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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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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善也笑了。

她轻轻抓住叶微侬的左手。

“我有时想,如果他不死,如果他能一直睡下去……三年、五年、十年也好,我都会一直陪着他。那样也等同于跟他在一起了,对不对?”

叶微侬一怔,看着慕善温和而平静的容颜,双眼竟然一酸。

跟叶微侬分开后,慕善驱车前往医院。推开病房的门,在chuáng边坐下,慕善有些失神。

陈北尧的气色好了不少,白净温润的脸色不再死气,嘴唇也有了几分血色。这令微醉的慕善有些高兴,眉梢眼角便带了笑意。

她拿出书,翻到昨天的段落,继续读给他听。读着读着便觉得倦意袭上心头,连带看着他的轮廓,都模糊起来。

陈北尧的chuáng很宽,慕善有时候晚上也在这边陪他过夜。她把书一丢,轻手轻脚掀开被子,小心翼翼蜷到他的身旁。不敢碰到他的身体,只能隔着半尺的距离,望着他恍若沉睡的容颜,迷迷糊糊便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慕善隐约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冰凉凉的。半梦半醒间,她有些难过,仿佛回到八年前,她低低嘟囔一句:“北尧哥哥……”

脸上的触觉忽然消失了。她今天本就疲惫,又饮醉,脑子沉得像浆糊,哪有jīng力再思考,继续呼呼大睡。

忽的,她觉得唇上一阵柔软冰凉。紧接着,一个温热湿滑的东西分开她的唇,来势汹汹的开始缠绕攻击她的舌。那气息实在太熟悉,她的唇舌几乎本能的与他纠缠。她简直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梦境,只觉得那唇舌比今晚的烈酒还要刺激还要醉人,令她从口里,苏软到心里。

她近乎贪恋的睁开眼,看到一张英俊、清透、憔悴的侧脸,与自己寸寸紧贴。他也闭着眼,黑色长睫在灯光中微微颤动着。

慕善完全没办法思考,死死的抓住他浅蓝色病号服的衣襟,更热烈的回吻过去。舔舐他的唇角,如同得饮烈酒;纠缠他的舌头,像yù/求不满的小shòu。他长眉微颤,唇舌与她厮斗得更急切。

直到慕善自己都气喘吁吁,才极克制的轻推他的胸膛。他睁开眼,夜色般幽深的看着她,那里面仿佛有黑色的火焰,正yù将他和她点燃。

慕善盯着他,一直盯着他,摸向chuáng铃的手,却抑不住的颤抖,泄露了她的欣喜若狂。他不能移动,刚刚侧头吻她,大概已经耗费他太多气力。他望着她,眸中是dòng悉一切的温柔笑意。

铃声响起,一堆人闯了进来,门口亦有人语气惊喜的拨电话。慕善退到外围,看着他被医生护士团团围住。慕善在沙发坐下,抬头看着走廊上彻夜不灭的灯火,重重叹了口气。

医生做完各项检查,已经有一个多小时。

仓促赶过来的周亚泽,连忙冲进病房;隔壁房大难不死的李诚,也被人推着轮椅过来。此外还有一些慕善眼熟或没见过的男人,包括刘铭扬。个个面露喜意。

陈北尧简单跟他们说了几句话,语气还很虚弱:“今天我什么都不想谈,你们明早八点过来。”

一帮人连忙叮嘱医生护士照顾好老大,轻手轻脚退了出去。周亚泽推着李诚出去时,笑着对慕善道:“嫂子,好好照顾老大。”

其他人一听,齐声喊“嫂子再见,嫂子辛苦了。”慕善脸皮微热,抬眸便看到陈北尧脸色苍白的含笑望着自己。

慕善站在chuáng边。

他的突然苏醒,令她不知所措。一往qíng深全部被他发现,她要怎么收场?

陈北尧嘴角扯了扯,英俊容颜有几分恍惚:“睡很久了。一直听到你在读书,很想睁眼看你。”

慕善心头一颤,只觉得周亚泽的话,还有他亲密的态度,令两人的关系就要失控。

可不等她澄清,他缓缓阖上双眼,露在被子外的左手,五指却等待般张开,一如这些天她和他的十指jiāo握。

“再读给我听,善善。”他低声道,“就读……我最喜欢的《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我最喜欢的……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慕善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窗外幽深的夜色:“你刚醒,好好休息。我也累了,先回去了。”

他没吭声。

他沉默了有半分钟,眼依然闭着,声音沙哑而固执:“善善,留在这里。读给我听。”

慕善心头又甜又痛。

她原以为,如果上天眷顾,他的病qíng不恶化,他能够不死。三年、五年、十年,不管多久,她会陪着他,用这种方式跟他天长地久。

现在他竟然大难不死,所有现实的问题也同时归来。

他醒了,她高兴得想哭,难过得想死。

终于,她一只手拿起书,另一只手却始终自己紧握,无视他的渴求。

顶层病房一片寂静,只有她清朗而决绝的声音,平缓响起:

“一九二三年八月的一晚,我和平伯同游秦淮河;平伯是初泛,我是重来了……”

19、心甘qíng愿

三天前。

丁珩戴着顶鸭舌帽,静静站在围墙后低头吸烟。身后站着几个同样沉默寡言的黑衣男人。

一个小个子少年低着头匆匆走过来,在丁珩面前站定,声音微抖:“老大,他们在3号包厢。”

丁珩点点头,把烟丢在地上踩熄。

身后几名男子目露凶光。

这是距离霖市五百公里的高速公路旁的一个小饭店,离吕兆言遇袭不到四个小时。在众人惊痛慌乱的时候,丁珩动作迅速的带着五个自己的旧部,一路追上了球哥的车驾。

路上,他接到了吕小姐的电话。那个一向木讷的女孩,在短暂的犹豫后,叹了口气说:“丁大哥,如果真的是他们做的,请替大哥报仇。我们全家会记得你的恩qíng。”

这倒令丁珩刮目相看。

丁珩一声令下,几个人戴上口罩墨镜,凶狠而沉默的冲进了饭店。加油站的经理看势头就感觉不对,颤巍巍的打了个手势让所有伙计噤声。

一行人冲到3号包间门口,丁珩深吸一气,递个眼色,旁边一人拔出枪,狠狠一脚把门踢开!

数把枪对着狭窄的包间,然而没有预料中的喝斥惊慌,甚至……没有一个活人。

丁珩狠狠倒吸一口凉气。

剧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简陋的包间变成了停尸间。昔日威名赫赫的球哥,就仰面靠在一张高脚椅上,身上几个血dòng,浑圆的眼睛瞪得极大,死不瞑目。他那几个彪悍威武的手下,同样饮弹倒在椅子上或者地上。

手下一人推开旁边的包间门,也是一怔,低声道:“大哥,看来球哥带来的人死光了。”

丁珩过去一看,果然另外的包间也是尸横遍野的惨状。

丁珩又走回3号包间,静默了片刻。

“怎么办?”刚才那名手下问。

丁珩心头冒出阵阵冷意。

他带人追上来,并不是为了大动gān戈,而是于qíng于理,也要问清楚。以前湖南帮和吕氏争夺毒品市场就有过纠葛,现在出了事,不能让湖南帮就这么离开。

可对方这招太狠了。

先杀吕兆言,再杀球哥。不管内里有多少隐qíng,死无对阵,两派都不会再善罢甘休。吕家一定会和湖南帮斗个你死我活。

两蚌相争渔翁得利。可陈北尧明明已经病危,据说周亚泽整天忙着全国为他找专家会诊,全无异样。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是吕氏毒品生意上的其他竞争对手?

还是陈北尧的“兵败如山倒”根本是假象?

想到这里,丁珩掏出枪,朝球哥的尸体又开了三枪。还温热着的身体痉挛般原地颤了三下,血流得更多。

手下们略有些不解,之前那名手下忽然道:“大哥杀了球哥,大哥为吕老板报仇了!”

其他人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掏出枪,朝几个房间内的尸体开枪。

之后一行人迅速离开加油站,跳上车,驶回了霖市。

丁珩在第二天晚上,见到吕兆言唯一的妹妹。

丁珩枪杀湖南帮,为吕老板报仇的消息,很快在霖市黑道中流传,令所有人赞叹佩服。这多少令吕氏几位原本不太看得起他的大佬,遇到他都客客气气。

丁珩知道,自己走的这步棋,利大于弊。

但他没料到,会得到吕夏的全力支持。

丁珩刚在吕家书房坐下,门就被轻轻推开,吕夏走了进来。

丁珩微微一笑。

这是个很普通的姑娘。相貌寻常、气质也不出众。往人堆里一放,根本找不出来。只听说学习不错,正在念大四,已经拿到普林斯顿的全额奖学金。

丁珩察觉到,吕夏抬头看见他,脸色略略一红。许多女人第一次看到他时,都会有这样的反应。这令他对于控制两人的对话,更有信心。

“吕小姐,节哀顺变。”丁珩柔声道。

吕夏点头,低声道:“其实我早料到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丁珩微微一怔。

然而吕夏接下来却语出惊人。

“丁大哥,我可以把大哥的家业都给你。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

说这话时,她还是平时老老实实的样子,像块木头。唯有红肿的眼眶,透露出她的悲痛泪水。

丁珩有点刮目相看。

“吕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没有觊觎吕家产业。”

吕夏苦涩的笑笑:“丁大哥,现在大哥死了。叔叔、舅舅、表哥,还有几个结拜兄弟,大概都想争老大的位置。这几天,已经有八个人跑来,说支持我当老大了。只有你,没有来邀功,也没有来哄我当那个老大。以前我大哥就说,你是个重qíng义的人。”

丁珩微微一震,笑了:“你能说这一番话,就挺适合当老大,我也愿意支持。不过你一个女孩,我更支持你继续出国深造。”

吕夏点头:“嗯,你们那些生意我不感兴趣,要是真的做了老大,要么是傀儡,要么跟我哥一个下场。那是条死路,我为什么要走?我只相信知足常乐。丁大哥,请你帮帮我。你只需要留给我、我妈、嫂子一笔钱,其他的我愿意支持你。”

丁珩沉默片刻:“但即使你支持,要让其他人服气,也很困难。”

吕夏白净的脸终于透出一丝微红:“丁大哥,你可能需要……咳……跟我订婚。”

丁珩长眉一挑,笑了,有些玩味的看着她。

眼前貌不惊人的小姑娘大胆的提议,令他不得不把她当成一个女人,而不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