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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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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头,竭尽所能护住要害——逃亡六年,这样的姿势已经成为他刻在骨髓里的本能。

但再怎样缩紧身体,他也只是一个脆弱的小孩,根本抵抗不了成人。男人踹伤了他的内脏,他呕出鲜血,弄脏了洁白的雪。

男人再次将他拎起来,大步向前走去,骂骂咧咧道:“要怪就怪你爹效忠错了人!你活着也没意思了,不如给我们的研究做点贡献。下辈子再投个好胎。”

他已经挣扎不动了,胳膊与腿都垂着,血洒了一路。

我有什么错呢?

他再次自问。

我没有害过人,没有想要报复谁,我只是想活着啊……

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再怎么甩头,头脑都是昏沉的。

他隐约知道自己正被带去哪里。

以前有一位“叔叔”说过,这些人在做人体实验,有一些“叔叔”正是死于实验的折磨。

我也要被折磨死了。

他闭上眼,单薄的胸膛灌满了寒风。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突然停下脚步。

他已经非常恍惚了,似有所感地睁开眼。

天空是亮堂的,将雪地照得愈加刺眼,他剧烈地抽泣,再次咳出一摊血。

“柏小少爷。”

他听见男人语气恭敬地说。

艰难地抬起头,他向雪地上光芒最盛的地方看去,只见那里站着一个少年。

少年穿着厚实蓬松的白衣,脚上踩着短靴,似乎正打量着他。

他的心脏跳得更快了,一种名为“羡慕”的心情在肺腑间弥漫。

也想穿上那样温暖的衣服,也想拥有一双御寒的鞋,也想干干净净地站在雪地上。

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喉咙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从未穿过干净的衣裳,身上总是脏兮兮的,颠沛流离,受伤,被毒打,只有在梦里能看见些微美好。

而眼前的少年,比他最甜美的梦境还要美好。

他竟是情不自禁地牵起了唇角,干瘦的小手向前伸出,忘记了满身的痛,也忘记了即将走向死亡。

下一秒,男人残暴地将他的手打了下去。

他跌倒在雪地里,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年。

“他是谁?”少年突然开口了,锐利的视线直逼男人,“你带他去哪里?”

“小少爷,这是上次抓回来的那批‘脑髓’余孽。”男人笑着说:“他一个小孩,交待不出来有用的情报,拿去当试验品。”

少年面容冷峻,一双英挺的眉倏地皱起。

男人又说:“这是柏先生交待的,‘脑髓’的人,一个都不能留下。”

他脸上一片冰凉,是落下的泪,还有飘落的雪。

他扬着头,泪眼朦胧地望着少年,轻轻地摇着头,近乎本能道:“我不想死,你救救我,好不好……”

男人似乎又要施暴,可当着少年的面,却不好发作。

他跪在雪地里,用最后一丝力气向少年爬去,声音细得或许只有自己能听见,“我谁也不恨,求求你,让我活下来吧。”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冷淡的笑,“拿一个小孩去做实验,亏你们想得出来。”

男人着急了,“小少爷,柏先生说过……”

少年摆了摆手,垂下眼睑,“你多少岁?”

“六,六岁。”他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却学着男人道:“小少爷,我不会害人的……”

“六岁。”少年喃喃道:“才六岁。”

“六岁留着也是祸害!”男人恶声恶气地说,“小少爷,您忘了您父亲……”

少年一个凌厉的眼神,就让男人闭了嘴。

“六年前他还没出生。”少年道:“或者刚出生不久。”

他脏污的小手碰到了少年一尘不染的靴子,以为少年会将他踹开,可少年只是低下头,没有表情地看着他。

“小少爷,您不能让我难做啊。”男人哭丧着脸说。

“小少爷,我不想死。”他抱住少年的腿,像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忽然,上方传来一阵风声。下一刻,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温暖降临在他的身上。

他茫然地抬起头,看见少年身上那厚重的、蓬松的白衣不见了。

那白衣,竟然披在自己肩上。

“一个才六岁的小孩儿而已。”少年轻笑着,“放了。”

第二十七章 一丝善心

秦轩文站在角落里,脸贴着墙,将雪白热乎的衣服裹得紧紧的,舍不得脱下来。

这里是那位“柏小少爷”的宅子,宽敞明亮,像宫殿一般。

屋里很暖和,他已经出了汗,却还是不愿意脱掉衣裳。

这件白衣里外都是柔软密实的毛,贴在身上就再也感觉不到寒冷。

不久前,他匍匐在雪地里,腿都冻僵了,柏小少爷转身欲走,他连滚带爬赶上去,急切地抓住柏小少爷的裤脚,匆忙之下,刚披上的白衣都滑掉了。

柏小少爷审视着他,视线冷冷的,“你安全了,可以走了。”

他用力摇头,嗓子沙哑,声音很细,“小少爷,我没有家。”

我的父母、“叔叔”,所有我认识的人,全都死了。

柏小少爷似乎并不动容,却也没有立即离开。

须臾,风将碎雪扬起,他一张小脸煞白,牙齿打颤,“小,小少爷,求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