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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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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你。”单於蜚音色沉稳,似乎转头看了调酒师一眼。

“接我?”他并不想在人前撒酒疯,右手撑在吧台上,左手端起酒杯,将最后一口“年方二十”饮尽。

单於蜚注视着他,不动容,也不阻止。

这眼神令他莫名难过,脱口而出:“我请您喝一杯吧。”

单於蜚没有拒绝。

他冲调酒师竖起两根指头,“两杯‘年方二十’。”

单於蜚看着酒杯里活灵活现的幽绿,“这酒叫‘年方二十’?”

他笑,一扬脖,潇洒吞尽年岁。

但潇洒是做给旁人看的,只有苦涩才是留给自己品的。

单於蜚也一饮而尽,像饮的不是烈酒,只是一杯无味的水,而后以惯常的平静目光看着他:“走了。”

同样的酒,他喝的是挣扎与彷徨,单於蜚喝的却是淡然与麻木。他立在原地,忽然就不想动了。

“我不走。”

声中带着颤,颤中含着怒。

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在怒谁,怒什么。

单於蜚的波澜不惊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他的失魂落魄,照出他的体无完肤。

刺耳的尖叫在封闭的空间里来回鼓荡,酒吧的喧闹并未因为明氏总裁的到来而偃旗息鼓。

可当单於蜚说出那个名字时,他感到一切声音都被按了暂停键。

就连心脏,都停跳了。

“接你,是‘孤鹰’的意思。”

说完这句话,单於蜚就转过身去,几乎顷刻间消失在人潮汹涌中。

他怔愣片刻,立马拨开人群,心急如焚地跟上去,好似追的不是单於蜚,而是千万里之外那想念入骨的人。

郊外的别墅无人居住,积雪消融,绿树成荫。

几个月前,它才见证过半宿杀戮与一晌温情。

单於蜚亲自将他送至别墅,在车里例行公事般交待:“调整好了就来公司。‘孤鹰’给你请的假,也差不多到期了。”

他紧紧抓着车门,“柏先生来找过您?他在哪里?他跟您说了什么?”

单於蜚斜挑起眉,冷沉的眸凝视着他,片刻,将他的手指拨开,将漆黑如镜的车窗升了上去。

他在车窗上看到一张扭曲的、憔悴的脸。

单於蜚的沉默已是答案。

他在别墅里住了一周,戒掉了酒,理清了条条思绪。

柏先生在看着他,不管他是明亮的烛火,还是腐臭的烂泥,柏先生都看着他。

他沉溺在放纵里,柏先生也看着,任他发泄,任他发狂。

落雀山庄那一方宁静是柏先生给的,如今不被打搅的放纵也是柏先生给的。

柏先生纵容他一醉方休,却不纵容他一醉不醒。

他穿上了西装,打好了领带,再次站在明氏顶楼单於蜚的办公室里。

放纵的时间结束了。

他注定做不了柏先生脚边的炉火,只能做那摇曳明灭的烛火。

来这里之前,他本有很多问题想问单於蜚,真到了,却只剩下一个问题。

“我喝醉的样子是不是非常丑陋?”

单於蜚站在窗边,说了句似答非答的话,“你需要发泄,但发泄应有期限。你从未痛快,也该像少年般恣一回意,放一回肆。”

言毕,又道:“这是‘孤鹰’给你的答案。”

他站立良久,目光克制、坚定,前所未有地温柔,起誓般说道:“我明白了。”

命运是柏先生给的。

他愿意向命运俯首。

两年后。

“爸爸,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呀!”秦却四岁了,白衬衣背带裤足球袜,坐在副驾上晃了晃腿,又规矩地坐好,如电视里教养得当的富家小少爷。

秦轩文握着方向盘,露出的一截手腕上仍戴着那串佛珠,笑道:“我平时没好心?”

秦却摇头,“好心是有哒,但没今天好心。爸爸,你平时都不送我去幼儿园。”

“爸爸忙嘛。”

“那爸爸你快退休吧。”

秦轩文眉眼一弯,“退休啊,爸爸退休了怎么养小雀?”

“不要爸爸养!”

“嗯?”

“我长大了,可以养爸爸!”

“爸爸吃得多,小雀养不起。”

“养得起养得起!爸爸,我抓孔雀给你吃!”

“孔雀有什么错?”

父子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车很快停在了幼儿园门口。

老师已经在园外等待,秦却下车下得依依不舍,“爸爸,今天下午你能来接我吗?”

秦轩文想了想,吻儿子的额头,“爸爸下午要工作。”

大约这个年纪的小孩都爱得寸进尺,早上送过一趟,晚上便要来接一趟,秦却不知继承了谁的聪慧,还挤出一个四字词语,说这叫做“有始有终”。

秦轩文无奈,想着今天并无要紧事,下午应能抽出时间,便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复,“爸爸尽量来。”

秦却直接理解成了“爸爸一定来”,兴高采烈蹦下车,嫩声嫩气地喊:“爸爸,我等你哦!”

他叹了口气,调头向公司的方向开去。

单於蜚无疑是极优秀的领导者,入主明氏的三年间,明氏改头换面,不再是家族企业,各个领域齐开花,已成为C国最有影响力的集团之一。

而他身为单於蜚的第一助理,功绩卓然,地位赫赫,光鲜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