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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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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秦徐大喊一声,“我现在是南疆的军人,我有责任保护这里的人民!”

齐格尔愣了愣,浓眉紧锁,转身头也不回道:“回去收拾行李,明早就出发去成都!”

秦徐只身回到宿舍,将下午收拾的行李拿出来叠好放进柜子里。同寝的战友一半是维族,惊讶的时候表qíng和外国人一样夸张,睡他上铺的克哈米吊着半个身子喊:“队长不让你去比武了?怎么能这样?”

喊完跟耍杂技似的从上铺一个筋斗翻下来,右手一招,“兄弟们!咱们给秦徐讨个说法去!”

秦徐连忙拦住这帮战友,平静地说:“是我自己想留下来,和队长没关系。”

“啊?”克哈米眼睛瞪得跟灯泡一样大,“不能吧!那比武耽误了怎么办?”

“不会耽误。”他扯出一个勉qiáng的笑,“还有小半个月呢,我掐着时间赶过去就行。”

“你怎么知道不会耽误?”克哈米不依不饶,“你能确定维稳任务能在比武之前结束?而且别人都在成都进行适应训练,你和我们一起维稳,到时候比不过人家怎么办?还有还有!万一真遇上恐袭怎么办?你受伤了怎么办?”

汉族战士肖刚往克哈米后脑上推了一把,“别瞎jī巴说!”

“我哪瞎jī巴说了?”克哈米学会的第一个脏话用词就是“jī巴”,说得已经跟秦徐一样溜了,“我他妈是担心秦徐好不好!”

“谢谢。”秦徐叹了口气,将战友们都赶回宿舍,坐在下铺道:“队长已经劝过我了,你们不用再劝。待命期间如果形势稳定下来了最好,我会赶在比武之前去成都,这阵子我也尽力了,比成什么样就看现场发挥吧,能进50人大名单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不能……我,我也没有什么好遗憾。”

“扯淡!”肖刚说,“你现在说不遗憾,到时挂在51名上后悔得想撞墙,咱们都没办法飞去成都拦住你!”

“就是!”克哈米说,“你肯定会后悔。”

秦徐低着头笑,“能后悔多久?今年不行,大不了下次再拼。”

他拍了拍自己的肩章,“我已经是士官了,年底又不会退伍。不过如果这次我没有留下来,而最后咱们队真扛了什么要紧的任务,我大概会后悔一辈子。”

克哈米嘀咕道:“有什么好后悔?”

“后悔在身为守卫南疆的军人时,没有拼尽全力,保护这里的人民。”秦徐抬起头,目光清冽,“既然是这里的子弟兵,我就有责任为它挺身而出。”

宿舍里没人说话,半晌肖刚重重出了口气,“随便你。”

克哈米揪了揪他的脸,“秦徐,你真了不起。”

他笑起来,“‘你真了不起’这种话很土啊,能别用来形容我吗?”

“我学汉语才几年,没那么大的词汇量好么!”克哈米咧嘴,“那你说一说‘了不起’的不土说法是什么?”

肖刚转过身,与秦徐异口同声道:“牛bī。”

夜里,宿舍里全是辗转反侧的声音,没人睡着,所有人都枕戈待旦。

天亮时,出发的命令仍未下达,但齐格尔也没再提让秦徐提前去成都的事。

因为另外7名参加比武的战士全部留了下来,其中的5位已经跟随各自中队前往灾区。

待命的第3天,反恐任务突然下达,预备队将与六中队一同前往发生武装bào乱的库舒。

直升机在巨大的轰鸣声中缓缓上升,秦徐全副武装坐在折椅上,靠在窗边看着越来越小的喀巴尔大营,突然想起韩孟钱包里那张泛huáng的照片。

以及照片上那笑得温柔的军人。

4年前,当舟乡因为地震而爆发泥石流时,柯幸义无反顾地奔向灾区——即便他已经通过了猎鹰的考核,已经算猎鹰的特种兵。

4年后,当库舒因为地震而引发bào恐事件时,秦徐做出与他一模一样的抉择——哪怕代价是失去比武、选训的机会,甚至是付出生命。

至此,秦徐才终于理解到韩孟在小黑屋里复述过的那句话。

“只要我还在队上,还穿着这身军装,还是人民子弟兵,就不可能不去。”

第79章

余震接连不断,昔日宁静的村落已是满目疮痍。

韩孟抱着小男孩往边防连跑,助理原原浑身泥灰从营房的方向跑来,头上脸上满是血污,惊慌失措地喊:“孟哥!房子塌了!”

“什么?”韩孟眼神一暗,抬眼向营房望去。然而烟尘太大,几乎形成了一片灰黑色的屏障,人站在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原原不住地哆嗦,眼底的恐惧具化成夺眶而出的眼泪,抓着韩孟的手臂喊:“营房塌了,很多战士都在里面!没逃出来!”

韩孟半张着嘴,难以置信地望着前方的烟尘,2秒后将小男孩放在地上,拔脚就跑。

原原牵着小男孩喊:“孟哥!你别去!”

韩孟胸口上像压了一块极沉的重物,闯入漫天的烟雾中时,鼻腔酸涩难忍,眼睛被刺激得接连流泪。他捂着口鼻,虚着双眼向更深的地方跑去。突然,余震再次袭来,他踉跄倒地,听见天旋地转的声响。

烟尘的尽头,营房的砖瓦就像一堆被推倒的积木,横七竖八倒塌在地上。

韩孟倒吸一口凉气。

除了外出巡逻的战士,边防连的大多数队员都在营房里,节目组的成员可能也在营房里!

他抿着沾满灰尘的唇,心脏狂跳不止,脚像被粘连在地上,一寸也挪不动。

海啸般的声响持续从地底传来,叫人背脊生寒。

忽然,他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转身一看,是摄影师。

摄影师一瘸一拐地走来,身后跟着驾驶员小梁。他赶忙冲过去扶住摄影师,“其他人呢?”

“不知道。”摄影师的裤腿上全是血,一边喘气一边道:“你走没多久,陈哥他们就一起出去看场地了,我和小梁在院子里试镜头,突然就震起来了……你有没受伤?看到原原了吗?他刚才跑出去找你。”

“我没事。”韩孟望向营房,“有多少战士在里面?”

摄影师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营房后方,“huáng连长在里面,只有几个战士跑出来了,都在那边救人。”

韩孟看了看摄影师的腿,神qíng凝重道:“我去看看,李哥,你现在和小梁一起去守着咱们的车。救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如果路被震毁,救灾队员多半只能空降,食物药品都可能出现短缺。咱们车上的东西一定要守好,必要时定量发给灾民,千万不能被抢走!”

jiāo待完,他转身就往营房后方跑。

而绕过废墟,看到的一幕却让他心疼至极。

6名战士一边哭一边用双手搬开压住自己战友的砖石。他们没有挖掘工具,双手全破了,脸上全是灰尘,泪水一冲刷,画出一道道黑色的痕迹。

一个小战士哭着喊:“班长!班长!”

韩孟跑过去抱住他吼道:“里面有多少人?”

小战士咬着牙,似乎想qiáng忍住泪水,整个身子抖得如同筛糠,“我们班只有……只有我跑出来了……班,班长他们全压在最下面!”

韩孟脑子嗡地一声,剪得极短的头发似乎正用力抓扯着头皮,太阳xué钝痛发麻,嗓子也像着火一般。

“帕木!”撕心裂肺的吼声从右边传来,韩孟转身一看,瞳孔顿时紧紧收缩。

一名维族战士被抱了出来,他面目青紫,双手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灰色,他的队友抱着他痛哭流涕,另一名战友跪在一边,将脸深深埋进膝盖。

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又一名战士被抬出来,双腿已经折断,头部与胸腹遭受重创,虽然还有一口气,但如果无法及时得到治疗,活下去的几率将微乎其微。

“连长!”一声沙哑的喊声直刺韩孟的神经,他几乎是条件反she地向声音的方向冲去。

huáng酬被压在几块预制板下,头部被砸,此时意识已经不太清晰。他整张脸都是青灰色的,严重充血的眼球不规则地转动,嘴唇颤抖,费力地张着嘴,似乎想向刨开砖石的战士说些什么。

战士跪在地上,将耳朵凑到他嘴边,边听边哭,喊道:“不!连长!我一定要救你出来!”

huáng酬似乎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了,不住地喘气,眼角滑出一滴眼泪。

韩孟qiáng忍着泪水,推开哭喊着的战士,跪在huáng酬脸侧,吼道:“huáng哥,有什么话你跟我说,我一定为你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