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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安嘉慕回来,后头还跟着甩不掉的岳锦堂,岳锦堂没有之前在苏州的轻松闲适,脸色颇为凝重。

一见安然便道:“韩子章这老家伙简直老jian巨猾,本来皇上遍邀天下名厨进京,不过就是个幌子,目的就是想让你跟韩子章比试,可韩子章却跟太后说,他堂堂御厨不好跟个小丫头比试,无论输赢都有伤体面,推脱了,还道,在名厨比试中获胜之人,才有资格跟他比试这老家伙真他娘坏透了,这是想让安然跟天下的厨子都比过了,再跟他比啊。”

安嘉慕:“韩子章虽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子,却能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厨子,一步一步做到御厨的位子,厨艺之外,心机手段也可见一斑,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跟安然这一战避无可避,他想避,皇上也不会答应,之所以如此推脱,估计有两个打算。

一个是想探探安然的底,毕竟外头再传的如何,也是别人说,他并未亲眼看见,他是想借这个机会,看看安然的厨艺。

二一个,怕是心存侥幸,毕竟如今天下名厨汇聚京城,自来便有高手出民间的之说,这厨艺自然也一样,谁能保证这么多厨子里,就没一个能赢过安然的呢。”

岳锦堂:“这没道理啊,不说有没有比安然厉害的,便真有自然厨艺比安然还要厉害,韩子章岂不一样要败。”

安嘉慕摇头:“话不是这么说,韩子章的yīn险之处,你也知道,又在御膳房待了五年之久,他一个厨子,柳海一个太监,两人裹在一起便成不了多大气候,别忘了后头还有太后呢。

而安然既是郑老爷子的徒弟,如今又是我的夫人,比起那些没什么背景的厨子,难对付的多,若换一个人,估计等不到跟他比,人就没了,这人三灾六病的,哪会儿得个bào病一命呜呼,也说的过去。”

岳锦堂倒吸了一口凉气:“照你这么说,岂不麻烦,我可跟你透个底,这一回皇上是下定了决心,要拔掉王氏的势力,就得从韩子章这儿下手,所以,此次厨艺大比必须胜了韩子章才行,还得胜的光明正大。”

安嘉慕脸色一沉:“那就请逍遥郡王上去比试吧,这样或许才有必胜的把握。”

噗……岳锦堂一口茶喷了出来:“你这不废话吗,本王要是有安然的厨艺,还用费劲儿啊,好,好是本王太过着急了,说起来,这些都是咱们凭空臆测的,就凭安然的厨艺,怎会有对手。”

安然摇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安然可不敢说,自己的厨艺天下无敌,安然只能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毕竟此一次gān系整个厨行,师傅一直希望南北厨行和睦共处,如果通过此次比试,能达到这样的目的,也是一件幸事,再有安然出来本来就是想遍访天下名厨,如今倒是个绝好的机会。”

岳锦堂:“你别想得太好,虽说皇上亲自下了圣旨,却不可能每场比赛都有兴致,圣上只会在最后的御厨比试中观赛,而前头这几场是礼部尚书郭子善主持,虽本王也算一位评委。

另一位却是承恩公王庚,这老不死的仗着太后娘娘,可是不会把本王放在眼里,至于别人,都是老油条,早拿准了两不相帮,坐在哪儿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安嘉慕:“郭大人为官多年,八面玲珑,便是主持厨艺赛事,想来也不会有失偏颇。”

岳锦堂:“这可不一定,这老大人的口可刁着呢,府里不知换了多少茬儿的厨子,前几个月终于来了个可心的,你们可知是谁,就是韩子章的三徒弟顾永成,当初跟安然在齐州没比上那位,不知怎么就合了郭老头的胃口,便有意把顾永成弄到尚书府。

韩子章巴不得跟朝中大臣套上关系,自然一百个乐意,两人一拍即合,故此,如今尚书府的私厨可是韩子章的人,你们想想,郭老头怎可能向着咱们。”

安然:“这位尚书大人莫非是蜀地之人?”

岳锦堂摇摇头:“不是,不过,这郭老头曾连任益州知府八年之久。”

安然恍然大悟,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会把顾永成弄到府里去了,想来是怀念蜀地的口味,想吃川菜了,才会格外青眼顾永成:“一共有多少厨子?怎么个比法?”

“这次跟以往的厨艺大赛不同,以往是各州府推荐人选上来,再分别比试,最后的胜出者才可进御膳房,这次却是名厨比试,南北厨子一共来了二十位,先抽签分组比试,两人一组,共分十组,赢了的十位再分五组,最后剩下三人再比,胜了的便会在太后寿诞之日,跟韩子章比试厨艺,太后皇上会是最后的评委。”

安然吐了口气,还真是复杂。

岳锦堂憨皮赖脸的蹭了饭,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两口子方得空说句话。

安嘉慕挪到安然身边坐下,伸手把她揽在自己怀里,低声道:“听说今儿弟妹跟皓思皓玉过来了?”

安然点点头,想起两个小家伙,不禁道:“你这两个侄儿倒是讨人喜欢。”

安嘉慕不乐意了:“什么我的侄儿,难道不是你的?”

安然笑了起来:“好,好,也是我的,不过,你弟妹的家世,当初怎会嫁到你们家?”

安嘉慕知道她想说什么,颇不屑的道:“世族如何,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尤其谢家,虽说出了端敬太后跟岳锦堂的母亲,却都没了,有道是人走茶凉,靠山倒了,多显赫的家族也会失势。

尤其,如今的太后出身王氏一族,对于谢氏多方打压,若不是皇上瞧在端敬太后的份上,暗里照拂,谢氏早就衰败了,当日,嘉言高中状元前程似锦,谢氏攀附过来有什么稀奇,若不是弟妹在闺中素有贤名,想进我们安家的门,也不易呢。”

安然笑了起来:“人家可也不是瞧中了你们安家,看中了你兄弟才是。”

“你别瞧这些世族高高子上的,不过就是空架子罢了,没有银子一样过不得日子,又多出败家的纨绔,门槛再高,也挡不住里头的破败不堪,不过,弟妹倒是个能gān的,这些年把家里管得妥妥当当,虽暗里时常周济娘家,不过就是银子罢了,只他们两口子日子能过顺当了,银子又算的什么?”

安然不禁道:“你倒还真是个好大哥。”

安嘉慕低头看着她:“你放心,咱们安家的银子多的是,养活我家夫人绰绰有余。”

安然白了他一眼:“谁用你养活?”

“是,是,夫人不用为夫养活,自己就是个财神爷,就你跟岳锦堂鼓的一个雅舍,就顶上我安家在江南大半的买卖了,还有齐州的富chūn居,夫人如今也是腰缠万贯的财主了呢。”

安然扑哧笑了起来:“叫你说的,我好像是bào发户一般。”

安嘉慕也笑了:“可不是bào发户吗,不过我家夫人这样的bào发户,可着大燕也难找出第二个,说说,你什么时候准备的那些见面礼,怎我竟不知,我们走的匆忙,按说,你没时间准备这些的。”

安然却抿着嘴笑了一声:“哪用费什么时候,那支兰花簪得的巧,有位老爷子在总去崇元寺吃我做的素斋,后来便叫下人给我送来这个,不收还不成,我瞧着jīng致,寓意也好,便拿来送了你弟妹当见面礼。

嘉言那方砚台是从雅舍拿来的,我不大懂这些,至于两个小家伙的玩意,却真是我劳烦沈师傅做的,本想摆着玩,这一次太过匆忙,便顺手拿过来给了你两个侄子,你问这个作甚?莫非这些见面礼拿不出手。”

安嘉慕笑着直摇头:“要是这几样都拿不出,真不知还有什么好东西了,你可知给你那翠玉兰花簪的老爷子是谁?那是江南金家的老太爷,从他手里出来的簪子,如今有市无价,那方砚台更是有名的洮砚,东坡居士曾做《洮砚铭》:"洗之砺,发金铁。琢而泓,坚密泽,你送出这个见面礼,便xing子严谨的嘉言都忍不住动容。

就算皓思皓玉手里的东西,出自筷子沈之手,便已不是寻常物件,如今的筷子沈可不同以往,一双筷子能价值千金,更何况这两尊巧夺天工的木人了。”

说着摇了摇头:“我家夫人还真是败家,照你这么大手大脚的送下去,为夫倒真有些忧心了,回头真要好好想想赚银子的法子,不然,等咱们老了,若只剩下家徒四壁,谁还管咱们两个老家伙,说不准被儿孙赶到大街上要饭也可能。”

“真有这么贵吗?”见安家慕异常认真点了点头,安然不免有些心虚:“那个,这礼都送出去了,也不能收回来,下次再送礼的时候,我先让你过过眼,就是了。”

安嘉慕笑了起来:”跟你说笑呢,再贵的东西,咱也送得起,更何况,也没便宜了外人,不过,夫人你这肚子也真不争气,为夫这般勤力,怎还没有消息?”

安然没好气的推开他:“你们一家子都什么毛病,想孩子想疯了啊,今儿你弟妹问了我半天,你又来说这个,反正你有俩侄子呢,便我生不出来,你过继一个在膝下也无妨。”

安嘉慕却摇头:“侄子再好,可也不是咱们生的,还是自己生的更亲……”伸手抱起安然就往屋里去了:“为夫陪着夫人歇晌午觉可好……”

两口子这晌午觉一直睡到了天擦黑才起来沐浴,刚收拾妥当,安嘉言就过来了。

安然叫人上了茶,留他吃饭,安嘉言也并不推辞,笑道:“能吃着大嫂做的菜,倒是嘉言的运气了。”

安然笑着去了厨房,倒有些犯难了,安嘉言的口味却拿不准,便叫了厨房里管事的婆子,来问了一句。

那婆子倒也算恭敬.只是推说不知道,说两边虽是兄弟,却是两家,她在这边儿的厨房,侍郎府却没去过,也不知二老爷喜欢吃什么?

安然目光略沉,这就是明摆着不告诉自己,安嘉慕跟她说过,这宅子里大都是冀州府里的老人,还能不知道二老爷喜欢吃什么?岂不是笑话吗。

本来自己想着也待不了多少日子,能过去就过去了,不想这些人却当自己是软柿子,随意捏咕,那自己还客气什么:“不知道二老爷喜欢什么,可清楚大老爷的口味?”

管事婆子倒也不客气:“您是大夫人,难道还不知这个。”

“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那管事婆子倒气了起来:“大夫人这是找老奴的茬儿不成,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您这新夫人上任,也得拿我们立威不成,虽说您是大夫人,可这个家如今还轮不到您管呢。”

安然笑了起来,跟身边的仆妇道:“你去侍郎府请弟妹过来,就说我有要紧事询她。”

那仆妇瞥了这婆子一眼,这些人当大夫人好欺负呢,自从昨儿来了,一个个面儿上恭敬,却都懒散怠慢,明摆着就是瞧不起夫人,这是上赶着找死。

那婆子愣在当场,心里不免忐忑起来。

安然也不理会她,开始做菜,既不知安家言喜欢什么,索xing就照着安嘉慕的口味,做了一道酿豆腐,一道炒合菜,溜ròu段,如今正是蟹肥的时候,再蒸几个肥肥的螃蟹,也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