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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安然光芒万丈,他终于明白,她不是那些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用尽心机手段留住男人的女人。

她有姿色,却从不把姿色当成安身立命的本钱,她拥有jīng湛的厨艺,却从不藏私,她有比男子还要宽广的胸襟气度,能让厨行里这些粗拉拉的大老爷们心悦诚服,。

她是一个真正的顶级大厨,同时,她也是自己的女人,自己妻子,唯一的妻子。

梅大只觉,自己越来越爱她,从冀州到齐州城,一天比一天爱她,如今更爱,越爱也越怕,怕真相揭开之后,这丫头又会毅然决然的跟自己一刀两断,到那时他怎么办,把她囚禁在身边,qiáng迫她留下,这丫头的xing子,哪是qiáng迫能有用的,倒是软着来,或许更有希望。

或许等她有了自己的骨血,他们的牵扯割也割不断的时候,自己就不用怕了,可什么时候才能如愿,便是他也拿不准,毕竟这么多年来,身边的数个女人都不曾有过身孕,这也是让他一只耿耿于怀之事。

太医院jīng专此道的御医给自己瞧过脉,言道并无绝嗣之忧,却这么多年,始终没有一子半女,就连太医都百思不得其解。

若说是女人的事儿,自己身边的女人又不是一个两个,一个不能生,难道都不能生。先头几年,还颇有些烦恼,后来想想,或许是自己命中无子,qiáng求也无用。

加之二弟娶妻之后,接连诞下两子,到时把侄儿过继到自己膝下,也不至于绝后,如今却着实忧虑了起来,若不能让这丫头怀上自己的骨头,将来……

梅大摸摸自己脸上的面具,真有些发愁,忽听窗外王贵家的声音传来:“老爷,前头郡王殿下来访,说有事儿跟老爷商量。”

梅大应了一声,瞧了chuáng榻上睡得正香的小媳妇儿,不禁叹了口气,点点她的小嘴:“你倒是睡得好,可知为了你,爷担惊受怕费了多少心思。”

见她小嘴微微嘟囔了一句什么,不禁失笑,给她拉了拉锦被,拢好帐子,方才出去见岳锦堂。

岳锦堂一见他,先上下打量一遭,取笑道:“安兄今儿瞧上去容光焕发啊。”

梅大瞪了他一眼:“这里是梅宅。”

“好,好,梅宅,梅宅,你是梅大老爷,梅兄成了吧,我说你们两口子倒是真有意思,这一个跑一个追的,从冀州府折腾到齐州城,好容易成了好事,合着,还得遮着藏着啊,跟梅兄相jiāo这么多年,本王还是头一次发现,兄台如此会寻乐子。”

梅大素来知道这家伙没正行,懒得搭理他,直接道:“你若是来打牙祭的,就别想了。”

岳锦堂笑了起来:“梅兄这话说的,本王是那么没眼色的人吗,昨儿可是梅兄的新婚之夜,梅兄折腾了大半年,才顺顺当当的把媳妇儿弄到手,自然得好好呵疼一番,以梅兄的勇猛,想来那丫头别说上灶,这会儿怕连炕都下不来了吧。”

岳锦堂就喜欢这些荤话,梅大只当没听见,看了他一眼:“那王爷今儿来寒舍是?”

岳锦堂:“不瞒梅兄,锦堂此次来齐州城是想邀梅兄跟夫人去江南逛逛,如今chūn水和暖,柳丝如烟,正是南边最美的时候,更不消说,如今时鲜遍地,也不辜负了夫人的好厨艺。”

梅大倒不禁乐了:“王爷说了这么多,是想安然给你当厨子吗?”

岳锦堂眨着眼:“梅兄这么说可就冤枉本王了,只是还有点儿小事儿想请安姑娘出手帮个忙。”

梅大看向他:“你说的小事儿莫非松月楼崔家的闲事?”

岳锦堂:“就知道瞒不过梅兄。”

梅大瞟了他一眼:“我倒不知你何时跟崔家有了jiāoqíng,这倒新鲜的紧,再说,若你堂堂王爷真想帮忙,何必来寻安然,只要出面说句话,那王品荣纵然背后有人撑腰,还敢驳逍遥郡王的面子不成。”

岳锦堂手里的摇了几下,也不再跟他假客气:“你这不是废话吗,若王品荣是欺行霸市来qiáng抢松月楼,还用费这劲儿,本王叫几个侍卫就把这老家伙收拾了,可如今他照着厨行的规矩,以北派厨子的名义,下帖挑战松月楼,以松月楼的店面做赌,这一提厨行的规矩,本王若cha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更何况,想必你也知道,王品荣如今正是我那姨丈府里的家厨,说起来,这事儿还跟你脱不开gān系,当日在冀州的别院,若不是你跟你小媳妇儿穷折腾,我那表妹也不会恨上崔诚之,捎带想弄垮松月楼,这前因后果一饮一啜,可都是从你这儿来的,你媳妇儿出手帮个小忙也算还了人qíng,当日崔诚之这傻小子,可是一心帮你媳妇儿说话儿。”

梅大哼了一声:“你那表妹怕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再说,苏猛如今正任金陵守备,崔家算他夫人的娘家,他难道会眼看着松月楼给别人谋了去。”

岳锦堂看了他一会儿,忽的笑了起来:“我说,不是因为崔诚之帮你媳妇儿说了两句话,你心里就吃那小子的味儿了吧,你这话说的着实可笑,苏猛便如今升了官,成了金陵守备,也不过一个小小的五品罢了,便胆子再大,敢跟江南总督府对上不成,再说,此事是厨行之争,旁人也cha不上手。”

见他一脸不慡,不禁叹了口气:“这厨行的南北之争由来已久,以这齐州城最为厉害,可你瞧瞧如今,你这小媳妇儿厉害着呢,郑老爷子本来就是南派厨子里的泰斗,你媳妇儿是老爷子的亲传弟子,哪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呢,从齐州的事qíng来看,你这小媳妇儿一出马,说不定真能把南北厨子之争给化解了,也是厨行里的一桩幸事。”

说着眼珠子转了转:“崔诚之那小子便再有心思,如今这丫头都成你媳妇儿了,还能怎么着,你就别吃这个没影儿的飞醋了,让那丫头去南边走一趟,南边气候和暖,万物复苏,说不准,你们夫妻南边走一趟,你媳妇儿就怀上了也未可知。”

梅大瞪了他一眼:“王爷这心倒是累不累,连我们夫妻的子嗣都要记挂着。”

岳锦堂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吗。”心里说,就你那点儿小心思,当谁不知道呢。说起来,安然这挺聪明个丫头,怎么就让这家伙给糊弄了。

岳锦堂最后这句话倒真是说到了梅大心里,梅大如今可不就想媳妇儿怀上自己的骨头才踏实吗。

还有一句话,岳锦堂说的是,崔诚之屡次帮安然出头,这丫头嘴里不说,心里不定就存了心思,觉得欠了他一份qíng,这要是不还上,以后不定还有牵扯,这却是他万万不能忍的。

小媳妇儿跟自己怎么折腾,那是qíng趣儿,掺和进别的男人,就不一样了,说起来,梅大心里直泛酸水,这丫头还真爱招蜂引蝶,一个钱世臣远远的调开,崔诚之又蹦了出来。

不过岳锦堂来掺和这档子事儿,也有些奇怪,想到此,看了他一眼:“逍遥郡王近日倒是闲的紧,人在京城都管起了江南买卖家的闲事了。”

岳锦堂倒是不藏着:“你不用拿话儿探我,实话跟你说,崔诚之这小子会试的时候,倒没见多出挑,可这殿试却入了咱们皇上的眼,说他才貌双全,万岁爷金口点了他个探花郎,一转眼就成了天子近臣,这阵子在京城数着这小子最风光。”

梅大目光闪了闪暗暗沉吟,若如此,那王品荣都敢对松月楼下手,这后头大概不止一个江南总督这么简单了……看向岳锦堂:“你姨丈……”说着顿了顿,微微皱眉。

岳锦堂叹了口气:“我姨丈这人自来心大,之前没生儿子还罢了,年前得了个子嗣,听说在府里足足摆了三天流水席,近日跟宁王殿下来往甚频,宁王这人也不知抽什么风,想起开馆子了,不知怎么跟姨丈提了一句,加上瑶儿记恨崔诚之,这才引出这么多乌糟事儿来,你说宁王也是,你想开馆子开你的,非惦记人松月楼的买卖作甚?”

宁王?梅大愣了愣,却道:“此事牵连皇家内斗,你让我夫妻掺和进去,是嫌我们命长吗。”

岳锦堂站了起来:“你就不想想,你兄弟如今是吏部侍郎,万岁爷倚重的能臣,便不说你兄弟,你家的买卖,若没有大燕的太平盛世,你安嘉慕的万贯家财从何而来?”说着不禁眯了眯眼:“莫非你还想左右逢源,安嘉慕你做梦吧,我就不信你不知道韩子章的底细,就凭他那两把刷子能挤掉郑老爷子掌管御膳房,这里头的事儿,你若不知,怎会出手护住郑chūn阳,那时候你媳妇儿可还不知在哪儿转筋呢,你早选了边儿,这时候想撇清晚了点儿吧。”

梅大瞪了他一眼也急了:“你瞎嚷嚷什么,显你嗓门大啊。”

岳锦堂倒是给他气乐了,索xing一不做二不休:“你要是真不管这档子事儿,就别怪锦堂不仗义,这就进去把你的底细告诉安姑娘,到时候直接带她去江南,不信你能拦得住。”说着,真要往里闯。

梅大也恼了,上前拦他,岳锦堂直接出拳,两人你来我往竟打了起来。

外头的侍卫只当没瞧见,郡王府的老人都知道,主子跟安家大老爷的关系,那就是妥妥的一句不打不成jiāo啊。

当年安家二老爷进京赶考,却遭遇考官贪污受贿,换了二老爷的考卷,大老爷进京活动,当街拦了梅先生的轿子,才引出万岁爷亲审贪官,重开恩科,二老爷高中状元,跨马游街,被尚书府的小姐相中,成就了大登科后小登科的一段佳话。

这是外头老百姓知道的,不知道的还有个小cha曲,安大老爷素来有个风流的名声,既来了京城自然要去见识见识京里的美人,京城有名儿的美人头一个就得说凤鸣苑的鸣凤姑娘。

出身跟外头那些粉头可不一样,是位犯官之后,当年也是朱门绣户的千金小姐,后来亲爹获罪,家道中落,才入了这一行,不然,誰见得着啊。

生了个出挑的模样儿,皮肤白皙,身段轻软,琴棋书画样样都拿得出手,没两年就成了京城第一美人。

郡王爷那时刚从蜀地回京,听说了这位,就起了兴致,来寻了乐子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安大老爷,不知怎么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差点儿把凤鸣苑拆了。

却不想不打不相识,那一架打过来,两人便以朋友相jiāo,这一晃可也好些年了。两人都是习武之人,只要遇上难免会切磋拳脚,他们这些虽是侍卫,这时候也得装聋作哑。

两人打的太忘我,以至于吃晚饭的时候,安然发现梅大下巴有块明显的淤青,像是挨了谁的拳头,板着他的脸要看。

梅大哪敢啊,虽说自己这面具装扮是江湖上有名儿的易容高手弄得,也怕叫这丫头看出破绽来,别看这丫头有时候傻,可有的时候,jīng的叫人害怕,昨儿吃醉了不就看出来了,好在她不记得了,不然,这戏哪儿还能演的下去。

可他越不让看,安然越非看不可,两人纠缠起来,倒把梅大忍了一天的燥火激了出来。

安然睡醒刚洗了澡,因见天快黑了,也不再里三层外三层的套衣裳,屋里也不冷,就只穿了件儿轻薄的chūn衫,裙子都未系,穿着阔脚的红绫子裤,脚上的袜子也不耐烦穿,光着脚丫穿了一双狗子娘做的绣花软底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