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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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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丢下袁老二的时候,人是死是活?”

倒夜香的忙道:“若是死了,小的哪敢管这档子事儿,早喊人了,虽说人晕着,可袁老二身子壮实,小的探了鼻息,有气呢。”

“你可记得把袁老二丢在门口的时候,是什么时辰?”

倒夜香的想了想:“小的倒了半辈子夜香,什么时辰只一瞧天儿就知道,小的从袁家走的时候,特意瞧了眼天色,刚蒙蒙亮,估摸着已近卯时。”

张泰点点头:“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

“小的句句属实,不敢欺瞒青天大老爷。”张泰叫旁边的师爷让他画押,倒夜香的按了手印下去。

张泰又传袁家的邻居上堂问:“是何时知道袁老二咽气的?”

邻居有说卯时的,有说卯时一刻的,有说未到卯时的,供词跟倒夜香的前后一致,却一个死一个活,这前后不到半个时辰,人就丢了命,用脚后跟儿想也知必然有事儿。

张泰一拍惊堂木,吓的焦氏身子一抖:“焦氏,你倒来给本官说说,这前后不到半个时辰,你男人怎么就成了死人?”

焦氏心里虽慌乱,却知道,这事儿绝不能认,认了自己就得偿命,这辈子就算到头了,想到此,咬了咬牙:“民妇不知,倒夜香的走了之后,本想把他拖进屋里去,可小妇人力气小,实在拖不动,正想着叫邻居帮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俺男人就咽了气。小妇人慌上来,忙喊了左邻右舍出来,帮忙抬进来,装裹收敛了,下了葬。

小妇人本说就这么着过下去了,不想,我娘却劝我另嫁,人家都说好了,便嫁了过去。大人,小妇人句句实言。”

她这话一出,外头不知谁嚷嚷了一句:“这骚娘们胡说呢,谁不知她早跟周家老二勾上了,给袁老二堵在屋里,这才趁机讹了周老二的银子吃喝嫖赌。”

焦杏儿脸色一变:“大人您别听外头人胡说,小妇人有几分姿色,常有不正经的男人从俺家门口过,想占小妇人的便宜,小妇人不依,就记恨在心,往俺身上泼脏水呢。”

“胡说?谁胡说,问问冤家四下的邻居,谁不知道你跟周老二那点儿事儿……”

张泰却不想牵连上周和,这周和是大夫人的gān哥,这牵连上周家,不就等于把安府也牵进来了吗,惊堂木一拍:“肃静。”看着焦氏:“今儿审的是你谋害亲夫之罪,旁事不说也罢。”

张泰这一句话,外头的老百姓心里哪有不明白的,这是不想追究周和,怕牵上周家。

焦氏却低着头,一口咬定,没下手害袁老二。

张泰耐心用尽:“焦氏你当真不招?”

焦杏儿咬咬牙:“这样的罪名,小妇人实在担不起。”

张泰冷笑了一声:“叫仵作前来,开棺验尸。”

焦氏一惊,若如此,岂不漏了馅儿,不对,如今都过去好几个月了,袁老二的尸身,想必早就烂没了,便开棺能验出什么,想着提起的心又落了回去。

焦杏儿不知道的是,即便尸体腐烂,仵作仍能判断出死因,这是仵作的基本职业范畴,没多久,仵作回来禀告大人:“袁老二头上有明显重物砸到的痕迹,小的判定,袁老二是因重物击打头部致死,且,从所留伤口的形状来看,属下猜测十有八九是砖头。”

焦杏儿只觉眼前发黑,咚一声晕了。

张泰哼了一声:“把她泼醒。”

两个衙差早把外头冻得带冰碴的井水,提进来,冲着焦杏儿泼了下去,焦杏儿一激灵醒了过来。

张泰yīn沉的道:“焦氏你招是不招?若不招莫怪本官大刑伺候。”

焦氏哪受得了这个罪,只觉便是立时死了,都比现在qiáng,忙点头:“招,招,民妇招了,袁老二总是下死手打我,我生怕他若是活过来,早晚被他打死,见他没醒便想捂死他,不想,他忽然醒了过来,民妇心里一怕,正恰好手边有个砖头便砸了下去。”

焦杏儿一招认,这案子也就审明白了,杀人偿命,焦杏儿下到死囚牢等到秋后杀头。

周和刚是挤到了前头,却一听见有人提起他跟焦杏儿的事儿,心里一怕,又往后缩了缩,直到焦杏儿招认,周和才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不想,到了家门口却进不去,院门外上了新锁,去敲他爹娘的门,也只是不开,白等他嫂子从旁边院子探出头来,冲他招招手,把周和让到屋里。

周泰一见他,别开头进里屋去了,周和不明所以:“嫂子,我家的门怎么锁了?”

周泰媳妇儿叹了口气:“小叔莫非忘了,刚走的时候说了什么?”

周和一愣,方才想起来,刚在气头上说往后不回周家了,心里不免有些后悔,不回家自己去哪儿啊,虽撂了那样的话,却没想到他爹娘真狠心的不让他不进门,站起身,想再去敲爹娘的院门,却给周泰媳妇儿拉住:“小叔,嫂子劝你一句,这次婆婆是真气急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心软的,要不这么着,你先去外头待几日,我跟你大哥劝劝娘,等娘回缓,你再家来也是一样。”

说着,进屋去拿了一个荷包来塞给他:“这些银钱你先拿着,这出去不比家里,吃穿住行,哪一样不要钱。”

周和却蹭的站了起来:“嫂子就别装好人了,不定就是你们两口子使的坏,想独吞了咱们周家的家产,当我傻不成。”

他这一句话把里屋的周泰惹急了,几步出来,把他媳妇儿手里的银子一把抓过来,指着大门:“滚。”

周和哼了一声掉头走了。

周泰一屁股坐在炕上,半天才道:“如此想来,倒还不如当初穷的时候呢,虽日子清苦,却消停。”

他媳妇儿劝道:“你这话说的,这富贵有甚gān系,小叔是糊涂呢,想想你gān妹子,人家才叫富贵,也没见跟小叔似的啊。”

提起安然,周泰不禁点点头:“你不知妹子是个什么人,虽是丫头,却比谁都有本事,比谁看的都远,不禁厨艺好,还识文断字,明事理,不然,你以为安府大夫人是谁都能当的吗,俺总觉着,gān妹子从底根儿起,就跟咱们不是一路人。”

他媳妇儿点点头:“心还善,不是你gān妹子护着弟妹,不定,早让焦杏儿治死了。”

不说两口子这儿暗暗感叹,再说安然,今儿一早起来便开始落雪,雪不大,却密实,不一会儿地上便是薄薄的一层,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二场雪。

第一场雪下的小,且没多久就停了,安然盼着这次的雪能大些久些,并jiāo代小桃叫人把缸洗好,里头记着用棉布擦gān备着。

小桃纳闷的道:“大夫人是要腌咸菜吗?”

安然笑着摇摇头:“咸菜大厨房腌的够吃了,再多了也吃不了,反倒làng费,我是想等一会儿雪大了腌雪。”

这话正好落在刚进来的岳锦堂耳朵里,把岳锦堂笑的前仰后合,指着安然道:“你这当厨子当傻了啊,听说过腌鱼腌ròu腌咸菜的,哪怕腌果子也不新鲜,可没听说雪还能腌的,先不说怎么个腌法儿,我倒是想问问,你腌这么多雪想做什么啊,难道也是为了吃,这雪腌起来岂不成了水,莫非要泡茶,这个倒有,那些文人雅士,多喜欢收集枝头的雪,埋在树下,等来年煮茶,别有一番雅趣,却没听说腌雪的。”

安嘉慕也疑惑的看着安然。

安然摇摇头:“便你孤陋寡闻,也该知道藏拙吧,这般大肆宣扬,也不怕旁人笑话你堂堂的逍遥郡王无知。”

“本王无知?那好,你说收这个腌雪能作甚?”

安然看着眼前的飞扬的雪花,伸手接了一些,六角形的雪花晶莹剔透,美得无法用语形容,,唯有大自然才能创造出如此鬼斧神工的奇迹,不过在自己眼里,这雪的确是好东西。

见安嘉慕跟岳锦堂,包括小桃跟几个仆妇都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不禁笑了一声:“药书中早有记载,雪水能解毒,治瘟疫,民间亦有用雪水治疗火烫伤、冻伤的单方。”

岳锦堂:“谁跟你这儿说药书了,你莫不是想说,你腌雪是打算治病的吧。”

安然摇摇头:“我是个厨子,腌雪自然是为了做吃食,尤其这腊月雪,更是难得的好东西,取腊月雪拌盐贮藏在缸里,入夏的时候取一勺出来煮鲜ròu,不用生水盐酱,ròu的味道和bào腌的一样,且从里到外都如同腌透了一般,色彩鲜艳,红润可爱,并且,能许久不坏,若用这腌雪制作其他肴馔,或合酱也是极有妙处。”

岳锦堂愕然:“你说真的吗,不是哄的吧。”

安然白了他一眼:“你不信拉倒。”跟安嘉慕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快去吧,晚了不妥。”

安嘉慕点点头,给她拢了拢外头的狐狸毛里儿的羽缎斗篷,斗篷是大红的,穿在他媳妇儿身上分外好看,而且,宽大的斗篷遮住了肚子,若光瞧圆润的小脸映着风帽的一圈白狐狸毛边儿,倒越发像个小丫头,嫩的都能掐出一兜水来。

确定小媳妇儿身上裹严实了,两口子这才往外走。

岳锦堂在后头跟着不忘嘱咐小桃:“多准备几口缸,一会儿我叫人去弄几缸gān净的雪来,明年也好尝尝这腌雪煮ròu是个什么滋味儿。”见小桃应了,才追了出去。

厨艺学校的奠基仪式在安家养马的庄子附近,连同这个养马的庄子,一并合到了厨艺学院。

许久不来,倒让安然颇有几分尴尬,尤其瞧见那个水坑,如今已经冻的结实无比,忽想起当日安嘉慕那个láng狈劲儿,不是自己救他,怕早没命了。

安嘉慕见她望着窗户外头笑,顺着看了过去,瞧见那个水坑,自然知道媳妇儿想起了什么,也不禁失笑,把安然搂在怀里:“那时我可是想了不少招儿,可你这丫头却滑不留手,跟条小泥鳅似的,我这还没等收网呢,你这丫头跐溜一下就从网眼里跑没影儿了,那次我真当你是想不开要投河呢,故此,想都没想就跟着跳了下去。”

安然看着他笑:“你才是投河,若当时不是我好心救你,也就没有后头的事儿了。”

安嘉慕也笑了起来:“所以说姻缘天定,即便那时你讨厌我,也一样会救我。”忽听外头安平道:“老爷夫人,到了。”

安嘉慕先下去,然后小心的把安然扶下车,这一下车安然愕然,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本来她想没几个人呢,也就是知府大人季公明领着冀州的官员,再有就是冀州厨行的里的人,或许会来凑热闹,不想却来了这么多,刚庄子挡着没瞧见,这会儿方知道乌泱泱的来了几百口子。

安嘉慕:“这还是外头不知道信儿呢,若传出去,怕冀州城都能挤爆了,这些都是附近州府的厨子,想来除了这奠基仪式,他们还想见识见识你这个天下第一厨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