醒过来,把头上猛地湿被子扯开一些:“梅大哥,我在这儿。”

梅大也看见了她,安然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他怎么过来的,已被他抱在怀里,从窗户一跃而出。

死里逃生的安然,只来得及跟梅大说了一句:“我答应你。”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梅先生的梅园,炕边儿有个四十多的仆妇守着,见她醒了,递过来一杯温水:“姑娘可算醒了,再不醒有人可要急死了。”

话音刚落,梅大已快步走了进来,那仆妇一见梅大进来,便退了出去,留他们两人在屋里。

安然这会儿倒是想起之前的事,不禁有些委屈:“你去哪儿了,若……”

话未说完就被他一把搂在怀里,低头堵住她出口的埋怨……劫后余生让这个吻几乎失控,安然相信,如果梅大没有停下,或许今天自己就成了他的。

即便如此,也过了良久,安然才找回理智,低头见自己散乱的衣裳,小脸通红,手忙脚乱的整理好,抬头见梅大眼里促狭的笑意,不禁白了他一眼,却瞧见他手臂上裹着厚厚的棉布,想起昨儿晚上的大火,忙伸手去拉过他的手,去解他手上的棉布。

解开,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一大片燎泡虽已用针挑开,看着去依然触目惊心,见上面抹了一层淡绿色接近透明的药膏,没什么药味,不禁道:“这是什么药?管不管用?会不会留疤?”

想起刚才他抱着自己的时候,有些别扭,便开始上下摸了摸:“别处,别处还有没有哪儿烧伤了……”却给他一把抓住手,合在掌心,在她手心写:“虽还有几伤,却并不怎样厉害,只是让你这丫头吓坏了,远远瞧见富chūn居这边有火光……”

顿了顿,低头亲了她一下:“好在你没事。”

安然想起什么,忙道:“富chūn居怎样了?”

话音刚落就听梅先生的声音从窗外头传来:“你这丫头小命都差点儿丢了,还惦记着富chūn居,倒没瞧出来你还是个舍命不舍财的。”

听见梅先生的话,安然忙从梅大怀里跳了出来,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还算整齐,忙出去迎了梅先生进来。

等仆妇上了茶,安然才道:“不是不舍财,富chūn居若没了,之于先生不过损失了一些馆子,之于安然也没什么,之于富chūn居的厨子伙计,却是糊口的生计。”

梅先生点点头:“这倒是,也亏了你这丫头广结善缘,又守着河,起火的时候,左邻右舍,只听见信儿的莫不跑了来,提水的提水,救火的救火,虽说火势大,到底扑灭了,虽烧了大半富chūn居,好在没牵连左右的邻居,也无人伤亡,倒是你那个小徒弟顺子,非要跟着梅大冲进去救你,让掉下来的木头砸折了腿,好在接的及时,只要养好了,将来也成不了瘸子。”

安然这才松了口气,却听梅先生道:“别人都好着呢,倒是你,起火的时候,睡迷了不成,怎竟不知往外跑?”

安然摇了摇头:“起火的时候我已经醒了,反应过来自然要往外跑,却不想门从外头锁住了。”

梅先生脸色一变:“什么?从外头锁住了?如此说来,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了。”说着,看向梅大。

梅大点点头,从旁边拿出一把已然烧黑的铜锁放到桌上。

安然拿起来看了看:“高炳义是个极稳妥的人,因我提醒过他要注意防火,每天关门之后,都会里外巡视几遍,前后门也有专人看门,夜里还会留伙计守夜,若有人从外头进来纵火,很难不被发现。”

梅先生:“你的意思莫非是富chūn居里的人?”

安然摇摇头:“目前我还不能断定,即便不是富chūn居里的人纵火,也必有内应,不然,我住的小院在富chūn居后面,外人怎会进的来,既从外头上锁,又未被我发现,定是半夜行动,半夜能进我住的小院,若不是富chūn居的人,实在无法解释。”

说着,看向梅先生:“梅先生您说这事咱们是不是报官?”

梅先生摇摇头:“此事明显是冲着你这丫头来的,这背后之人也不难猜,若报官抓住纵火之人容易,想抓住背后指使之人却难,更何况,梁子生在兖州府这几年跟韩子章颇有些联系,虽说如今不再一味讨好韩子章,也断然不会轻易得罪,如果报官,抓个顶罪的稀里糊涂结案的面儿大,需的想一个万全之策。”

“此事jiāo给梅大去办,你就在我的梅园住些日子。”说着眼睛一亮:“正好也给我做几顿好吃的打打牙祭,省的老夫成天往富chūn居跑了,说起来,这可都晌午了,老夫这儿还没吃饭呢,你这丫头若好了,能不能先给老夫做顿饭吃,先生我可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安然忍不住笑了起来,看了梅大一眼,才跟着仆妇去灶房。

等安然出去,梅先生难得正经的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果真是韩子章指使的,此事怕只是个开头,这一回没得手,后头不定还有多少yīn损的招数。”叹了口气:“安然这丫头一心为了厨行,却不想竟遭此横祸,若不是你及时赶回来,这丫头的小命可就jiāo代了,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梅大眼里厉光一闪,开口道:“请先生择日为我二人主婚。”

梅先生愕然看着他:“你疯了,真把自己当梅大了,咱爷俩这丑话可说在前头,若不是当初欠了你小子一个人qíng,老夫也不会掺和你们这小儿女之间的事儿,却,这丫头怎么说也是郑老头的亲传弟子,是要继承郑老头衣钵的,更何况,这丫头的手艺,气度,胸襟,还有这股子聪明劲儿,厨行里出了这么一位,可不禁是厨行的造化,也是全天下食客的造化,老夫万不能害了他。”

“我是梅大,或者说,我愿意永远做她的梅大。”

梅先生愣了愣,捏了捏自己抽痛的额头:“你叫老夫再琢磨琢磨,怎么想都觉这么gān,有点儿不厚道,等将来这丫头要是知道了真相,还不恨死老夫啊。”

梅大看了他一眼,肯定吐出两个字:“不会。”

梅先生心说,不会什么啊,若知道真相,这丫头抄起她那把厨刀,把自己宰了都可能,不过想想,今时今日,大概也只有梅大能护的住这丫头,换二一个人都不成。

韩子章这厮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一个御厨罢了,竟然连杀人越货的事都gān了,这是上赶着找死呢,还是后头有什么人戳着。

安然却不知两人说了什么,照着两人平常爱吃的做了几个菜。

吃了晌午饭,梅先生有访客,去了书斋,安然跟梅大靠在一起说了会儿话,就觉得困倦上来,昨儿晚上连惊带吓的,这一松了心,便撑不住了,在梅大怀里就睡着了。

梅大把她抱起来放到里屋chuáng上,在chuáng边坐下,看了她一会儿,如今他方才知道,这丫头怕是他此生的劫数呢,从相遇开始就注定了这个结果,自己放不开她,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不可能放开。

如果说之前自己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如此狠心绝qíng,那么经过齐州府这些日子,他才算明白,她不是矫qíng,不是yù擒故纵,更不是狠心绝qíng,她只是有她自己的原则与坚持,她跟自己以往所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

富chūn居里,她跟北派的厨子第一次比试的时候,那种自信,那种光芒,至今想起来,他都觉得震撼,那时的她是所有人的焦点,那些厨子,不管是南派还是北派都被她的厨艺震慑,还有她的胸襟。

正如先生所言,她不是一个寻常的女子,她的心大,因为装着天下厨行,她的眼高,因为看的比谁都远。

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当他笼子里圈养的金丝雀,她该是自由自在的,也只有自由才是她要的,而这样的她,显然也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她。

他始终没弄明白,为什么独独对她放不开,如今才知道,他稀罕的就是这样一个小丫头,她可以继续当她的厨子,做她想做的事儿,但前提必须有自己陪着,换句话说,不管走到哪儿,做什么,她都得是自己的人,别人,休想。

仿佛想到什么,脸色顿时yīn沉下来,如果安然此时睁开眼,大概会吓一跳。

而且,他也想过了,想抓住这丫头并不容易,前头的教训摆在那儿,这丫头别看娇娇弱弱的,心却极硬,决定了的事儿八匹马也拽不回来,软硬不吃,所以,除了骗他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能逮住这丫头。

一开始,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丫头会喜欢梅大,有时自己都忍不住吃味儿,合着,自己费了那么多劲儿掏心掏肺的,竟然还比不上一个梅大,既然她喜欢梅大,哪自己就当她的梅大好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想到此,摸了摸她的脸,目光往下眸光一暗,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让他忍不住低头,亲在了上面……

或许有些痒,小丫头哼唧了一声,梅大急忙放开她,见她没醒,才算放心,不禁失笑,遇上这丫头,自己倒成了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好在这柳下惠终于当到头了,若不是怕露馅儿,哪还会等到现在,早把这丫头吞下去了。

目光略移看见她手腕上的红肿,脸色一yīn,虽说被自己紧紧护在怀里,也伤了,轻手轻脚的把小丫头的手拖过来,仔细看了看,已经好了许多,好在没留疤,不然自己得心疼死,又拿出药膏给她抹了一些,用帕子垫着放好。

想到还有正事儿,站起来放下chuáng帐,jiāo代仆妇好生守着,出梅园直奔富chūn居。

富chūn居虽烧了大半,格局还在,梅大已经叫人去备办木料,等木料备齐,几个月就能把富chūn居盖起来。这个不着急,当前是把内鬼揪出来。

富chūn居仅剩的一个囫囵院子里,站了满满一院子人,伙计看,厨子,小工……只要是富chūn居的人一个都不少。

高炳义自从接着信儿,一张脸就都是青的,虽说还没揪出内鬼,可出了这样的事,自己也实在难辞其咎,这是安姑娘命大,梅大赶回来把姑娘救了出来,若不然,昨儿这一场火,烧了富chūn居不算什么,若是安姑娘有个好歹,他可就成了天下厨行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