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暗刺毛泽东

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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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应魏德迈之邀,赴重庆与蒋介石和谈,蒋介石万没料到毛泽东有些胆识,一时慌了手脚,情急中想出一毒计:让戴笠刺毛,然后……

周佛海锁好密室门,引戴笠出来,却是贾金南拿着一纸急电,道:“委员长要你回重庆。”

戴笠咕噜道:“我才来上海,接收工作还没有开始,校长有甚紧要事要我回去?”

贾金南道:“你看了电文就知道了。”说着一双手恭恭敬敬把电文递给戴笠。

戴笠一看大喜,失口叫道:“很好,我立大功的时候终于到了!”

周佛海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戴笠转身对他道:“上海的事先由你替我负责,我立即飞回重庆去执行一件光荣任务。”

说着,就匆匆离开湖南路直奔机场。

王一心等人驱车在后面保护,到了上飞机前,戴笠把王一心叫到一边道:“你要密切关注周佛海等人的行动,他们毕竟是汉奸,千万要防止飞往国外或和共产党合作。”

王一心搔着头皮道:“这不可能罢,周先生很有诚意的,况且他的家人还在——”

戴笠不高兴地打断道:“我吩咐你怎么做就得怎么做,逃了一个汉奸拿你是问。”

王一心打一个立正表示明白。这时,飞机飞的信号已经发出,戴笠匆匆登机。

8月25日,戴笠刚从重庆机场下了飞机,马上受到毛人凤的迎接。

一见面,毛人凤就问道:“收到我的电报么?”

戴笠说:“没收到我怎么这么急赶回来?”

毛人凤叹了口气道:“你回来得这么快,我以为电文还没译出来呢。”

戴笠被毛人凤弄懵了,道:“你说什么,什么没译出来?”

毛人凤道:“我刚刚给你发了个密电,报告CC系陈果夫等人正在策划酝酿与我们争夺战后的警察系统和肃奸方面的权力。”

戴笠听罢,明白过来,哈哈大笑道:“你的密电我可没收到,倒是校长令我回来的急电却收到了。”

毛人凤一愣,问道:“校长给你什么急电?”

戴笠估计毛人凤也不知道,只好道:“近几日毛泽东、周恩来等人来重庆与校长和谈,所以急令我回来负责警卫工作……”

毛人凤一听,喜出望外,道:“我们这么多年来花费人力、财力、物力天天监视,这回岂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么?”

戴笠嘻嘻一笑,用手指着毛人凤的鼻子道:“说吧,你还能理解我的意思?”

两人上了车,开到罗家湾附近,司机放慢速度回过头道:“戴先生去哪里?”

戴笠随口道:“山洞官邸附近。”

毛人凤附耳小声道:“这些天瑞华天天问我有没有你的消息。”

戴笠于是又骂司机道:“你耳朵聋啦?要你开往神仙洞公馆你去哪?”

司机明知自己没有错,也不敢吭声,否则挨一顿毒打是小菜一碟。

轿车沿着新筑的马路蜿蜒开进神仙洞公馆,在大门外停下来。

戴笠下了车,对车上的毛人凤道:“你们别下来,我和瑞华说几话就出来。”

戴笠只身一人进了公馆。自44年后,胡蝶不再像过去那样过隐蔽日子,可以出外走动,只是吩咐手下等不乱说话而已。

戴笠走过岗哨,佣人和卫兵向他招呼,他理也不理,径奔内室寻找胡蝶。

“瑞华,瑞华,我回来了!”

里面没有回声,每次戴笠出外10天以上回来,胡蝶都会不高兴。

戴笠反正已经习惯,在卧室的罗帐内寻着了生气的胡蝶,嘻皮笑道:“刚才我在外面听得你在这里和下人说话、嘻笑,我一回来你就这样。”

胡蝶懒懒地偏过头来,开启朱唇道:“你哪里还记得我?这回你又去上海了罢?”

戴笠说:“哪里,我一直在淳安未动步,不信你看报纸,上海的接收工作是我交给周佛海的,我若去了,肯定会登。”

胡蝶道:“你又耍花招了,我听人说你在淳安不但有相好,而且还经常要唐生明帮你拉皮条,与那位张素贞幽会。”

戴笠不想矢口抵赖,胡蝶说:“你还嘴硬,我都闻到你身上惹的女人的妖气了。你不老实招供今天你就休想!”

戴笠当然不能招供,一招供,更会招致胡蝶的折腾,现在他时间很忙,一心只想吃快餐,无暇玩浪漫。

……

车内的毛人凤和贾金南开玩笑,说戴笠生每隔10天半月回来,都要被胡蝶结结实实一翻折腾,估计这一次没有三两个小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正猜着,戴笠已神色匆匆地出来,上了车后,疲倦地靠在少发上养神。

毛人凤看了一下手表:才二十分钟不到,真猜不透他采取了何种手段如此速战速决。

汽车将毛人凤送到局本部,再送戴笠去晋见蒋介石。

话说20号沈醉把日军驻华部队的花名册送往白市驿机场,何应钦才拿着这份宝贝火速去湖南芷江受降,并宣布了受降人员名单,计有:代表中国战区最高统帅受降官陆军上将颇祝同、海军上将陈绍宽、陆军中将萧毅肃、空军上校张廷孟。参加受降典礼的文武官员有汤恩伯、王懋功、李胆扬、郑同国、冷欣、蔡文治、李惟果、葛敬思、贺衷寒、牟廷芳、卢致德、廖耀湘、白雨生、谷正纲、马超俊、顾毓秀、程天放、马崇六、彭孟缉、杨继曾、全奎璧、赵思圭、骆美免、先铭、官其光、陈倬、马元放、陈行、刁作谦。

蒋介石另行指定日军投降地区及受降长官:①第一方面司令官卢汉接收越南北纬十六度以北地域;②第二方面司令官张发奎接收广州、香港、雷州半岛、海南岛;③第四战区司令长官余汉谋接收曲江、潮州、汕头;④第四方面司令长官王耀武接收长沙、衡阳;⑤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接收南昌、九江;⑥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接收杭州、金华、宁波、厦门等处;⑦第三方面司令官汤恩伯接收南京、上海;⑧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孙蔚如接收武汉、宜昌、沙市;⑨第十战区司令长官李品仙接收徐州、安庆、蚌埠、海州;⑩第十战区司令长官孙连仲接收天津、北平、保安、石家庄;⑾第十一战区副司令长官李廷年接收青岛、济南、德州;⑿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胡宗南接收洛阳;⒀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接收山西省;⒁第十二战区司令官傅作义接收热河、察哈尔、绥远;⒂第五战区司令长官刘峙接收郑州、开封、新乡、南阳、襄阳、懋城;⒃台湾接收人员另行派定。

蒋介石对这份名单甚为满意,再三思索,掷笔而起道:“就这样了。对于台湾的接收人员,我不准备宣布,那个地方情形不同。”然后对陈布雷道:“陈主任,你看看,看还有什么修改的。”

陈布雷身着长衫,长长的脸、瘦瘦的身材,他知道蒋介石做出的决定是不容修改的,要他看无非是想讨几句奉承话。

陈布雷看过之后,道:“报告先生,这份名单非常之好,不过……”

蒋介石听了前面的话面露得意之色,当听到后头的“不过”就拉下脸来,道:“不过什么?”

“上述受降名单上没有朱德的名字,这个当然是非常之好;不过为了国际观瞻,为了表示我们的做法,有没有随便加上一个名字,用来点缀点缀的必要呢?还有——”

陈布雷见蒋介石已十分不悦,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蒋介石追问道:“还有什么?”

陈布雷道:“还有,所有的地方全被我们接收完了,没一处是共产党的,他们会不会有想法?”

蒋介石说:“还要加朱德的名字?还要划地方给他们?哎,现在日本人投降了,我正要消灭共产党!魏德迈、赫尔利这两个美国朋友献计邀请毛泽东、周恩来到重庆和谈,原以为他不敢来,那样就好了,我可借此向全世界宣布:对于中国现状,我本想采取‘政治解决’的,但共产党毫无诚意,不肯坦诚相见,所以被迫以‘军令’、‘政令’解决,加以讨伐!这真是出于无奈,一切责任要由延安负责,与重庆无关!娘西匹现在毛泽东胆大包天,还是要来,娘西匹真是那样吗?我就是不写朱德的名字,就是不给一个地方让共产党接收,气气他们!嗯,毛泽东真要来了,我也有办法对付的,我已急令戴雨农回重庆了,陈主任,你去外面瞧瞧,看戴雨农是不是上山来了。”

陈布雷不想和蒋介石多说,听此如获大赦,忙出了书房,在外面的过道上恰与戴笠相遇,止步道:“戴局长,先生正叨念你呢,快进去。”

戴笠一脸的笑,问道:“校长气色好不好?”

戴笠问此话的目的是想了解蒋介石的情绪好不好,好的话,办事就会顺利。

陈布雷道:“你去了他的情绪就会好的,毛泽东要来了,他说只有你才有办法。”

戴笠很得意,又看了陈布雷半晌。

陈布雷道:“看我干嘛?”

戴笠忙扭头道:“没什么。”见了陈布雷,情不自禁想起关于社会上风传的“陈小姐”谣言,不少人说蒋介石的情人“陈小姐”是陈布雷的女儿,正因为有这层关系,所以,蒋介石才十分重用“野丈人”。

戴笠进得门来,蒋介石说:“戴科长,你怎么现在才到,是不是去了别的地方?”

戴笠一愣,很快镇静下来,道:“没有,我一直呆在淳安,哪里也没去,因路途遥远,交通堵塞,所以才回来得迟了。”

蒋介石不耐烦道:“别叨唠了,我先问你:周佛海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戴笠立正道:“报告校长,周佛海的情况现在非常之好,他向我表示,一定把京沪杭三角地区好好保护,不久之后双手交还给我们。”

蒋介石点头道:“唔,当初我要唐生明做他的工作现在总算成效了。”

戴笠的眼球在眼眶里飞快地转了几圈,趋前一步道:“不过,周佛海并不很老实。”

这下轮到蒋介石吃惊:“你说什么?”

戴笠说:“主要是共产党也想拉他。”

蒋介石说:“这个我听说了。我想知道他怎么不老实。”

戴笠说:“听我安插在他手下的说,周佛海得知日本会垮台,立即采取脚踏两只船的办法,一边继续与我联系,一边又派人去新四军那里试探。”

蒋介石点头道:“这是他的一惯做法,结果怎么样了?”

戴笠说:“结果被我知道了,恰恰相反他母亲在贵阳去世,为了争取他,我就按他们湖南的风俗披麻戴孝,替他当孝子。这样才感动了他,决定一心投靠我。”

蒋介石这才松了口气,道:“嗯,做得对,就是要这样。”

戴笠又道:“不过事情还没有了结。在办理接收之前,青黄不接的时候,有些地方上的代表正在极力建议周佛海说不如把上海交给共产党。”

蒋介石的脸色沉了下去,戴笠见已经起到了预期的效果,接下去道:“因为上海也是新四军最多的地方,一些地方人士说新四军纪律好、爱护百姓,把上海交给他们,上海可免遭一场灾难……”

蒋介石急问道:“周佛海答应了没有?”

戴笠为了达到更进一步的效果,继续道:“那些地方人士还对他保证,如果周佛海把上海交给新四军,而且鸡犬不惊的话,上海人民愿意替周佛海求情……”

蒋介石忽地一脸笑道:“戴科长,你同周佛海很熟,这个我是知道的。现在,我要你自己或者派个可靠的代表去,当面通知周佛海:上海地方人士的话不可轻信,共产党的话都是假的。试想新四军这么苦法,他们一旦开进上海,不痛痛快快奸淫掳掠才怪!这叫做‘大索十日’。曾文公带兵就是这样带的,我平时常常同你讲,你怎的忘了?”

“报告校长,卑职不敢忘。”

“那你去告诉周佛海吧,别上地方人士的当!待新四军开进上海,市区抢得一塌糊涂,这时候他既不见谅地方父老又不见谅于我,那他什么都完了!”

“是,校长!”

“你马上去!”蒋介石说:“向周佛海拍胸脯,告诉他你什么都可以保证,叫他跟你到重庆来,我会很礼貌地对待他,只要他肯听话,不把上海交给新四军。”

“是,校长。”

“不过,”蒋介石说:“你办完了一件事再走。毛泽东和周恩来要到重庆来,你已经知道了。他们万一到达重庆以后……”

戴笠精神大振,双目发光道:“是!”

“不过我自己已经答应赫尔利大使和魏德迈将军,”蒋介石说:“决不让毛泽东在重庆有什么意外。”

戴笠皱眉,作无奈何状。

“不过,”蒋介石起立:“事在人为!”他瞪住了戴笠,狠狠地吩咐道:“要看你怎么做了!要做得光鲜,做得漂亮,做得连大使馆也看不出来。”蒋介石如霹雳般大喊:“你懂吗?”

戴笠忙不迭答应道:“懂懂,报告校长,一定好生安排,一定要好生安排,这件事比邀请周佛海重要得多了。想过去十几年,我们今天剿,明天剿,这样剿,那样剿,都没法找到他,如果他们真的来了,那这个机会岂不放过?”

蒋介石烦躁地吆喝道:“还用你说?还不给我去布置!不管他来不来,你准备就是!”

“是是!”戴笠说:“看样子,毛泽东和周恩来是不敢来的。他又不傻,这样做,那不是合了一句‘自投罗网’的毛话吗?”

蒋介石咧嘴一笑,但迅即沉下脸来道:“去去!去去!去去!”

在这种情况下蒋介石发脾气不是真气,相反的倒是表示他颇为高兴的样子,戴笠也就告退去动手准备。蒋介石实在不愿意看见毛泽东到重庆,好多亲信他们也估计毛泽东不敢来重庆。毛泽东待赫尔利、张治中到达延安以后如果谱卦,那蒋介石的如意算盘立刻打响,“讨伐令”也就可以跟着颁发。

不过,万一他真敢来……?蒋介石咬咬牙……

1945年8月26日,蒋介石接到盟军中国战区参谋长魏德迈的电话,说毛泽东已打电报通知,要求由美军提供专机,并由美国驻华大使赫尔利亲自赴延安迎接毛泽东,以确保中共代表团一行安全……

蒋介石惊得呆了,电话抓在手里,久久不能放下,待回过神来,立即又给戴笠挂电话传他马上过来。

蒋介石刚刚坐下沉思,见陈布雷抱着一堆宗卷进来,招手道:“陈主任,有件事我正想和你商量,宗卷先放下,坐这边来。”

陈布雷坐定,蒋介石说:“毛泽东就要来了,我已向魏德迈保证负责他们的安全。这安全问题是一件大事,如果一旦出了差错,不但我们内部像李宗仁冯玉祥等人会兴风作浪,美国人也不善罢干休。”

陈布雷见蒋介石一脸愁云的样子,道:“你前两天不是找了戴笠么?他不但机警伶俐、心机缜密,而且在暗刺工作方面做过巨大成绩。”

蒋介石叹道:“正是由于他太有本领我才不放心,前两天他口口声声称这机会千载难逢,非要杀毛泽东不可,被我好一顿臭骂。”

陈布雷道:“骂了就好,他不敢乱来了。”

蒋介石愁苦着脸,道:“唉,陈主任,你有所不知,要怪只能怪我自己,以前对他打骂惯了,这回我骂他,他误以为就是我的意思呢,你说这糟不糟?”

陈布雷想了想,道:“先生的意思是不是让我向戴笠言明厉害,解释清楚?”

蒋介石摆手道:“这没用的,这样罢,你替我找个武功好、枪法好、人也机灵的卫兵来,我要面授,要他密切督视戴笠,万一……我就把他铲除掉!”

陈布雷打了一个寒噤,倒退两步,很快又联系到最近宋美龄经常和陈果夫、陈立夫、陈诚、孔祥熙等人碰头,不时听到一两句“戴笠什么什么的”,莫不是蒋介石对他已经……回味蒋介石刚才的话,那不是“已经”而是“肯定”了!

陈布雷道:“侍从室大多数有力气、枪法好,随别挑一个都行。”

蒋介石不悦道:“最主要还要靠得住,能保守秘密。”

陈布雷下去不久,蒋介石正翻着才呈上来的卷宗,戴笠已在外面喊报告。

蒋介石忙放下手头的文件,叫道:“进来。”

戴笠说:“校长有什么吩咐?”

蒋介石招手让戴笠过来,道:“毛泽东真要来了,有件事我想和你密谈。”

蒋介石的话越说越小,最后附着戴笠耳朵……吩咐完毕蒋介石突然声如雷吼道:“听明白了没有?”

戴笠跳起来打一个立正道:“听明白了!”

蒋介石说:“这事绝对要保密,要找个最靠得住的人选,最好事先要放出风声,言明这个人有谋刺毛泽东的意图。”

戴笠说:“对了,我身边就有一个现成的人选,叫舒祥林,在我公馆里担任警卫工作多年,这次一听说毛泽东要来重庆,就直言不讳叫嚷:‘何不趁这个机会把毛泽东干掉?坐上几年牢,便可立大功。’”

蒋介石说:“很好,就用这个人。不过,事后不管成与否,必须把他——”蒋介石做了个杀头的手势,然后又道:“对了,这任务事关重大,我准备派一位同志到你身边帮助工作。”

戴笠连连点头,退出了门去。

接着魏德迈、陈布雷领着一位卫士相继进来。

魏德迈道:“蒋先生,毛泽东的安全很重要,我是向他拍过胸膛的,牵系到我们美国人的声誉,所以我还是有必要亲自来一遭,和你面谈。”

蒋介石说:“这个魏先生尽管放心,前两天我一接到电话就马上布置,把雨农叫了回来。”

魏德迈手一摆,道:“什么戴雨农,是不是那个希姆莱戴笠?”

蒋介石说:“正是他,戴笠是他的书名,戴雨农是他的字号。”

魏德迈道:“戴笠是个危险分子,嗜杀成性,你要好好吩咐他。”

蒋介石说:“正是呢,他刚才还有这里嚷,说‘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把毛泽东干掉?坐上几年牢,便可立大功?’我把他臭骂了一顿,打了一顿,要他千万不要乱来!”

魏德迈摸着下巴道:“这样还是不能使我放心,我建议把戴笠关起来,等毛泽东走了以后再放他。”

蒋介石说:“不必,我已想好了对策,从我的侍从室里挑选一位智勇双全的同志跟着戴笠,这几天只要他敢——”说着一眼看见陈布雷领着一位侍卫在室内,立即走过去拍着侍卫的肩道:“你叫什么名?几岁了?”

侍卫道:“报告委员长,我叫顾学会,今年二十一岁。”

蒋介石说:“很好,很年轻,这几天让你跟着戴笠负责毛泽东的安全工作。我交给你一件光荣的特殊任务,你的工作是盯紧戴笠,只要他乱来,可以立即枪决!”

蒋介石待顾学会喊了一声“是”,才转身对魏德迈道:“怎么样?这回你该放心了罢?”

魏德迈道:“反正事关重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绝不可以盲目乐观。”

1945年8月28日,一架美国专用飞机从延安机场起飞,掠过秦岭山脉向南穿云破雾,几个小时后,在重庆九龙坡机场安全降落。

这一天重庆额外的没有大雾,风和日丽,毛泽东、周恩来、王若飞、赫尔利鱼贯走下飞机,频频向群众招手致意。

这一天渴望团结、和平、民主的重庆市民,闻听从四面八方潮水般涌向机场,立时机场上就人山人海,欢呼声此起彼落:“毛先生,欢迎你!”“毛先生,欢迎你!”

此时,戴笠、贾金南、舒祥林、顾学会夹在人群里。戴笠递眼色给舒祥林,示意他可以行动。

舒祥林会意,把一双手在上衣兜里,摸着两把2号左轮,眼睛向前张望。

毛泽东走下飞机,首先受到中共重庆办事处的工作人员欢迎,接着,有蒋介石假惺惺派来迎接的文武官员。

舒祥林在戴笠的直接控制下挤过人群,向目标逼近……

毛泽东挥着帽子,缓缓举步,慈祥地向欢迎的人群致意……

全场一片掌声、欢呼声。

毛泽东的一举一动,最惹蒋介石、戴笠注意。

尤其戴笠,忙得像一只跳蚤,窜上窜下,随时汇报。

“报告,毛泽东今天在机场,我们正准备行动没想群众越来越多,最后挤得我们举步维艰,动弹不得了!”

蒋介石在书房踱着步道:“娘西匹饭桶,继续盯梢!候机行动!有情况随时汇报!”

“是!”戴笠答道,转身冲下山……

第二次戴笠入室报道:“校长,我们终于有了一次机会,我的人挤入了前头——可是,可是还没开始,就被一片欢呼的人群挡住了目标……对了,那是毛泽东在机场作报告……”

蒋介石喝道:“他说些什么了?”

戴笠说:“报告校长,毛泽东说他是为和平而来的,他是为团结而来的,他是为——”

蒋介石大叫道:“别说了,继续盯梢!”

傍晚,戴笠又来报道:“报告校长,毛泽东到他们的办事处去了,我已派文强、董益三、徐远举、沈醉包围办事处!”

冷不丁蒋介石扇过一耳光,喝道:“浑蛋!”又扇过一耳光,“浑蛋浑蛋浑蛋……”

蒋介石每骂一句扇一耳光,手打痛了,才道:“马上给我撤,我是命令你单个暗杀杀杀!成功以后杀手还得为党国捐躯你懂吗?”

戴笠捧着火辣辣的双颊立正道:“是!”

……

第二天,戴笠又屁颠屁颠上山来了,气喘吁吁道:“报、报告,毛毛泽东、周恩来上山来拜访校长了……”

蒋介石一惊,道:“你说什么?”

戴笠吱唔了半天,毛泽东、周恩来在赫尔利的陪同下走进书房。

毛泽东热情地握着蒋介石的手,道:“我们有十八年没见面了!”

周恩来一眼看见戴笠,招呼道:“你就是戴笠罢?你很能干,不过要多做些有利于人民的事情不要成历史的罪人。”

戴笠被周恩来的气度镇住了,老老实实退出来,至少有十几分钟心里没存杀人歹念。

几天后,戴笠依然一无所获地上山来。

蒋介石很不高兴,冷冷道:“说!”

“报告校长,”戴笠说:“学生经最大努力,暂时还没有什么进展,不过毛泽东他们似乎也感到一些什么,据报,他们的出入也十分留意。尤其是周恩来,简直不顾一切地在保护毛泽东,几个宴会上,他代表毛泽东喝了多少杯,这不光是个好酒量的问题,再看他们出出进进,周的位置显然在保护毛泽东似的。我们的人说,我们曾经好多次在不同的角度计划向毛泽东下手,可是一眨眼,周恩来又在不知不觉,非常自然地掩护了毛泽东,把他们看呆了,按住手枪的手心直泛汗!还有,我们派了很多人,有的化装,有的不化装,守候在毛泽东的必经之路和大门口。但是,周恩来不管是对谁,都出来和我们的人打招呼,说理,连巷口的补鞋佬也不放过,弄得我们的人大受影响,那个补鞋佬就对我说过:‘唉,人家就真有一手。’我发觉他不可靠了,已经把他调走了。还有,守候在毛泽东住处的人报告,一到半夜三更,毛泽东真的要睡了,周恩来如果不在一起,再晚也会回来,折腾半天,观察结果,肯定是在检查毛泽东睡觉的安全。”

“有人去看毛泽东吗?”蒋介石说。

“是的,很多人去。”戴笠说:“有些人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所以都从邮局寄信慰问,告诉他为什么不能亲自拜访的缘故。这些信,都没收了。”

“寄信的人地址总有吧?”

“报告校长,这些人好像也学乖了,他们在给毛泽东的信上,只具了一个假名,没有地址,无从调查。”

“不管是谁”,蒋介石说:“凡是同毛泽东见过面、说过话,多少有点儿关系的,你都给我记下来!清党那个时候我就说过:我们将来反正是要给人家杀掉的,乘这个时候多杀几个、几百个、几万个,”蒋介石大声叫:“有什么关系!”

“是是是!”

戴笠正要退下,蒋介石喝住道:“还有!”

蒋介石见戴笠走近,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道:“听说这是一首词,你见过没有?”

戴笠双手捧过,念道:“《沁园春·雪》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昔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戴笠读罢,不知何意,望着蒋介石。

蒋介石说:“这首诗怎么样?”

戴笠说:“是您写的?”

蒋介石撇撇嘴,不屑道:“我才不写这玩艺呢,是陈布雷弄来的,是毛泽东和柳亚子,什么什么反正我也搞不清楚。”

戴笠说:“这个我知道,毛泽东前天去了柳亚子家里,我的人也盯梢去了,说是在里面填诗作赋,没想的是这玩意,不好,哪里比得上校长您的《中国之命运》和《剿匪手册》!”

蒋介石不悦道:“不能比,诗和革命著作是两个范畴,陈布雷说现在国内很多有名的诗人都推崇这首诗。我是说会不会是他的秘书写的。”

戴笠说:“嗯,很有可能,一般做头领的人都把心思用在如何驭人、如何巧取豪夺、如何打倒对手上,谁还有心去写诗?不讲别人,想想我自己就知道了。”

蒋介石点点头道:“很对,比如我,现在一心想的就是不把朱德的名字上受降名单,不让共产党接收一寸土地。想着这些我就没心思写诗。”

戴笠说:“对的,对的,比如我,读中学,我就一心想着怎么和人打架、怎么谋谁的一样东西;学业荒废了,读军校我就整天忙着给您写小报告、探听别人私下说话,所以,队列也走不好。手枪打不好,甚至读了半年骑兵科连匹马都不会骑。”

蒋介石这会心理失衡了,因为毛泽东作了这首诗(记号),有人说他是文武全才,所谓“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之毛泽东”,心里颇不是滋味。

蒋介石撇撇嘴:“这有什么了不起?如果我要鲁迅给我写本小说,说不定我也能得诺贝尔文学奖,是文武全才。”说到这里,脸一沉道:“我吩咐的事你还得抓住,不然就没机会了。”

戴笠会意,点头称是。

从山洞官邸下来回到局本部,又被顾学会紧紧跟着。戴笠很纳闷,不明白这些天除了向蒋介石汇报,顾学会总是幽灵般跟着不离左右,可他是蒋介石派来的人,又不好问他。

心里为此由纳闷变成烦恼,总感到说话、办事都受到监视,心想:这顾学会会不会正老蒋派来督视的?

总算找到了一个摆脱的借口,是夜,戴笠对顾学会道:“小顾,今晚瑞华约了我,你就不要再跟着了罢,这样多不方便。”

顾学会这才意识到自己盯得太死干了件蠢事,其实戴笠甩开顾学会,来到神仙洞公馆,和胡蝶才说上几句话,毛人凤随后也到,一进门就道:“雨农,大事不好,校长这回准备对你——”说到此处,见胡蝶在场,赶忙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