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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对话凯文听了个七七八八,奥斯维德也没落下多少,听完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流散之地这种地方凯文来得不多,但并不陌生,大多数店面他都叫得出名字也知道是gān什么的,比如那拨人涌进去的店,就是家黑赌场,混在里头的人,什么都能赌什么都敢玩儿。
凯文和奥斯维德对视一眼,二话不说便缀在那拨人身后,跟进了店。
“北翡翠国的人。”凯文近距离盯着那些人看了一会儿,附在奥斯维德耳边悄声道:“只是不知道他们说的究竟是什么东——”
话还没说完,赌场里面围聚着的人突然哄闹起来,叫嚣着chuī着口哨。
凯文和奥斯维德仗着身高优势,越过一溜人头看过去。
就见被众人围着的,是个巨大的圆形铁笼,一头脖颈上套着钢圈的格里黑耳láng正亢奋地转着圈,双目通红,呲着骇人的尖牙。它的体型极其壮实,站起来大约有两个人大,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猛shòu。
而铁笼的另一头,有人正在把一头脏兮兮的成年雄狮推进笼里。
那人正是刚才在门口说话的人之一,而之所以用推的,是因为那头“本要作为礼物送到金狮帝国”的雄狮是个残废。
它脸上有着骇人的长疤,从左眼横贯至右眼,瞎得彻底。一只前爪也受过伤,瘸得厉害,站都站不起来,是半跪着被推进笼里的。
真是好一个礼物!奥斯维德表qíng森寒,冷笑了一声。

第5章

多年以前,金狮帝国曾经是大陆北端最qiáng盛的国家,没有之一。但现在,整个北部乃至大半东部都已经改用北翡翠新历。
这个本来蜗居冰原一带的小国在傍上沙鬼之后,为虎作伥,迅速扩张领土鲸吞蚕食,在近七百三十年里,牢牢把控着整个北大陆。而它现任的掌权者萨丕尔·金是个彻头彻尾的傻bī。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他天生就爱跟金狮国过不去,尽管后者早已辉煌不再,甚至在前几任享乐皇帝的糟蹋下,快跟雷音城那样的城邦国滚到一起去了。但他依旧乐此不疲地把金狮国当成眼中钉。
他总是想尽一切办法,趁一切可趁之机,或明示或暗示地羞rǔ金狮国。
比如眼前这个瞎眼的狮子。
“十分钟前沙鬼过境的时候,这帮傻bī还跪在地上磕头送他们祖宗的行呢。”奥斯维德寒着脸,刻薄道:“现在倒有心思来嘲笑别人了。”
早在他继任之前,私下里说起北翡翠国和萨丕尔,评价就只有四个字:“迟早要完。”
现在,他站在北翡翠国明晃晃的羞rǔ面前,却并没有想当然地丢出那四个字,而是眯着眼睛,偏头冲凯文道:“我讨厌跪这个动作,厌恶至极。”
凯文目光一动,冲笼内残废的雄狮挑了挑下巴:“谁不是呢。”
谁不是呢。
就算被划瞎了眼,折断了利爪,成了残废,也没人想要跪着。
就见那头被推进铁笼中的狮子突然低吼了一声,瘸着的那只前爪猛地抓了两下地,硬是qiáng撑着站直了腿。
它的身体在疯狂打着抖,不知道是太过痛苦还是太过费劲,总之,绝不是因为害怕。
事实上,它瞎了的双眼看起来虽然可怖,但左右摇晃的头颅却总给人一种茫然感——它似乎根本搞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危险,所有细微的来自对手的声音,都被周围哄闹的人声和尖利的口哨掩盖了。
对面那头格里黑耳láng似乎被下了药,或是动了别的什么手脚,双眼红得几乎滴血,森白的尖齿上还沾着碎ròu,看起来离疯并不远了。它在看到那头雄狮进笼的时候,来回转圈的脚步顿了一下。
歪着头,悬着一只前爪,细细观察着这一次的对手。
很快,它的前爪缓缓落了地,继续绕着铁笼一圈一圈地绕着。仗着那狮子是瞎的,它甚至在经过狮子身边的时候,还撞了它两下,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不知是警告还是挑衅。
“这是我们在骷髅谷抓住的一只流làng雄狮,大概迷路了,靠吃垃圾过活。”一个站在铁笼边的年轻人神qíng傲慢地开了口,他一边转着手上的宝石戒指,一边慢条斯理地道:“它简直太可怜了,所以我们想给它换个活法。这场不赌命,点到即止,如果这老家伙赢了,所有的钱都归它,我给它买最好的ròu,请最好的shòu医,再给它打个jīng致舒适的笼子。如果输了……”
他顿了顿,又满不在乎道:“输了也没关系,只是找个乐子而已,钱归你们,我们天亮继续赶路。”
听他放完屁,凯文言简意赅地点评道:“小畜生。”
奥斯维德皱着眉:“我知道他,萨丕尔最小的儿子博特,一副尖嘴猴腮的短命相,花钱如流水,上天入地找刺激,xing格……我赞同你的观点。”
人群里口哨声更大了,博特那帮乔装打扮过的侍从狗腿子叫得尤为响亮。
对面格里黑耳láng的拥有者对博特“闲得蛋疼来送钱”的主意毫无异议,欣然压了筹码,冲裁判点了点头。
黑耳láng依旧挑衅般绕着雄狮来回转悠,粗硬的尾巴时不时大胆地扫过雄狮的爪子,喉咙底的呼噜声一直没停过,似乎半点儿不怕它。
裁判拎起硕大的铜铃,晃了两下。
黑耳láng的主人不耐烦地叫了一句:“别转了!”而后手中钢鞭一挥,“啪”地一声,狠狠抽在黑耳láng身上,瞬间皮开ròu绽,血ròu淋漓。黑耳láng猛地一颤,嗥叫着龇牙回扑,咣地撞在笼子上。那主人猛地缩回手,熟练地后退一步,丢开鞭子,不在意道:“抽两下血xing就上来了。”
黑耳láng目眦yù裂,一甩尾巴,退到了它的区域,伏低肩膀,弓起腰背,摆出了进攻的姿势。
凯文跟着奥斯维德,不知不觉从人群最后面,挤到了最前面,紧贴着笼子的边缘。他们所站的地方和裁判隔着笼子面对面,离铁笼的门栓近在咫尺。
“我有没有跟你提过,我能听懂shòu语。”奥斯维德借着人群的喧闹,凑在凯文耳边悄悄道。
凯文一愣:“什么意思?”
奥斯维德依旧眯着眼看着笼内,他没多做解释,只是问了一句:“你怕狮子么?”
凯文嗤笑:“怎么可能,昨晚还揍了狮子好几顿。”
奥斯维德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昨晚?”
凯文:“……”不好!一时得意说漏嘴。
奥斯维德“哦”了一声:“我明白了,回头再跟你算账。”
他说完盯着裁判手里的铜铃,摇头啧了一声:“很遗憾……”
凯文:“遗憾什么?”
他目光一动,落到了奥斯维德悄悄抬起的手上,隐约猜到了这祖宗究竟想gān什么事。
裁判举起铜锤,在铜铃上重重一敲。
当!
说时迟那时快,铃音响起的一瞬,那头壮硕如熊的黑耳láng嗖地蹿起,重箭一般直she雄狮,厉嗥一声,把那头雄狮猛扑在地。
两个巨大的猛shòu在地上滚成一团,一时刹不住车,重重地撞在铁笼上。
重爪“咣当”一声砸在笼子上,犹如利斧一样,直接把铁质栏杆勾得一弯,栏杆间的fèng隙瞬间变大。
狮和láng锋利的爪尖不相上下,直接从那fèng隙中捅了出来。
离得最近的博特躲闪不及,手臂上直接被刮下一片ròu。
“啊——”人群瞬间骚乱,博特惊叫着,捂着手上的胳膊,疯狂挤着,想要离铁笼远一点。
不论是黑耳láng的主人,还是裁判,亦或是之前就在围观的人,都没有想到对战会激烈到这种程度。
“疯了!它们疯了!”人群里不断爆发出尖叫,推搡着让过赌场内的桌椅,纷纷朝外涌。
奥斯维德冷笑一声,看了眼离笼门最近的博特一行人,补完了之前的话:“很遗憾你不怕它们——”
说完,手指一拽笼门,就听“咔哒”一声,铁质笼门应声而开,滚成一团的巨大猛shòu瞬间便从笼内扑了出来。
“走!”奥斯维德拽起凯文就跑。
身后,博特哭爹喊娘地嚎叫着,在他那群侍卫手忙脚乱地簇拥下横冲直撞,挤作一团。
“你脑子进水了吗!!”凯文一边跑一边恨不得拎着他的耳朵咆哮。
奥斯维德翻身跳过赌桌,跟凯文直扑出门,疾驰一般狂奔不歇,在绕过一个拐角看不到猛shòu之后,抽空也咆哮着回了一句:“我说了我能听懂它们在jiāo流什么!你能不能等安全了再骂我!”
凯文直接窜上了一片矮墙,三两下用短刀爬上了屋顶:“这他妈是拜谁所赐?!你有脸说?!”
没有刀的奥斯维德:“……”
整个流散之地被两头猛shòu搅得一团混乱,尖叫和火光到处都是。
凯文和奥斯维德一边吵着架,恨不得直接动手糊上两巴掌,一边走位极其风骚地在房屋间上天入地地流窜,企图早点儿滚回鸦巢废庙。
可惜……走位太风骚也容易出岔子,比如直接把自己风骚到那两头猛shòu面前。

第6章

凯文从屋顶跳下来时,刚好和蹿过来的黑耳láng来了个面对面。
他赶紧一个急刹,却因为速度太快的缘故,循着惯xing接连踉跄了好几步才堪堪停住,一抬头就差点儿贴上黑耳láng的鼻尖。
凯文:“……”
一人一shòu同时僵在原地,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凯文屏住呼吸,只觉得自己从地底爬出来这短短一天,过得真他妈刺激,还不如回地下呆着呢!
黑耳láng血红的眼珠一动,陡然bào起,钢利的尖爪闪着寒光,猛地朝凯文呼过来。
凯文一仰头,一曲膝,跪在地上弓腰一躲,险险避了过去。可他还没来得及重新直起腰,黑耳láng便又是一爪。
“让开!”
就听“砰——”一声ròu体撞击的闷响,凯文下意识眯了一下双眸,眼前倏然一花。
那头黑耳láng怒嗥一声,重重地摔到了一旁的石墙上,巨大而壮硕的身体直接压塌了石墙的边角,碎石直落。
奥斯维德抹了一下嘴角,一骨碌从地上翻起来,一个侧滚回到了凯文身边,嘲道:“亲爱的有短刀的法斯宾德阁下,你下次还翻墙吗?”
“你还来劲了?”凯文猛地推了他一把,两人企图从一旁的巷子里横cha过去,离开黑耳láng的视线。
谁知那玩意儿摔在墙上后,喉咙底呼噜呼噜发出了一阵有节奏的低响,又仰头厉嗥一声。
凯文顿时一愣,一把拽住要往巷子跑的奥斯维德,喝道:“别动!”
之前在赌场太过嘈杂,他听不清,现在他总算听出了那些“呼噜”的名堂。这种有节奏的低沉喉音和厉嗥他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巨shòu人族在战场上特有的信息jiāo流方法,跟密码似的,除了他们本族那些禽shòu,没人能彻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