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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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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姿势光是看着就已觉得十分困难,真到自己做时,更是有种“不可能做到”的焦躁感。

韩孟不比他好,前脚掌始终挪不出去,身体也蹲不下去,小腿与大腿无法折成直角,整个人还下意识地往前倾。

张泉瀚在两人跟前走来走去,态度算不上太严厉,只是重复着:“再往池子里挪,身体矮下去。”

秦徐自问尽力了,他的重心已经没法稳住,小腿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若再挪一步,势必掉入水中。

离他与韩孟开始进行这项“奇葩”半蹲还不到3分钟,他们的姿势也远未达到标准,他实在不想就这么落水。

那太丢人了。

张泉瀚又说:“不要让我看到你们的前脚掌还在地上。”

秦徐余光落在韩孟脚上,见他也没法再挪,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张泉瀚实在挪不动了,下腹就被重重踹了一脚。

他睁大了眼,只见张泉瀚几乎没有收腿,又一脚踹向韩孟。

水花高高溅起,水声震耳yù聋,他听见张泉瀚用一种毫无温度的腔调说:“我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头,既然到了我猎鹰大营,一切就得按猎鹰的规矩来。”

第42章

这天“下午”的训练全部结束时,已经是晚上8点多,张泉瀚先行离开,走之前还骂了句“一群废物”。

队员们横七竖八倒在泳池边,大半人腿部剧烈抽搐,无人说话,偌大的游泳馆只有喘息的声音。

秦徐半张着嘴,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腰部以下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麻木得感知不到腿脚的存在,心脏在胸腔里飞速跳动,血液几乎要从毛孔窜出身体,喉咙里像被人塞了一块碳,胸部以上闷得快极致,呼吸非常困难,感觉像要爆炸一般。

2小时前,张泉瀚说训练还有40分钟结束,并将他与韩孟踹人水中,他俩迅速爬起来,又被勒令继续进行脚趾支撑的半蹲。

但这种“非人”的姿势,在尚未经过高qiáng度力量训练之前,他们实在做不到。

张泉瀚踹得更重,且更带有侮rǔxing质。

别说本就不是军人的韩孟,秦徐这一年来也未受到过这种对待。

如今部队不比从前,教官不能再像以往一样对新战士又打又骂,而现在的兵自我意识也更qiáng,将尊严看得格外重,一旦觉得遭受不公或受到羞rǔ,就会向上级举报。

近年来,就连作风向来粗野的野战部队也开始严禁打骂战士,机关部队更是将这一条执行得滴水不漏。祁飞可以开玩笑骂秦徐,可以时不时踹秦徐一脚,那是因为上下级关系融洽,也不涉及侮rǔ,如果换成不那么熟络的兵,祁飞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所以秦徐被连着踹了两脚,又被抓起来狠狠扔在地上时,下意识就想反抗,就想跳起来理论一二,然而不等他支起身子,张泉瀚已经踩在他肩膀上,冷漠地说:“我知道你想告诉我什么,你这样的兵我见得多了,要人权,要尊严,还要什么……理解?尊重?笑话!今儿是你们落到我手上的第一天,我也不怕跟你们兜个底,人权和尊严这些东西,我们山沟里没有。即使有,你现在也没有资格得到。想要的话,你就回原部队,或者像他们这样,一点一点,靠实力争取到。机关那一套在我这儿不顶用,你觉得我的行为侮rǔ了你,你尽管跟洛枫告状,看他是管,还是不管。”

韩孟趴在地上喘气,看向张泉瀚的目光炽热又yīn沉。

张泉瀚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蹲了下来,“秦徐是军人,还是我们宁队看中的苗子,所以我对他的要求自然高一些。至于你,大概是我们洛政委脑子里哪根筋没搭对捎进来的吧?行了,别这么看着我,起来,继续到池边去蹲着。既然你是个演员,只想感受一下特种选训,那我也不过多为难你,秦徐必须前脚掌悬空,你就免了吧,怎么舒服怎么来。”

韩孟紧咬着后槽牙,身子像起了火一般,憋了一口气翻身而起,怒视着张泉瀚,狠狠道:“不就是前脚掌悬空吗,有什么难!”

“本来就不难。”张泉瀚指了指还坚持着的3人,笑道:“他们是选训队伍里各项技能最突出的队员,1小时算合格,他们已经蹲了接近50分钟。”

秦徐难以置信地看着3人,旋即抿了抿唇,起身向池边走去。

然而在接下来的2小时里,他与韩孟平均5分钟落水一次,而且没有一次真正做到了前脚掌悬空。

在他们身后的泳池,进行冲刺训练的队员也已经到了极限,张泉瀚暂时丢下岸边的队员,跃入水中,将那些无法支撑的战士毫不留qíng地按入水中……

天色渐晚,晚餐时间早已过去,但直到最后一名被罚做俯卧撑的队员完成100个,张泉瀚才宣布今天的训练结束。

秦徐只觉得全身发出空dàngdàng的响声,脑子里像有无数兵人在打架,冷兵器胡乱戳向他的神经,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缓过一口气时,他艰难地撑起身子,回头看了看倒在自己身边的韩孟。

韩孟两眼闭着,嘴唇微张,四肢不听使唤地抖动,胸口微弱起伏,看上去似乎已经晕厥。

他愣了一下,紧张地爬过去,用力拍着韩孟的脸,大声喊道:“韩孟!韩孟!”

“用力”与“大声”这两个词在极端疲惫之时,被悄然弱化成了“轻微”与“蚊鸣”。

韩孟眼皮动了动,湿漉漉的睫毛颤抖得厉害,睁眼虚弱地看着他,嘴角抽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稍稍放心,想将韩孟扶起来,哪知腿部一用力,就直接跪倒在地。

小腿根本没有力气,又酸又麻,膝盖与脚踝泛着不正常的红,也许很快就会肿起来。

他有些茫然地出了口气,这时面前出现了一双腿,一只手朝他升了过来。

他抬起头,发现站在自己与韩孟面前的正是坚持蹲了1个小时的尖子兵。

那人皮肤黝黑,娃娃脸,眼睛挺大,还是双眼皮,笑起来时露出一口白牙,不怎么像太能吃苦的人,倒像个无忧无虑的学生娃。

“我叫袁包,我爸姓袁我妈姓包,大家都叫我元宝。”娃娃脸说,“你们是新来的吧?来,快起来,这儿离食堂还有2公里路程呢,咱们得赶快跑回去,晚了就没饭了。”

秦徐第一次听人说自己叫“元宝”,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时,娃娃脸已经抓住他的手,一把将他扯起来,又弯下腰扶韩孟,发出一声略显夸张的使劲声,搂着韩孟的腰道:“走吧,去食堂。”

这时,躺在地上的队员们已经陆陆续续起来,三两成群地往游泳馆外走。明明刚才还像已经死了一样,现在又都活过来了,甚至有人追逐着打架。

秦徐看着他们,一想到机关兵里最厉害的刘沉锋就是被他们所淘汰,连心跳都快了几分。

又一名队员走了过来,笑着挥手喊:“元宝。”

这人比元宝高,没元宝黑,1米85的个头,五官硬朗,单眼皮,两道眉毛像锋利的剑,眼眸很深,幽幽暗暗看不到底。

元宝立即冲他笑,“凌舟,来来来,帮兄弟一把!”

那叫凌舟的人走过来,看了看秦徐和韩孟,客气道:“这两位是?”

“咱们的新队友,刚来的,你刚才在游泳没看到,他俩啊,被头儿折磨惨了!”元宝扶着韩孟,将秦徐塞给凌舟,问:“你还能负重跑2公里吗?”

秦徐眼皮跳了跳。

凌舟说:“能啊。”

元宝嘿嘿笑起来,居然一把将韩孟扛在背上,快步朝门口冲去,头也不回地喊:“快!咱们比比谁先到食堂!”

秦徐哪能接受被一个刚认识的男人背着跑,刚要拒绝,就被凌舟“嗖”一声扛起来,接着耳边刮过一阵风,眨眼间就已经从池边到了游泳馆外。

山沟里晚上空气格外好,抬头还能看到满天繁星,但秦徐哪有兴致欣赏,从游泳馆到食堂,全程脑子里都是“我cao”。

特种部队伙食开得好,就算是晚上,也有各种各样的ròu类。

但韩孟和秦徐有生以来头一次被练得说不出话,根本没有胃口吃东西。元宝坐在他们对面,一个劲儿催他们多吃,还以亲身经历举例子,“选训刚开始那会儿我也跟你们一样,什么都吃不下,每天训练一结束,满心想的都是赶快睡觉。但是不行啊,消耗那么大,不补充第二天会死。不信你们问凌舟,我有一次实在受不了了,晚上没吃饭,第二天搞什么800米极限障碍,我从云梯上摔下去,昏迷不醒,差点直接被扔回原部队。对吧凌舟?”

凌舟笑了笑,“那是你笨。”

元宝给韩孟秦徐一人夹了一个jī腿一个猪蹄,“吃,我看着你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