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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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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善离开后,大肖还处于浴血奋战之后的激动中。

当初他听说,几个兄弟的亲戚被徐氏工厂欺骗,投诉劳动仲裁机构却因缺少证据无法起诉。他火冒三丈,在徐氏蹲点之余,顺便叫了几个兄弟去围堵为徐氏出谋划策的慕善。

谁知他穿着凉拖裤衩在写字楼里晃,却被慕善盯着看了半天,最后请进她的办公室。

大肖原本没想好怎么做,可就是这个女人一脸高深莫测的告诉他——没事,去闹。警察?警察最不想管的就是群体案件。派几个人在路上拦着,让警察也能顺水推舟。等他们赶到,我们的事早办完了。

就这么跟这女人联手,轰轰烈烈闹了一把。

大肖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开始做梦。猛的一个机灵惊醒,只吓得魂飞魄散——

下午教训他的两个白衬衣男,正站在他chuáng边,沉着脸,像阎罗。

而那个周哥,站在他们身后,笑嘻嘻的看着他。

大肖声音都抖了:“周、周哥,我不会再去城东了……我、我在这里打针……”

周哥盯着他láng狈的脸,语气异常温和:“不好意思,哥今天下手重了,你们的医药费,我包了。不过哥也被你的人打了一拳,他还想cao我死了的老娘。”

大肖被周哥的温柔吓坏了,连说不用。

周哥笑笑,声音一沉:“白天就觉得你们这帮混混不对劲——我老大想知道,你和那个女人,在gān什么?”

老大?周哥还有老大?

大肖这才注意到,周哥身后还坐着个男人。因为诊所里光线很暗,只能看清那男人穿着西装,背影笔直的坐在简陋的小沙发上。

不怒自威。

大肖哪里敢瞒?战战兢兢一五一十都说了。

那男人却一直沉默着,也没有发问,不知想什么。

周哥眼尖,伸手在大肖衬衣口袋里一摸,在一堆零钱中找出一张名片,递给那男人。

男人接过,这才有了响动。他站起来,走到光亮处,低头看着名片,修长gān净的手指,轻轻摩挲过纸张的边沿。

男人比大肖想象的年轻许多,身材甚至略显清瘦。

当大肖看清他那的样子,心头微震。只觉得他跟自己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同。那容颜那眉眼,竟令他想起冬夜里一弯gān净透亮的月亮。当男人抬头看过来,大肖觉得自己就像泡在冰冷如水的月光里。

然后,大肖看到那清俊得不像凡人的男人,嘴角轻轻一勾。他抬起手,将那张皱巴巴的、还沾着血迹的名片,放入了剪裁jīng良的西装口袋。

2、丁氏父子

从外表看,慕善是个装饰品般亮闪闪的女人。

她身材劲爆、明眸皓齿、妆容jīng致。很多人第一眼见到她,都猜想她大概是依靠男人,开家公司玩票,做不得数。

事实上,这个清晨,穿着松垮垮的T恤、头发乱得像鸟窝的慕善,满嘴牙膏泡泡站在厕所里,非常郁闷的想——如果徐氏的钱还不到账,下个月给员工们发完工资,自己就要与康师傅为伍了。

好在这天下午,会计报告,徐氏的款终于到账。慕善坐在狭小却明亮的办公室里,神清气慡。

她想了想,吩咐会计拿了一万块,打电话给大肖。

“慕小姐?”大肖有些意外的感动,“不!不用了,医药费够的。你太义气了!”

大肖的拒绝太坚定,令慕善有些疑惑。

询问了几句伤势后,慕善话锋一转:“对了,那个周哥……什么背景?”

大肖嚅喏:“也不是很清楚。”

慕善心里咯噔一下,叹了口气,软软道:“大肖哥,你有事瞒着我。我知道咱俩不算熟,但我自问对你掏心掏肺……”

大肖有点急的打断她:“慕小姐,我……你……要小心榕泰集团。我打听到,周哥是替榕泰办事。”

晚上八点,慕善坐在幽静的酒店包间。

对面坐着的是董宣城,正是昨天在徐氏偷拍的记者。

董宣城也看着对面的女人。

T恤、牛仔、素面、马尾,笑得心无城府的样子,哪像白天那个意志坚韧执意创业的职场qiáng人?

董宣城一夜没睡,满脸胡渣,眼睛通红明亮。他叹了口气道:“慕老大!慕老总!你也知道我正在赶稿,到底有什么事,非要面谈?我没时间!”

慕善清浅的笑笑:“哦……没时间?当初某人求我搞定毕业论文,发誓鞍前马后在所不辞,原来是我的幻觉。”

董宣城嘿嘿一笑:“你真损。”

慕善这才满意,慢悠悠的啜了口茶道:“说说榕泰。”

这个新近崛起的全省第一企业,全国金融投资业和房地产业的超级大鳄。

董宣城神色一正:“这种高门大户啊……想知道什么?”

基本信息网上都能找到,慕善既然约他来,显然是想了解更深入的东西。

“他们有多黑?”

“不好说。”董宣城目露jīng光,“在霖市,最不能惹的,就是榕泰的丁氏父子。”

夜色渐深。

董宣城把自己所知,挑重点告诉了慕善。

榕泰的董事长兼总经理丁默言,娶了年长自己十岁的副市长的亲姐姐。他通吃黑白两道,如今榕泰已如同盘根错节的大树,成为霖市一霸。

霖市另一霸是吕家,掌门人是年方三十五岁的吕兆言。明面上,吕家主业放在房地产上,但据传吕家真正的家底,还是huáng赌毒。

两qiáng对峙,榕泰更占上风。

至于南城顾天朗、北城夏老三,虽然人多势众名气也大,但是是老一辈混混,又穷又凶,算不上黑社会,与榕泰、吕家根本没法比。

“你惹谁都好,别惹丁默言。”董宣城轻蔑的笑笑,“他可是霖城的夜夜新郎,你这小身板,经不起那老东西折腾。”

慕善神色微动:“五十岁的夜夜新郎?”

董宣城深深看她一眼:“整个霖城,没有丁默言得不到的女人。大学教授、警花、来过霖城的明星……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呵呵。”

慕善收了笑。

“垃圾。”她的神色冷下来。

“姑奶奶你小声点!”董宣城故作紧张的左右看看,惹得慕善莞尔。

董宣城想了想又道:“还有丁珩,榕泰的太子爷、副总经理。他名声倒是不错,年轻能gān。不过你也别招惹。”

“小号种马?”慕善鄙夷。

“丁珩不像他爹滥jiāo,jiāo过的女朋友没几个。不过我有私家消息……”董宣城双眼一眯,“我们报社的社花,几年前跟过他一段。后来她跟人爆料,说丁珩很生猛,每天晚上换着花样往死里折腾。她好多天都下不了chuáng。我说当时她总请病假……”

月色明亮,慕善开车行驶在稀疏的车流里。

她不觉得榕泰会跟自己有关系。可董宣城的话太直白,令她忍不住邪恶的脑补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一个猥琐yīn险的中年大叔;一个长着巨大□、浑身肌ròu结实、汗水涔涔的黝黑猛男。

令人敬而远之。

刚把车停在租的公寓,慕善就接到母亲电话。内容毫无意外是念叨慕善创业的轻率、还有督促她尽快相亲。

等慕善上了楼、在沙发上坐了半小时,还听到母亲在低声埋怨。这种感觉,令慕善感到温暖,也有些无力的倦怠。她打起jīng神说了几句调皮话,哄得母亲高兴,这才挂了电话。

至于相亲……对于母亲提醒她的女婿各种条件——要名牌大学毕业,挣得不能比慕善少,家里条件不能太差。

慕善满口答应,心里却觉得母亲那辈人,将爱qíng想得太轻易。她不想到年纪找个“条件”差不多的男人,浑浑噩噩过一辈子。

如果真要论条件,以她心中那个人为模版,要求并不算高。可这么多年,她也没找到一个刚好符合要求的人。

这晚慕善睡得并不安稳。也许是董宣城的话的影响,她竟然梦到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qiáng硬的将自己压在chuáng上,又重又热,令她喘不过气来。早上醒来时,竟然口gān舌燥。

起chuáng时,她发现昨晚窗户没关。房里居然有极清淡的烟味儿,也许是从窗外飘进来?

在洗手间里,她一抬头,就看到镜中,脖子上挂着的老旧项链。对现在的她来说,这银链子很廉价,普普通通毫无特色。挂在她深深的锁骨中间,宛如一道黯淡闪烁的水痕。

她摸向锁骨上方,那里隐约有片红痕,大概是枕头压出来的,又像是过敏。不痛不痒,她也没太在意。

过了几天,霖城日报大幅刊登了董宣城的独家报道。

当报纸送到徐氏父子办公室时,两人目瞪口呆。不过他们已无暇关注太多——他们很快被责令停业整顿。

全城议论纷纷。

慕善看着报纸时,打了个清脆漂亮的响指,告诉员工们今晚请客吃火锅——办公室里欢呼一片。

慕善的好心qíng维持到五天后。

那天下午原本很平静,一名员工挂了电话,震惊的冲进慕善办公室,他说刚刚打电话来的是榕泰集团,他们想要合作。

不等慕善开口,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沸腾了——

那是榕泰,资产过千亿的集团。随便拔一根毛就够他们吃一年。

唯一笑不出来的是慕善。

她承认这个诱惑极大,如果真的做成榕泰项目,她就彻底咸鱼翻身。

可她不是看到眼前利益就屁颠屁颠跳下去的女人。她心里清楚得很——榕泰涉黑,现在规模再大,说不一定哪一天就出事。她傻了才去跟这个集团扯上关系。

第二天,她给对方联络人去了电话。

听到她因为人手不够而婉拒,对方颇有些意外。但也没做更多劝说,只是笑笑说会向领导汇报。

领导?哪个领导?慕善有点恶毒的想,是夜夜新郎老当益壮,还是野shòu太子金枪不倒?

答案在次日早上自行揭晓。

慕善走出家门,刚下楼,脑子里还在想着给另一个企业的建议书。一阵低沉的引擎声后,她抬头看到一辆黑色厚重的凯迪拉克,稳稳停在自己面前。

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下了车,微笑看着她:“慕小姐,我们老总想见您。烦请上车。”

车子后座,隐约有个人影。

看着面前孔武有力的壮汉,再瞄一眼“00009”的车牌,慕善神色不变,低头弯腰钻进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