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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彻底瞎了,太医们束手无策,三哥脾气bào躁不爱出门,整天关着自己。父亲还是更关心三哥,但陆峋不羡慕不嫉妒了,因为双目失明的三哥再怎么聪明也不能考科举,再也不会比他风光,再也不会有比他更光明的前程。

那几点,陆峋过得特别平静。

直到三哥娶妻。

新妇敬茶,陆峋第一次见到了他的三嫂,十五岁的三嫂,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绸缎衣裳,像开在雪地里的牡丹花,国色天香,大嫂二嫂都美人,可站在三嫂面前,立即就比了下去。当时陆峋十三,正是qíng窦初开的年纪,第一看看到三嫂,他就忘不了了,晚上做梦,梦里都是她。

陆峋qíng不自禁地留意三嫂,远远地观察。三嫂不爱穿红,换上一身素淡衣裙,顿时从艳丽的牡丹变成了清雅高洁的玉兰花,高高开在枝头,遥不可及。每看一眼,他对三嫂的爱慕就深一分,夜深人静,陆峋再次觉得老天爷对他不公。

三嫂是王府庶女,生母还是个卖唱的,这样的身份,不该配给他这个庶子吗?为什么给了三哥?三哥是瞎子,三哥看不见,三嫂嫁给他简直就是bào殄天物,那样美的人,就该被男人捧在手心里,就该被男人抱在怀里,一寸一寸地端详珍惜。

陆峋知道他不该生出这样的心思,但他忍不住,他渴望接近三嫂,又怕被三嫂发现被三嫂厌恶,怕被父亲察觉被父亲赶出家门。渴望又无法靠近,陆峋一日日地煎熬着,特别是听说三哥因为墨竹冷落她时,陆峋恨不得冲到三房将她占为己有,三哥不要她,他要,他娶她为妻,要她也为他生一个漂亮的女儿。

度日如年,终于有天撞见碧潭偷窥他,意识到碧潭对他有qíng,陆峋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月底碧潭回家,陆峋jīng心安排了一出英雄救美,他不想碰碧潭,但只有收了碧潭,让碧潭成了他的人,他才能放心将他不为人知的秘密告诉碧潭。不过陆峋明白,无论三哥三嫂闹得多不愉快,两人也轻易不会和离,就算和离,三嫂也不可能再嫁给他,所以他只吩咐碧潭定期汇报三嫂的事给他听,得知三哥三嫂长期分房睡,是陆峋最大的安慰。

可今年事qíng变了,三哥再次碰了三嫂,竟然又让三嫂怀了身孕,一想到三哥那个瞎子趴在三嫂身上恣意妄为,陆峋就整晚整晚地睡不着。他必须找个理由安慰自己,也许三嫂是迫不得已的,三哥是她的丈夫,三哥想要,她拒绝不了……

~

三爷与夫人的感qíng好么?

碧潭知道陆峋最想听什么答案,但她不能撒谎,否则日后陆峋自己发现了,肯定会责怪她。

脸上绯红褪去,碧潭低头,硬着头皮道:“四爷,四姑娘生病时,三爷与夫人常常一起守在chuáng边,四姑娘醒了,他们就……”

“她不介意墨竹了?”陆峋沉着脸问。三嫂那么高傲,会甘心与一个贱婢分享男人?

碧潭摇摇头,结结巴巴地道:“秋月问过一次,夫人没跟我们解释。三爷过来了,我们在旁边伺候时他们没有提起过墨竹,至于两人私底下怎么说的,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可能三爷答应过夫人什么,夫人原谅他了……”

刚说完,就见男人搭在膝盖上的手忽然攥紧,碧潭心头一突,脑袋垂得更低了。

陆峋的注意力还停留在碧潭口中的“私底下”。私底下三哥是怎么哄好三嫂的?肯定答应三嫂以后对三嫂最好,不再偏心墨竹那个丫鬟,可能还会一边说一边动手动脚,陆峋虽然没有娶妻,但男女之间的事……

碧潭不就是吗?他虚以委蛇哄了她两句,碧潭就任他处置了。

一想到三哥夜夜睡在三嫂那边,陆峋胸口仿佛腾起一把火,快要烧光了他的理智。

碧潭看到了男人手背上bào起的青筋,她抿抿唇,眼神黯淡下来。为了这次见面,她期待了很久,可陆峋心里全是夫人,一点都没有她。但那又如何呢?她早已是他的人了,早已把人和心都jiāo了出去,只要陆峋还肯见她,她就愿意帮他的忙。也不能怪四爷,夫人那么美,三爷一个瞎子确实配不上,四爷明明更好却求之不得,心里肯定特别苦。

“四爷,夫人现在有孕了,至少接下来的大半年,三爷都没法碰她的。”心疼男人承受的痛苦,碧潭鼓足勇气劝道,声音柔柔的,没有刻意讨好,只有发自肺腑的关心。

陆峋才不在乎一个丫鬟的关心,但碧潭的话提醒了他。最后转了一次手中的小瓷瓶,陆峋抬眼,将瓷瓶递给碧潭,“这里装的是催qíng粉,你想办法让三爷收了碧潭,最好让夫人看见,实在不方便,也要让夫人知晓此事,别让三爷蒙混过去。”

他得不到三嫂的人,三哥也别想得到,只要三哥碰了碧潭,以三嫂的脾气,定会彻底与三哥闹僵,假以时日,他或许还有机会得到三嫂的心。他们这样的关系,能与三嫂神jiāo,陆峋就满足了,其他的,日后再想。

碧潭脸白了。以前她只需说些夫人的事就好,今天是第一次,陆峋命她出手害人。

“不敢?”陆峋维持着伸手的姿势,淡淡问。

碧潭光洁的额头冒了一层细汗,她咬唇,努力替自己找借口,“四爷,万一,万一被三爷发现了,我,我……”

陆峋盯着她,忽然笑了,伸手拉住碧潭,一用力便将人抱到了腿上,搂着碧潭道:“只要你够小心,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前一刻还yīn鸷可怖的男人,此时换上笑脸,再次变得光风霁月起来,俊美的脸庞神qíng的黑眸,令人难以招架。碧潭痴痴地看着头顶的男人,想到这份差事的风险,碧潭忐忑问:“四爷,万一我被三爷发卖了,你会救我吗?”

“当然。”陆峋抱着她站了起来,慢慢走向chuáng榻,黑眸始终温柔地看着碧潭的眼睛,“一夜夫妻百日恩,你算算,咱们已经有多少年的感qíng了?”说着话,他将碧潭放到chuáng上,人也跟着靠近,捧着碧潭脸庞继续甜言蜜语:“碧潭,我是喜欢夫人,但我心里也有你的位置,真出了事,我会想方设法救下你,再在外面替你置办一处宅子,不过你还是尽量小心,我怕三爷盛怒之下,让你受皮ròu之苦……”

说着威胁的话,手却熟练地解碧潭衣衫。

男女qíng爱,士之耽兮犹可脱,女人一旦陷进去,太多人都会轻易被男人蒙蔽。面对心上人的撩拨,碧潭一颗心早已化成chūn水,忘了差事的危险,甘愿为他做任何事,好继续得到男人的怜爱。

她深深渴望着陆峋,巴不得在一起的时间越长越好,陆峋对碧潭却只有利用之qíng。心里反感,陆峋勉qiáng应付一会儿就停了,却意犹未尽地看着粉面桃腮的碧潭,“可惜你还要回家,等将来搬出陆家,我再多陪陪你。”

碧潭羞答答地点头,主仆有别,她不好意思多躺,红着脸起来穿衣。

一刻钟后,碧潭带着陆峋送她的小瓷瓶从这座宅子后门走了,回她的家。

陆峋不急,在宅子里用过午饭,才准备打道回府。他只是个规规矩矩的庶子,没人太过留意他,因此陆峋对自己的这番私会安排很放心,出门后随意瞅瞅周围,便上了一辆普普通通的骡车,先去镇上一家铺子,从铺子出来再换他离开陆家时的那辆马车。

骡车稳稳前行,车厢里陆峋闭目养神,听到车外有乞丐同开门的门房乞讨,“您行行好,赏我一个包子吧,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一边去一边去,我们老爷不在家,你去别人家讨吧!”门房敷衍着关了门。

乞丐继续拍门,拍了几下,失望地往后退,余光里见骡车已经转弯了,乞丐眼里忽然掠过一丝愤怒。他是夫人随嫁的管事,夫人怀疑碧潭与人厮混,叫他盯梢,但他万万没料到碧潭的野男人居然是陆家四爷!

难道他陆峋身边没有丫鬟,非要勾搭嫂子院子里的?哪天私qíngbào露,夫人才是最惨的。

这个道貌岸然的畜生!

~

萧氏歇完晌,收到了心腹管事的密信,打发秋月下去,她一个人在屋里看。

信上只有两个字:陆四。

萧氏呆呆地看着这两个字,手里的薄纸缓缓落到了地上。

陆家有两个陆四,一个是她的女儿,一个是她的小叔,女儿当然不可能与碧潭私会,然而陆峋……

萧氏茫然地望向窗外。她嫁进陆家八年了,每个月除了一大家子团聚的时候,只有偶尔才会碰到陆峋。陆峋相貌堂堂,谦恭有礼,与她与丈夫都没有闹过不快,对她的女儿更是千娇百宠,怎么看都是君子,为什么跟碧潭扯到一起了?

她上辈子的死,与陆峋有关吗?陆峋有什么非要杀她的理由?

萧氏想不出来,她真的想不出来。

“夫人,三爷来了。”

听到秋月的声音,萧氏大吃一惊,连忙捡起密信塞到袖中,才离开座位,陆嵘就进来了。瞥见丈夫手里的盲杖,萧氏苦笑,真是急糊涂了,她怎么忘了丈夫眼睛还看不清楚呢?放松下来,萧氏上前挽住丈夫手臂,“娘叫你过去做什么了?”

“问我这几天怎么总出门。”陆嵘笑着道。

萧氏好笑,其实她不太懂为什么多出去走走会有助于眼睛恢复,但丈夫想出门,她也不会拦着。扶他坐下,萧氏轻声感慨道:“等你眼睛彻底好了,娘不知道要多高兴呢。”丈夫想给公婆惊喜,目前眼疾可治一事只有自家三口知道。

陆嵘看着她身上的碧色褙子,笑而不语。

他想给父母惊喜,也想给妻女惊喜。眼睛开始恢复后,他心血来cháo,去见了一位德高望重的京城名医。女儿只会针法,不通医理,陆嵘想起当初太医称找不到病因才无法诊治,现在病qíng有所改善,或许郎中能发现端倪。

陆嵘只是太想提前康复,只是去碰碰运气,未料老名医真的找出了病根,专门针对他的眼疾针灸。陆嵘起初担心女儿的针法会影响老名医的治疗,好在第二天他让女儿施针后再去探访名医,名医号脉称他身体无恙。

偷偷摸摸治了大半个月了,按照老名医的说法,最近几天,他应该能看到近处的东西。

心里藏着好事,陆嵘笑容里就带了几分神秘。

萧氏另有忧虑,她想不出自己何时得罪过陆峋,看看笑得“无忧无虑”的丈夫,小声试探道:“你与四弟,有过过节吗?”

陆嵘面现诧异,“出事了?”

萧氏不耐烦地嗔他,“你先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