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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翠园大数倍不止,园内树木葱茏,花木扶疏,亭台轩馆依水而建,一糙一木一砖一瓦,都出自名家之手,是苏州有名儿园子之一。

费了这么多心思建的园子,怎会舍得卖给岳锦堂,这董家又不缺银子,梅大奇怪的看着岳锦堂,,岳锦堂自然知道他想的什么,嘿嘿一笑:“你不用奇怪,这可不是我找上门去买的,是他听说本王要开个馆子,主动找过来的。”

梅大挑挑眉:“多少银子?”

说到这个,岳锦堂顿时笑的嘴巴都合不起来了,最近自己简直是财运亨通人品爆发啊,这翠园先赚了一大笔银子,把自己过往那些年的饥荒都填平了不说,还有富余,这手里有银子的日子,太舒坦了。

且,这好事一桩连着一桩,自己这儿正想寻个园子呢,董大成就主动跑来说把西郊的董园给自己,想起那天董大成捧着园子的地契,求自己务必收下的表qíng,岳锦堂这会儿心里还慡的不。

本来还说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就把自己的别院腾出来,这有了董园,自己的别院就真不够看了。

见梅大一脸疑惑,遂笑道:“一两银子都不用,董大成说了,送给本王。”

梅大:“他有什么条件?”

岳锦堂不禁道:“你怎知他有条件?”

“董大成这个人,jīng于计算,心眼子多的跟藕眼儿似的,西郊的董园,费了他多少心思,极为喜欢,如今却白送给了你,若没大好处绝无可能。”

岳锦堂点点头:“说起这个本王也想不通呢,他的条件就是给他单独留下一席,供他请客,而且,还不是白吃,该多少银子是多少银子,这不吃饱了撑的吗,本王琢磨,这董大成是不是家里的银子太多了,没地儿使,这才变着法儿的往外扔。”

梅大:“他倒是聪明,你也不想想,有翠园的例子,这馆子没开就可预见了红火,如今外头莫不以吃到安然亲手做的菜为荣,董大成若是早早定下一席,你想想……”

岳锦堂一拍桌子:“可不是吗,怎么我就没想起来呢,到时候他先占了一席,这面子可大了去了,怪不得,他舍得把西郊的园子拿出来呢。”

梅大:“他也算舍得下本了,他那园子,颇费了心思,比起翠园大气的多,不用怎么收拾就可开张,倒省了不少功夫,董大成也是想借机与你亲近,借着你的关系搭上皇上这条线,他这心思用的不可谓不深。”

岳锦堂笑道:“我猜着他就有这个心思,正巧,皇上也让我跟这些盐商打些jiāo道,两淮的河堤,可还没修明白呢,皇上也是难,这边宁王不消停,内里太后三天两头的找事儿,这几年接连减免税负,国库的银子哪够使,若是不闹灾荒瘟疫的,还勉qiáng撑得住,可咱们大燕这么大的地面,哪能保证年年都是风调雨顺,真要是闹个灾,皇上真能愁死,皇上也是真没辙了,才惦记这些盐商的账,偏这些盐商一个个肥的流油却抠门的紧,但能他们有你这么大方,本王也不至于费这些力气了。”

梅大:“你也用不着在我这儿念三yīn,什么时候朝廷有事,我安家拉过空。”

岳锦堂嘿嘿一笑:“我不就随便说说吗,说起来,这银子够使唤就好,太多了就是麻烦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做点儿好事也当积德了,你说是不是。”

积不积德的梅大不在乎,他却明白一个道理,只有大燕的朝廷安稳了,百姓的日子才能太平,日子太平,他们的买卖才能做下去,这是相辅相成的关系,所以,他从不吝惜钱财。

更何况,有句话叫树大招风,这钱多了,不是麻烦是祸事,你自己主动掏点儿,就当花钱消灾了,你自己不舍得掏,真要让皇上惦记上,寻个由头,抄家灭族,一两银子都留不住。

园子收拾好,就剩下起名儿了,挑了一天风清气朗的日子,岳锦堂邀安然两口子,去西郊逛园子去了。

这一进去安然就不禁暗暗点头,小桥流水,曲径通幽,奇花异糙,假山怪石,鳞次栉比,目不暇接。

整个院子用画廊相连,一共有十二间雅舍,每一间雅舍都是独立的小院,景儿也各自不同,最妙的是,除了园子本来就有的四个门外,又添了几个小门,这样,就不用都从一个门进出,方便之余也保证了私密xing,来去都无人得知。

这份巧思的确厉害,想必那些当官的很是喜欢,只不过,安然十分怀疑,明知道馆子是岳锦堂开的,哪个当官的不长眼,跑到这儿来吃席,不等于明明白白告诉岳锦堂,是个贪官吗,就当官的那点俸禄银子,不贪污受贿,这样等级的消费绝对承受不起。

来的不止安然跟梅大两口子,还有明月先生一gān人,安然算是看出来了,这些江南的文人名仕,真是天天闲着没事儿gān,有点儿事儿就都来掺和掺和。

逛了一圈最后在听雨轩落座,眼瞅就是晌午了,少不得要做几道菜招待几位先生,两位师兄前几天就到了苏州,如今就住在这园子里。

安然之前给师傅捎了封信去,把苏州的事儿说了,师傅的回信是两个师兄捎回来的,师傅信里说,这么多年两个师兄守在跟前,把终身大事都耽误了,年纪着实不小,也该成个家,让安然瞧着帮着师兄找两个嫂子。

安然看了,哭笑不得,师傅这儿把她当成媒婆了啊,不过,从师傅的字里行间,安然能感觉到师傅比之前在冀州的时候,心qíng好了许多,或许是因多年的老友在身边,两位老人说说笑笑的,自然开心。

至于师嫂的问题,二师兄倒是不难,只大师兄,因当年魏家的事,曾发誓一生不娶,有些难办,不过,梅大叫她不用发愁,他自有法子。

虽不知梅大有什么法子,可以过往的经验来看,事qíngjiāo给他都能办的圆圆满满,也就不愁了。

大菜都是两个师兄掌勺,安然在一旁瞧着,不禁有些讶异。二师兄瞧见她的神色,不禁笑了起来:“是不是觉得师兄的厨艺有了长进,你这丫头如今可是名声在外,我们俩作为你的师兄,若再不长进,怕别人要笑话死了,且你那个安家食单,我跟大师兄可是研究了许久,就连师傅都说我们对菜肴的悟xing,比过去qiáng了许多。”

安然笑了起来:“那师妹可要恭喜两位师兄了。”

大师兄往外头瞟了一眼:“不过,这几位可都是江南的名仕,不大好伺候。”

安然摇摇头:“两位师兄的厨艺,还有什么可挑的,我就做一道主食好了。”

安然做的是一道面食,应着几位先生的嗜好,用嫩笋,小蘑菇,跟枸杞头打卤做浇头,因几位先生都有了些年纪,太劲道的面条怕不喜欢,便让狗子抻了细细的银丝面,在水里滚个开,捞出来,用泉水过凉,浇上炒好的浇头,让狗子端了上去。

二师兄不免有些担心:“小师妹做的这个面倒是清慡,只浇头有些过于简单,怕几位先生不喜。”

安然笑道:“师兄不知,这浇头看似简单,却有个典故在里头,嫩笋,小蘑菇,枸杞头,这三样极为鲜美,也可不用做浇头,入盐汤焯熟,用香熟油,胡椒,盐,再加上些许酱油,醋,拌着吃,也极美味,因新鲜慡脆的口感,又是山里产的时鲜蔬菜,故此又叫山家三脆,曾有诗人吟咏赞叹这道菜呢。”

大师兄笑道:“怪不得小师妹让顺子在齐州多念书呢,咱们当厨子的,虽不指望考状元,可识了字,念些书,也能多长些见识。”

安然:“顺子的腿可养好了?”

二师兄:“腿倒是好利落了,本来,这次我们想把他一起带过来,不想,临走他娘病了,他爹死的早,家里就剩下孤儿寡母,他一走没个照应哪成,就让他留下了,等他娘病好了再过来也一样,我们上船的时候,那小子哭的凄惨无比,一个劲儿的让我们给狗子捎话,说等他娘病一好就过来,还让狗子放心,狗子家里他也照应着呢。”

安然心里一热,这俩小家伙,别看认识的日子不多,这感qíng倒真好,或许是因身世相似,xingqíng相投的缘故,这才一见如故。

有时,人与人之间真不在认识多长,有的人便认识了几十年,依然互相看不顺眼,有的人,只一面就能相知,这就是缘分。

安然到了前头的时候,就见几位先生又喝高了,正在凉亭中挥毫泼墨。

安然不禁好笑,岳锦堂如今倒越来越jīng明了,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酒香,一闻就知是难得的好酒。

岳锦堂一见她,忙道:“你快着起个名儿,就着明月先生在这儿,写出来,这园子也好有个招牌。”

明月先生正好听见这话,不禁没恼,反而笑呵呵的看着安然:“丫头,刚你那道三脆面和老夫的心思,你这园子的名儿先生包了,只这道三脆面的做法却不可藏私,写了给老夫带回去,让我家的厨娘学会了,以后照着做,也省的老夫没事儿总麻烦你,还有上次那几个菜,也一并写了才好。”

安然笑了:“这有什么,回头安然写好了叫狗子给您老送过去。”

明月先生满意的点头:“你这丫头的确是个好厨子,心怀坦dàng不藏私,要天下的手艺人都跟你一般就好了。”

说着,想起什么:“对了,有个孩子想跟你学手艺,我瞧那孩子机灵,是块材料,回头带过去给你瞧瞧。”

安然愣了愣,明月先生的为人,江南无人不知,并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这忽然给她推荐了徒弟,还真让安然意外。

安然不是不想收徒,只是收了徒弟,若没时间教,还不如不收,德福如今还在冀州呢,师傅跟师兄都出来了,这个徒弟收的,着实亏心,根本没教几天。

岳锦堂见她有些为难,笑呵呵的开口解围:“不说起名吗,怎么又收徒弟了,这收徒弟的事儿不着急,横竖,安然这个师傅也跑不了,倒是这名儿可等不得,三天后可就开张营业,十二桌席可都订出去了,到时候连个名儿都没有,像什么话。”

安然看了看四周,略想了想:“不如就叫雅舍如何?”

“好,这个名儿好,听着就风雅。”

于是明月先生大笔一挥,雅舍两个遒劲的大字就刻在了大门外。

雅舍代替翠园成了整个江南门槛最高,最难定,也最贵的馆子,跟别的馆子不同,也就开张的时候,总督大人知府大人等都来捧场,稍微热闹了一下,过后就清静了,几乎瞧不见有食客上门,颇有几分门前零落车马稀的意思。

不明就里外地客,大都以为这是一私宅,若是问起来,便有人告诉你,这不是私宅,是个馆子,你若是想进去吃一顿,那对不住您得明年见了,雅舍的席已经定到了年底,再有,还会把你上下打量几遭,好心的忠告你一句,若是家里银子少的,还是别想了,雅舍的一桌席都是千两银子起的。

你要是说什么山珍海味这么贵?就会有人嗤一声不屑的道,一看你就是外地来的,知不知道雅舍是谁开的,当今的逍遥郡王这还罢了,还有一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安大厨,安大厨知道是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