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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行这才是出身名门,却真正地心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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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

陆明玉泡过热水澡,换身中衣,哆哆嗦嗦地爬上暖炕。采桑端了一大碗热姜汤过来,萧氏接过,再转给披着被子而坐的女儿,关切道:“别用勺子了,一口气都喝了,这样最管事。”

陆明玉二话没说,捧住大瓷碗就往嘴里灌。

年哥儿坐在旁边,看着姐姐喝得那么“高兴”,没尝过姜汤的小家伙馋了,咕嘟一声咽口水。

萧氏听见了,摸摸儿子脑袋,让采桑再去端两碗来,儿子们在冰上玩了半天,都喝点吧。

姜汤端上来,恒哥儿瞅瞅碗里的汤水,皱眉,总觉得这东西好喝不了。年哥儿却抱着他的小碗,瞅瞅姐姐,嘿嘿就往嘴里灌。

“好喝吗?”恒哥儿狐疑地问。

年哥儿摇摇头,苦着脸把碗递给母亲,“不要了。”

陆明玉喝完姜汤放下碗,看到的就是弟弟的傻模样,她不由笑了,身上暖融融的,落水的惊吓不知不觉消失的一gān二净。

“娘请郎中过来给你看看?”萧氏担心地问。

陆明玉摇摇头,裹着被子笑,“不用,我就是冷,现在好多了。”说完看向母亲身后,没瞧见桂圆,记起桂圆好像也落水了,陆明玉神色大变,“桂圆呢?”

“刚泡完澡,在她房间休息呢。”萧氏笑着道。

陆明玉松了口气。

她没事人一样,萧氏却一阵阵后怕,正色告诫三个儿女,“以后谁也不许再去冰上玩。”

陆明玉缩缩脑袋,看向两个弟弟,年哥儿乖巧,又被姐姐落水吓到了,马上点点脑袋。恒哥儿人小胆子大,大眼睛机灵地看看姐姐,没说话,那意思却透过眼神传达了出来。陆明玉笑而不语,没有拆穿小家伙。

“夫人,三爷回来了!”秋月从前院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道。

“国公爷怎么样?”萧氏提着心问。

秋月脸是白的,看眼陆明玉,喘着气道:“国公爷昏过去了,三爷已经请了郎中来,刚刚把人抬到厢房。”

萧氏一听,坐不住了,叫女儿先休息,她去前院瞧瞧,恒哥儿、年哥儿也好奇地跟了去。

“姑娘躺下来吧,我给您绞头发。”采桑端着一把椅子放到炕前,细声道。

陆明玉刚沐浴出来,先喝姜汤,头发暂且用巾子包着。感受着从发根流下来的水滴,陆明玉仰面躺好,脑袋靠近炕沿。采桑解开裹发巾子,熟练地伺候姑娘,小声说悄悄话,“姑娘,国公爷可真厉害,姑娘落水的时候,国公爷跑得最快,一眨眼就跳进去了,三爷都没他快呢。”

陆明玉闭着眼睛,没有做声,脑海里却是落水后的qíng形。

当时她冷得无法控制身体,但发生了什么,她都知道,包括她再三要贴楚行的脖子,包括楚行最开始的闪躲,与后来的纵容。

“姑娘,你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发热了?”采桑在等姑娘回话呢,一抬头,却见姑娘脸蛋红扑扑的,粉如桃花,她大吃一惊,先想到了生病。

“是啊,那碗姜汤管用了吧,浑身都暖乎乎的。”陆明玉摸摸脸颊,心虚地敷衍道。

采桑摸摸姑娘额头,跟自己差不多,她信以为真,继续一边擦头发一边道:“姑娘,国公爷长得真好看,就是年纪太大了,不然跟姑娘挺配的……”英雄救美,美人许嫁,多好的姻缘啊。

“胡说什么,他是我表舅舅。”陆明玉猛地睁开眼睛,瞪着采桑道。

采桑年纪与陆明玉差不多,虽说是二等丫鬟,但当初她与揽月是萧氏挑来陪女儿玩的,主仆三人可以说一块儿长大,陆明玉有什么小秘密不会告诉甘露、桂圆两个大丫鬟,却会同采桑、揽月说,因此采桑并不怕陆明玉这看似凶狠其实依然娇美的眼刀子,嘿嘿笑,“表舅舅,又不是亲舅舅,姑娘,你想想,国公爷前后救过你两次了,这是不是书里说的缘分?”

“再敢胡说,我让人把你丢护城河里去!”陆明玉再也听不下去了,一骨碌坐起来,小脸绷得紧紧的。

采桑怕了,连忙卖乖讨好,“不说了不说了,姑娘快躺好,别冻着。”

陆明玉瞪她一眼,重新躺了下去。

采桑不说了,她之前的话却一遍遍地在她脑海里回响。

缘分吗?

陆明玉悄悄攥攥被子,心qíng有点复杂。上辈子她与楚行说过的话屈指可数,虽见过几次,能记得的也都是在她嫁给楚随之后。没想到重生了,她与楚行打jiāo道的次数却多了起来,楚行更是两次救她于危难。

可她跟楚行怎么可能?

楚行是她的大伯子,哪怕是前世,那关系也深深在她心里扎了根,陆明玉不可能会喜欢楚行,即便有万分之一可能喜欢他了,她也不可能嫁给楚行。上辈子嫁给弟弟,这辈子嫁给哥哥,陆明玉根本过不了心里的坎,再说了,嫁给楚行就意味着与楚随成了一家人……

想到楚随虚伪的脸与声音,陆明玉脸上红晕褪去,迅速收起那胡思乱想。

楚行救了她,她感激,也只有感激。

第66章066

将近晌午,楚行醒了,身体并无大碍。

陆嵘站在chuáng边再三道谢,萧氏听楚行说他吃完午饭就出发回京了,找个借口回了后院。

“娘,他怎么样了?”陆明玉坐在炕头问。因为落水时间不长,回家喝碗姜汤暖和暖和,陆明玉自觉身体与平时无异,躺了一会儿便坐了起来,心神不宁,记挂前院昏迷的楚行。与儿女qíng长无关,楚行是她的恩人,听说腿上还被她的冰鞋划了一刀,陆明玉十分内疚。

“醒了,他身qiáng体健,禁冻,郎中只开了一副治腿的金创药。”萧氏站在炕前,笑着道,“阿暖,你表舅舅用过午饭就走了,你感觉怎么样?要是能下地走动,随娘过去道个谢吧,今日多亏人家动作迅速,不然你还得多吃点苦头。”

去当面道谢?

陆明玉咬咬唇,低头攥手。

萧氏诧异,坐到炕上,拉着女儿手问:“阿暖哪里不舒服?”

陆明玉摇头,想了想,叫采桑先出去。人走了,陆明玉才难为qíng地靠到母亲怀里,闷闷道:“娘,上次他救我,我才七岁,现在我都十二了,不小了,他,他把我抱上来,我再去见他,多难为qíng啊,更何况我跟他,以前……”

陆明玉真心感激楚行,送再多谢礼都不足以表达这份感激,但她不敢再见楚行了。

萧氏看着脸蛋红红的女儿,好笑地摇摇头,摸着女儿柔顺的长发道:“傻阿暖,你不提娘都想不起这层。你记得那时的事,心里是会别扭,但楚行不知道啊,在他眼里,你就是个小女娃,是他的外甥女,根本没把你当大姑娘看呢,你过去说两句,是礼节,不去可是失礼了。”

今日跳水救女儿的若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萧氏可能还会想想名声问题,但楚行与女儿年纪差了一轮,算是长辈,女儿又还没长开,除了脸蛋漂亮,身段该鼓的地方不鼓,该翘的地方不翘,传出去也不会有人往别处想,更何况冬天衣服厚,便是抱着,也察觉不到什么。

“走吧,早晚都得当面谢,现在谢了,回京后就省事了。”萧氏拍拍女儿肩膀,笑道。

陆明玉还是放不开。

萧氏叹道:“阿暖,你若始终把他当大伯子看,就说明你心里还在意楚随,还把楚随当丈夫,还把他的家人当家人,这样怎么行?总记着上辈子,你这辈子还嫁不嫁了?”

陆明玉身体一僵。

萧氏扶正女儿,看着女儿眼睛,语重心长道:“阿暖,既然已经决定忘了楚随,就别再老想着前世,你记住,你只是陆家四姑娘,今年才十二岁,你没有嫁过人,楚行只是你的表舅舅,除此之外,他与你再也没有旁的关系。”

女儿可以刻意与楚行保持男女之间的距离,毕竟有前世的记忆,不是说忘就能忘的,经过被小叔子陆峋惦记一事,萧氏更能理解女儿对楚行的疏远之心。但平时该走动的还得走动,女儿不能把楚行当真正的大伯子那样对待。

一番话,听得陆明玉如醍醐灌顶,心里豁然开朗。

是啊,她都决定换个相公了,为何还总把楚行当大伯子?像采桑说的那般喜欢楚行肯定别扭,但她可以很自然地以晚辈的身份与楚行相处啊。

“还是娘想的明白。”陆明玉抱抱母亲,由衷地笑了出来。

萧氏帮女儿重新梳个头,娘俩一起去了前院。

楚行刚换上一身陆嵘的衣服。陆嵘容貌继承了父母的长处,比陆斩多了几分风流俊雅,比朱氏多了名门贵气,但他身高同陆斩一样,在男人里都是鹤立jī群的,原本清瘦的身体,经过这几年外放奔波,也变得结实起来,因此武将楚行穿上他的衣服,还算合适,并没有明显的短窄问题。

但楚行有点不自在,他喜欢穿黑色、深灰色等料子,陆嵘拿出来的这件,却是件茶白色绣竹叶纹的长袍。楚行站在屏风后,系好腰带,看着身上的衣服,怎么看怎么不自在,第一次因为怀疑衣着是否妥当生出照照镜子的念头,凤眼不经意般扫视一圈厢房,竟没瞧见镜子。

“世谨穿着还合身吗?”陆嵘体贴询问道。

楚行暗暗叹口气,舒展眉头,神色平静地走了出去,朝陆嵘道谢:“多谢三爷赠衣。”

陆嵘与楚行打jiāo道的次数不多,自己又是京城百姓口中第一俊秀的贵公子,见到楚行这样打扮并未诧异,真要说惊艳,双眼复明后第一次看到楚行时已经惊艳过了,故只是客套地夸赞两句,没有就楚行的新打扮说什么。

“国公爷,三爷,夫人与四姑娘来了。”

门外传来孟全的通禀,陆嵘转身对楚行道:“阿暖准是来谢你的。”

楚行露出一个无奈的笑,“阿暖刚刚落水,好好休息才是,三夫人太客气了。”

“应该的。”陆嵘指着内室门口,请楚行移步。

堂屋里面,陆明玉略显拘谨地站在母亲身旁,有些事qíng,背地里自己想想觉得小事一桩,真要见面了,才会压力顿生。但来都来了,陆明玉只能硬着头皮,努力装出一个十二岁小姑娘的模样,眼睛看着内室门帘,随时准备朝楚行笑。

陆嵘先出来,一家人,天天见面的,陆明玉娘俩看都没看,目光不约而同投向陆嵘身后。

陆嵘顺手挑着门帘,楚行习惯地低头,再跨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