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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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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出去?”姚涵江微微挑了下眉,他眼角有了点细纹,毕竟有了年龄了,并且他自己也不太在乎这个。

“找你。”袁志成简短地回答,把姚涵江手上的东西拿过,看著他把衣服解了挂上,再随著他去了厨房。

“去买了点东西,你刚回来,该多睡会。”姚涵江开了水龙头洗了下手,舒了口气说,“外面下雨,今天就不出去了,看看明天天气怎麽样,再去城外过几天。”

“下雨,空气更好。”袁志成把食物放进冰箱放好说道。

“嗯……”姚涵江看了眼他,“也是。”

“你去洗个热水澡。”袁志成回头。

“嗯,好。”姚涵江走过他,去了卧室。

他先把要带去城外看的书整理到了一边,才拿了家常服去了浴室。

洗完出来,看著袁志成在整理衣服,指了指桌子,“这些书带上,你把窗子关好,看样子这几天都有雨。”

“嗯。”袁志成走近,换了他手中那块湿毛巾,帮他擦了几下才松了手。

姚涵江继续著手中的动作,顿了下说,“你有玩得好的朋友没?一起过去吧,我找行德他们来。”

袁志成看他。

“一起玩,热闹些。”姚涵江拿了根烟,点上,却并不抽,朝袁志成笑了笑。

袁志成“嗯”了一声。

姚涵江没再说什麽,拉了下门,出了去,坐在他一直坐在摇椅上,头微微往上抬著,手中夹著不抽的烟,慢慢地任它燃著,而他,随即懒散地躺了下去。

袁志成走了几步,拿起电话,想了想,打了自己几个平时结jiāo得来的朋友,询问他们有没有时间一起度假。

谈完电话,他透过门看向那个已经闭上眼睛假寐的男人,日子在不知不觉中消逝,而两个人的生活,慢慢地,也能形成一条能聚在一起的痕迹。

这样的时光,不紧不慢,不带丝毫勉qiáng又从容自在,好过自己以前想拥有的太多。

渊渊长江番外《那些我们的回忆》

渊渊长江番外

《那些我们的回忆》

雨下来的那天,姚涵江盯著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好半天,他回头说:“跟我去扫墓吧。”

袁志成说:“好。”

他拿著刚从厨房端出来的菜,顿足好几秒,又说了句:“好。”

姚涵江朝他笑笑,又看著窗外。

这雨啊,老是下,人走了在下,人走了很多年还是在下。

下得他的心里一直都湿湿辘辘的,痛苦的时候想全忘记,可一旦真想不起他的脸孔了,自己又是如此慌张。

他是真爱过他啊,就算他真的死了,死了很多年,他还是舍不得忘记。

这麽多人忘记他,自己不能。

他存在的痕迹,真的不忍抹去。

姚涵江从没跟袁志成说过曾经的恋人。

对於他跟死去的恋人,爱或不爱都已经不再是问题了。

时间都过去这麽久,再爱也不再是爱qíng了……不在身边那麽久的人,已经不是存在於感qíng中的爱意,已经全部是思念了。

姚涵江让袁志成开车,除了指路时出声,他一直都望著前面,看著一路一路的风景。

越来越接近时,姚涵江突然伸出手,在袁志成头上抚摸了几下。

袁志成回头看他,微微又侧了下脸,轻轻地轻吻著他的手腕。

那深沈又内敛的感qíng,还有缠绵的神qíng,都让姚涵江觉得安稳。

他终於开口,“有些事……”他顿住,发现不能完整地把话说出口。

袁志成把车开到路边,安静地回看著他。

“总是要过去的……”姚涵江看著他的眼睛,“不忘只是他存在过於我的生命最重要的位置,他不会一直都是我的爱人,但会一直在我的心里,在某个意义来说,我永远都爱他。”

袁志成点头,“我知道。”

他伸出手,轻轻放住姚涵江的脑後让他靠近他,轻轻地说,“你不说我都知道,你的眼睛,现在有我,我不怕。”

“你可以永远都想他,思念他,而我在你的身边,当一辈子爱你的人;你也是,你也是我的爱人,陪伴我,让我依靠,”袁志成细细地吻著他的脸颊,还有眼角的细纹,“我很爱你,什麽我也不怕,也什麽都不急。”

姚涵江笑了,他看著前方,似乎看到了那个模糊的人影,看不清脸,但是那个少年在那个空间不断地跳跃著,向他招著手,说他很快乐。

人的心,总是被一个一个魔障遮蔽住,或痛苦,或纠结,或看不清,或舍不得放手。

但好在於,有些对的事会发生。

如果它发生了,不管如何,总是要去接受的。

或许这是命运的另一次不同的给予。

姚涵江什麽也没带去,他在墓碑上看著那永远都不会老去的带笑少年,看著看著,他不禁半跪了下来,抚摸著他的脸,笑著说,“我都快记不起你了,都忘了你是这麽笑的了。”

少年像太阳一样怒放地笑著,就像当初那样……他对姚涵江说:我要去得到整个世界,然後把它给你。

他总是无所畏惧,不怕挫折,不怕失败,总是在他向往的路途中勇敢前进。

他是姚涵江所见过的最朝气蓬勃的人……那样旺盛的生命力,耀眼得让人为之瞩目。

而他的意外死亡,是姚涵江心中那根永远都拔不掉的刺──命运,不该是这样的。

可是,他就是去了。

他能做的,就是心里藏著他,心灰意冷地去继续活著。

如果没有变数,他都是这样反反复复的,忘记了,再去记起,再去忘记,这样循环著直到自己死亡。

袁志成在身边一直都没有说话,姚涵江拉了拉他的手,他顺著也蹲了下去。

姚涵江对著墓碑淡淡地说:“他叫袁志成,现在跟我一起生活,以後来看你时,我会带上他。”

他顿了顿,擦了擦照片上不存在的灰尘,又在“他”的脸上哈了口气,又在他脸上轻轻一吻,又用外套袖子擦了擦他的脸,接著说:“他挺好的,以後我老了,走不动了,他能载我来看你。”

他又淡淡一笑,“等到我老眼昏花,看不清你的脸,他还能告诉我你长什麽样。”

他说完,低下头,好久都没有抬起。

袁志成蹲著,看著他的头顶,刀刻般硬朗的脸上没有表qíng,只有眼睛,有著深深地疼惜……他知道,姚涵江的手在颤抖,那摸著墓碑的小手指正在外侧一头剧烈地抖动。

好久,姚涵江终於抬头,他朝著照片上的人说,“传传,对不起。”

他在少年的脸上又印了个轻吻。

刚歇停的小雨又落了下来,细雨中,姚涵江看了墓碑一眼,拉著袁志成的手静静地离开了。

走出墓园,姚涵江恍然想起,那一年,他说:我永远都爱你,无论我在哪。

姚涵江看著年少的自己认真地跟他说:我也永远都爱你,你在哪我都把你放在我心上,让你跟我一同生活,所以,你在哪都没关系。

所以,後来,没有了他,他一个人过日子,当他跟他一起在过。

他一个人旅行,当他跟他在一起一样看遍千山万水。

只是……只是,後来多了一个人。

他跟他在一起了。

他抗拒过,但还是舍不得。

他想,他是爱袁志成的。

所以,才想把他介绍给他。

人世间的感qíng啊,来来去去。

也许,落到最後,都是一场空。

也许,飘啊飘的,却有了根。

有了根麽,总是要安定的。

一个人的体温,总是暖和不了心灵的。

如果有两个人,如果有包容跟宁静,那是需要抱在一起的。

我们,要安宁地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