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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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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牵动嘴角,居然微笑起来。老天!那微笑是多么的动人心弦啊!她深思了一下,显然接受了他的看法,伸出手来,她紧紧的握着他,闭上眼睛太多的眼泪已把她弄得筋疲力尽,她低语了一句:“韩青,你真好,永远没有一个人,能像你这样了解我,体贴我,安慰我!给我安静,让我稳定。如果我是条风雨中的小船,你准是那个舵手。”

说完,她就渐渐的、渐渐的进入睡乡了。她哭得太久,发泄得也够多了,这一睡,竟沉沉然的睡了三小时。他坐在床前面的椅子里,因为她始终握着他的手,他不敢动,怕把她惊醒了,也不敢抽出手来,他就这样坐在那儿,静静的、静静的瞅了她三小时。当她一觉醒来,发现屋子里都黑了,他仍然坐在那儿,连灯都没有去开,他的手仍然握着她的,他的眼睛仍然凝视着她。她那么惊奇,从床上翻身坐起,她惊问:“几点钟了?”

他看看手表。“快七点了。”

“你一直这样坐着没动吗?”她嚷着:“你三小时都没动过吗?”

“是啊!”他欠动身子,手已经酸了,脚已经麻了,腰也快断了。“我不想吵醒你!”

“你不想吵醒我?”她瞪大眼睛看他,跳下床来,去开亮了电灯,在灯光下,她再仔细看他,他正揉着那发麻的腿叫哎哟。“你这人——你这人——”她简直不知该如何措辞。“你这人有点傻里傻气!实在有点傻里傻气!即使你走开,我也不见得会醒呀!”

“你好不容易睡着了,我不想冒这个险!”他说,终于从椅子里好困难的站起来了,用单脚满屋子跳着,因为另一只脚麻了不能碰地。“我跟你说实话,”他边跳边说:“我坐三小时一点都不累,手酸也没关系,脚麻也没关系——只是——我一直想上洗手间,快把我憋死了!”

她用手蒙住嘴,眼睛张得好大好大。而他呢,真的一跳一跳的跳到洗手间里去了。等他从洗手间里出来,她继续瞪着他,不知怎的,就是想笑。她极力忍着,越要忍,就越想笑,终于,她的手从嘴上落了下来,而且,笑出声音来了。

他把她揽进怀中,惊叹的说:“你不知道你笑得有多美!”

她偎进他怀里,颇有犯罪感似的,悄声说:“太师母刚刚去世,我就这样笑,是不是很不好?”

“为什么很不好?”他反问。“我打赌,如果她看得见,她会希望你笑。”

“你确定吗?”

“我确定的。”她仰头看着他,他们对视了好久好久。然后,她轻轻轻轻的吐出一句话来:“韩青!没有那个他了。”

“什么?”他问,屏息的。

“没有别人了!”她嚷了出来。“再也不可能有别人了!只有你!只有你!世界上只有你才能对我这么好,你是唯一的男孩!”他满心激动,满怀虔诚。

俯下头来,他立刻吻住了她。她的反应强而热烈,几乎是用全身心在接受着。然后,她红着面颊,又悄声说:“太师母刚刚去世,我们就这样忘形,是不是不太好?”

“为什么不太好?”他继续吻她,热烈热烈的吻她。“她老人家曾把你交给我,她要我好好照顾你,难道你忘了?如果有什么事能安慰她老人家的在天之灵,那就是——让我们俩好好相爱,好好相爱吧!”

她用手臂紧紧圈住了他的脖子,他继续吻她,一面抬眼望天:谢谢你,奶奶。他虔诚的祝祷着。请安息吧,奶奶。

§第十二章

一九七八年十月二十四日。韩青一早醒来,就发现门缝里躺着一个白色信封,他跳起身子,顾不得梳洗,就拾起那封信来。信封上娟秀的字迹,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写的。已经每天见面了,为什么她还会写封信来,为什么?难道——又有了变化?他心跳停止了三秒钟,不信!不可能!他迅速的拆开信封,打开信笺。于是,他看到了一封好奇异的信:

印象中的你——一张稚气的脸孔仿佛永远都只有十八岁,头顶上闪烁着光亮的发丝。嘴唇厚嘟嘟的,就像是三岁的小女孩,偷擦妈妈的口红,想要把自己扮得成熟一样可笑,配合着一对大大亮亮的眼睛嗯,戴上顶长长的假发,一定是个可爱的洋娃娃。

最喜欢坐在一角,欣赏你谈话的姿态,充满了自信与自负。

最欣赏你难能可贵的赤子之心。

最佩服你绝佳的记忆力,以及你对人生和生命的深刻看法,丝丝缕缕,让人惊叹!——最不喜欢你吃醋或伤心的样子,可是偏偏都是我的错,总是胡里胡涂的拿醋给你当点心吃。

最让我惊讶的,是你永远知道我需要什么。

最让我讨厌的一句话是:看医生去!——最喜欢听到你说“这实在不算什么”的豪语!——最高兴看到你谈起你的艳遇,又故意炫耀的加上一句“乱烦的!”说得跟真的似的。

最不喜欢看你穿窄裤管的长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