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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这小子之前是个当秽差的,眼力却是一等一的刁,如今又一步登天,更是见惯了好东西,且,这小子最jian,若是送礼送不到他满意,反倒让他记恨,寻机会使个绊子,反倒弄巧成拙。”

“那海公公的意思是?”

柳海:“我说你这好歹也在御膳房待了六年,好处也捞了不少,越xing拿出点儿存项来,置办几样好物件送给这小子,只他满意了,到时候在皇上跟前帮咱们一把,可比什么都qiáng,你说是不是?”

韩子章心里暗暗骂柳海的祖宗八代,这样的便宜话儿,都说得出口,要说财黑,柳海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御膳房是油水大,捞了不少好处,可哪次不是两人对半分。

更何况,柳海是司膳太监,各宫主子的赏赐,可都进了他的腰包,何曾分给自己一星半点儿,这会儿还让自己拿出存项来打点林兴,真他娘不是东西,怪不得人家都说太监是没根儿的东西,活该断子绝孙。

却不敢得罪柳海,柳海是太后跟前的红人,自己能有今天的地位,也是因柳海在太后跟前举荐自己才有的机会,只得道:“那海公公觉得多少银子够?”

柳海伸出一只手:“至少得这么多。”

“五百两?”韩子章心疼的开口。

不想柳海却不屑的哼了一声:“你以为打发要饭的花子呢,林兴儿这小子能瞧上五百两?怎么也得五千两。”

“五,五千两?”韩子章倒抽了一口凉气:“什,什么宝贝值五千两银子啊?”

柳海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凉凉的道:“怎么?不舍得,这俗话说的好,舍不得孩子套不来láng,你也不想想,那安嘉慕是什么人,安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以安嘉慕的做事风格,说不得这会儿礼都送到林兴手里了,到时林兴稍微垫上句话,你还想赢啊,这条老命能不能保住都两说,这人要是命都没了,还要银子做什么,你说咱家这话在不在理儿?”

韩子章:“真要如此,便我把自己存项都拿出来,也没法儿跟安家比啊。”

“你怎么糊涂了,咱们给林兴送银子,不指望他偏着在咱们,只要他能不向着那丫头,有太后给咱们撑着,必然能赢了那丫头,只要这次把那丫头赢了,郑chūn阳就再掀不起风làng,你也就安稳了,等将来大事成了,咱家是个太监,立再大的功,也只能在宫里当奴才,可你不一样,弄个官儿当当,也不叫什么事儿,将来封妻荫子光宗耀祖,不比当个厨子qiáng啊,这有舍有得,这会儿舍不得,哪有以后的好日子呢。”

韩子章给他说动,一咬牙:“冲海公公这句话,多少银子都值了。”

等韩子章走了,刚那丫头凑过来,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什么宝贝,用的了五千两银子啊,你这也太黑了。”

柳海亲了她一口:“你懂什么,这老家伙抠门的紧,若不趁着这个机会,从他手里抠出点儿好处来,只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这韩子章不过太后的一枚棋子,如今既让皇上惦记上,弃了就是,可林兴哪儿的好处还得送,那小子别看年纪不大,满肚子坏水,就想不到之前那么老实头,怎么就成这德行了,还有,那个丫头的厨艺真能赢过韩子章?

要知道,虽六年前动了手脚,真论起厨艺,韩子章并不比郑chūn阳差多少,要不自己明儿也去瞧瞧热闹,看看那丫头到底有什么本事?

这一宿京城里不少人都没睡好,安然却睡得格外安稳,她并不担心,不是胜券在握,是觉得担心没用,而且,经历过太多次大赛,已经快麻木了,如今回想起来,也就第一次参加比赛的时候,异常紧张,后来越来越轻松,也越来越游刃有余。

因为想明白了,不用想太多,只要想着怎么做好一道菜,不要去考虑比赛的输赢结果,保有一份平常心,方是一位真正的大厨。

况且,安然也很清楚顾永成跟他师叔江余的目的,他们也不是为了输赢,是为了川菜,想让蜀地的川菜为大众所熟知,想为蜀地的厨子在厨行里争得一份,他们该有的位置与尊重,这相当值得敬佩。

所以,明天的比赛即使江余会做南菜北菜,也必然会选择川菜,而且,郭尚书曾在蜀地待了八年,对于川菜知之甚详,这次比赛便是宣传川菜最好的机会。

果然,江余做的是一道传统川菜回锅ròu。

回锅ròu看似简单,其实不然,首先选料就极为讲究,需当天宰杀的鲜猪ròu,肥四后腿二刀,瘦六宽三指,太肥则腻,太瘦则焦,太宽太窄都难成型。

再有就是豆瓣酱,需蜀地正宗的豆瓣酱,方能做出地道的味道。

安然见他拿出一坛子豆瓣倒在案板上剁细,那种地道的味道,冲鼻而入,真让安然颇为怀念。

煮熟的猪ròu捞出过冷河,切片,入锅后,放剁细的豆瓣酱混合熬炒……不一会儿,香辣的豆瓣酱配上肥瘦相依的ròu片,迸发出一股令人垂涎三尺的浓香,就连岳锦堂都道:”这道回锅ròu做的着实地道。”

郭子善点点头:“虽都说川菜上不得席面,本官却大爱,比如今盛行的南北大菜更喜欢,可惜出了蜀地,再想吃到地道的川菜就难了。”

说着,不免看向安然:“不知安姑娘准备做一道什么菜?”

安然:“若说川菜上不得席面,安然不敢苟同,正因川菜许多菜品都是老百姓最家常的饭菜,才有此说,殊不知,越是简单的菜越不易做,江前辈的手艺,晚辈佩服,既然前辈做的一道家常的川菜,那么安然就做一道可以上宴席上的川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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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jī豆花

?安然一句话众皆哗然,承恩公王庚更是嗤之以鼻:“到底年轻,见识小,你说的宴席莫不是乡屯间的土席吧,蜀地的菜肴不过都是辛辣之味,哪有什么上得了宴席的大菜?”

安然倒没什么,反倒是顾永成跟他师叔两人的脸色颇不好看,却也无言答对,即便承恩公如此刻薄,瞧不上川菜,却让人说不出话来。

宴席大菜多讲究jīng工细作,而川菜更注重家常,虽鲜香味厚,真要是大宴上席的确没有川菜,这也是他们这些蜀地的厨子,在厨行没有地位的原因,虽心有不忿却也无奈非常。

不想安然却开口道:“在下指的并非乡屯土席,而是真正的大宴,应该说,便国宴宫宴也上的去。”

承恩公哼了一声:“那老夫倒要问一句,你打算做什么菜,敢说这样的大话。”

岳锦堂本来还不担心,可瞧见顾永成跟江余这俩地道的蜀地厨子,都一脸困惑的看向安然,不免有几分忐忑,却瞥见安嘉慕老神在在的喝茶,一颗心才算放下,安嘉慕既然不担心,必然是胸有成竹,自己瞎嘀咕什么,就等着这丫头大展神通就是了。

安然微微一笑:“在下做的这道菜叫jī豆花。”

“jī豆花?这叫个什么菜?听都没听过,而且,豆花,不就是豆腐吗,这豆腐菜能上宫宴的,也就那么几道,哪来的什么jī豆花?”

却不想安然一句话说出,顾永成的师叔却陡然激动了起来,都忘了两人还是比试的对手,几步过来,一连串急切的四川话夹杂着官话,说的安然一头雾水。

郭子善也着急啊,这厨艺大赛自己也主持过几回,可没有一次这般jīng彩的,昨儿连着三轮跟这丫头对阵的厨子都认了输,一口咬定不是这丫头的对手,这好容易等到今儿,能见识这丫头出手了,自然要仔细瞧瞧,心里更想知道江余说了什么,冲顾永成招招手:“你师叔说的什么?”

顾永成:“我师叔是问安姑娘,当真会做这道jī豆花吗?”

岳锦堂好奇的道:“这道jī豆花莫非不是川菜?”

顾永成点点头,又摇摇头:“是川菜,却早已失传,我们蜀地虽地处偏远,却也是天府之国,之前川菜也曾风行一时,这道jī豆花在古籍之中曾有记载,曾是古蜀国国宴的必备佳肴,只可惜做法早已失传,便到底是用什么做的,都无人知道,不想,安姑娘竟然会做。”

岳锦堂跟郭子善都愣了,这事儿听着越发玄乎,这蜀地的大厨都不会的川菜,这丫头竟然知道做法。

顾永成的话安然听见了,才弄明白江余激动什么,点点头:“我的确会做。”便叫狗子跟顺子过来。

这俩小子昨儿晚上到的京,一来了就照着安然的吩咐吊了一宿汤,本来安然今儿想让他们留在府里睡觉的,可两个小子拨楞着脑袋,宁死不肯,开玩笑,师傅出手做菜,多难的机会啊,哪能错过。

更何况,还得搭下手呢,虽说高炳义一个劲儿的自荐,想给安然打下手,两个小子坚决不同意,尤其狗子,嬉皮笑脸的说:“师大伯,您如今可是有头有脸的大厨,给我师傅打下手,哪里像话,让别人瞧了,我们这当徒弟的岂不成了摆设。”

高炳义倒笑了,敲了两个小子一下:“知道你们的心思,既给姑娘打下手,可不许犯困。”两个小子又是保证又是立誓的折腾了半天,高炳义才点头。

这好容易等到师傅叫他们,两个小子顿时喜笑颜开,颠颠的跑了过来,规矩非常的站一侧,齐齐喊了声师傅。

韩子章身后有个徒弟哼了一声:“这丫头人儿不大,架子倒不小,多大的丫头就收了俩徒弟,简直是误人子弟。”

他一句话旁边看热闹的厨子不乐意了:“就凭安姑娘的手艺,要是肯收我,我立马给祖宗烧香去,我也去,我也去……”几乎所有厨子都跟着附和。

那小子刚要嘲讽几句,韩子章的脸色一沉,低喝了一声:“住嘴。”吓的忙闭上嘴,不敢再吭声了。

韩子章yīn晴不定的看向安然,心里也相当震惊,自己也曾去过蜀地,对于川菜知道一些,的确,就像顾永成说的,川菜并非一开始就如此不为所知,当年也曾有过风光的时候。

就如这道jī豆花,自己也曾试图研究过,可翻遍了古籍,走访了不知多少老师傅,也没人知道,这丫头是如何知道的,还是说故意虚张声势,想借此赢了这场比赛,毕竟这道菜既然无人知道做法,怎么就知她做的正宗呢。有心开口,却碍于自己的旁观的身份。

正着急呢忽听郭子善道:“如此本官倒也想起来了,在蜀地的时候,也曾翻阅过不少古籍,模糊记得是有这道菜,jīng妙之处在于吃jī不见jī,不似jīròu,恰似jīròu,胜似jīròu,如此说来,这道菜倒是用jī还是用豆腐,着实让人猜不透,姑娘可否为本官解惑?”

安然:“这道菜妙就妙在以荤托素,食材是jīròu,却要做成豆花的形状,看似是豆花,吃起来却又胜似jīròu,方得其名,故此,选用的食材是上好的jī胸ròu,要选胸ròu最嫩的部位,如此,方能让这道菜不失其形。”

刚要招呼徒弟,不想,江余却上前一步急切加恳切的望着安然,用颇有些生硬的官话道:“可否容在下给姑娘帮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