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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锦乘电梯到了自己的休息室兼化妆间,仔细看了邹沫沫的名片,发现那名片居然是手绘的,香味是茉莉花,非常别致,简直可以作为收藏品。
年锦拿在手里看了好一阵,将上面的联系方式输进了手机。
让助理给他泡了一杯jú花茶,端着热气腾腾的jú花茶出神时,想到刚才陆杰对着邹沫沫的时候,两人该是多年未见的儿时伙伴,但是却能感觉到陆杰分明有些忌惮邹沫沫,他就越发想知道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

说到陆杰忌惮邹沫沫,年锦的感觉的确是正确的。

因为邹沫沫的爷爷,也就是柳家老爷子,他在某些方面是个非常老派的人,特别在意孩子从小的启蒙,家里孩子基本上没有送出去上幼儿园的先例,读小学几乎也全不会被送进学校去读。
于是柳家就有一个自己的家塾一样的机构,请了不少真正的名师来给做老师,甚至邹沫沫的父亲当年还在这个家塾里当过几个月老师专门教诗歌和古董课,但后来被柳老爷子斥为不务正业而不让他再去祸害小孩子了。
柳家的这个家塾可谓非常不错,那可算是顶级的贵族幼儿园兼小学了。里面除了柳家的几个孩子,还有亲戚家的孩子有些也被送到这里来一起学习。
在邹沫沫小的时候,和他一起的有十几个孩子,当然是进行因材施教的,每个人的进度并不一样。
那时候,陆杰就是放在柳家家塾里读书的亲戚家小孩儿之一。

在小孩里,有比成人更加分明的拉帮结派,喜欢谁,是谁一伙的,一看就知,极其分明。而且,这些小孩儿还非常喜欢拉帮结派,然后就欺负某些人,孤立某些人。
邹沫沫作为不受柳老爷子喜欢的孙子,当然是被孤立的对象,但是,却很少有人敢在明面上欺负他,毕竟,他是柳家正正经经的孙子,而且,当时邹沫沫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柳宣,柳宣虽然和邹沫沫不亲近,但是,也从来不会让人欺负他,柳宣是柳家长子长孙,身份不同一般,即使是小孩子,这些生在权势之家的孩子也已经非常明白身份上的问题。并且,柳宣从小就比一般孩子成熟冷静,虽然他一向沉默不说话,但却依然是这群孩子里的无冕之王,没有人敢去侵犯他的威严。这就在无形中保护了作为他亲弟弟的邹沫沫。

而陆杰就不一样了,他是他父亲外室生的儿子,被接回陆家让正房太太养着,这种身份在柳家这群孩子里是非常受歧视的,但他也不笨,很想融入柳家这一群孩子里面,于是,就只能去讨好大的孩子。
因此,他就时常被指使去做各种坏事,然后多数时候会被老师或者家中长辈发现而挨骂。
他也有被指使去欺负过邹沫沫,他比邹沫沫大两岁,但他那时候瘦小,看起来并不比邹沫沫大太多,邹沫沫被他欺负,当然会反抗,曾经拿笔无意中差点刺瞎了他的眼睛,即使现在,都可看到他左眼角上的一点疤痕。
邹沫沫因为此事而被关了小黑屋,后来一度被关过好几次小黑屋,他的空间幽闭症就是因为此事形成的。

邹沫沫那时候已经父母双亡,又不受祖父喜欢,日子定然不好过,照顾他的奶妈和女仆都对他不上心,他还在暗地里被别的孩子欺负,听其他亲人的闲言碎语,人很沉默孤僻,脾气也很倔qiáng,有人欺负他,他从来不哭,但是绝对会奋起反抗,那时候,他的外号就叫“拼命三郎”,可见的确是够狠的。
陆杰会忌惮他,也是因为那时候的事qíng留下的yīn影,还有就是邹沫沫知道陆杰所有的背景,知道他小时候的那些创伤,所以陆杰忌惮他,怕他会在别人面前将自己身上这层好不容易竖起来的防护给剥下了,显出内里他的不堪来。

陆杰知道邹沫沫是被邹盛收养了,心里想着他挺好运的,当初从马背上摔下来,大难不死果真有了后福。
到了陆杰的休息室,陆杰让自己的助理去泡咖啡来,又看向邹沫沫,问道,“你的腿这么多年都没有好?”
邹沫沫打量了一番陆杰的休息室,里面光洁明亮,倒不像陆杰给人的那种糟糕感觉,回答陆杰道,“好很多了,说不定以后会完全好,医生那里是有过这种完全恢复能走路的先例的。”

陆杰想和邹沫沫私下里说些话,不想让外人听到了,就看向邹沫沫的两个保镖和女看护,道,“你们出去,我和沫沫有话说。”

几人却并不动,显然并不听他的命令。
邹沫沫看了看陆杰,便对保镖和看护说道,“你们在门口等一等吧,我和陆哥哥只说一会儿话。”
三人这才出去了,并且把门也带上了。

陆杰在椅子上坐下来,然后从一边梳妆台上拿过一盒烟,捏了一支烟在手里点燃,邹沫沫是极度讨厌烟味的,但是没有阻止他。
他看着陆杰吞云吐雾,说道,“你怎么做起艺人来了?”
陆杰的母亲是个不大出名的女星,当年生了陆杰,却被陆家正房太太严整,后来是因为吸毒而死的。外界不会知道这些秘闻,但是,他们这种知根知底的人家里却是知道的。
邹沫沫以为陆杰会因为这个厌恶做明星这一行,没想到居然不是。

陆杰吐出一口烟雾,道,“怎么不能做艺人,做艺人有什么不好。”他的神qíng有点迷茫,对着邹沫沫这知根知底的人,倒能够吐一吐心中的苦水,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家里又有大哥二哥,在自家公司里,永远轮不到我出头,老头子也不会想我去出头。我也不想去趟那些浑水,还不如混一混娱乐圈,这里面美女又多,日子怎么不畅快了!再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我就喜欢拍电影演戏,没什么不好。而且,我不去沾染家里生意,老大老二也不会管我,老头子也是钱随意我花,你说,我何乐而不为,做艺人有什么不好?”

邹沫沫看着他,突然觉得有点伤怀,其实,小时候的陆杰是姿态做得低,假装懦弱,但骨子里却很倔qiáng上进的,邹沫沫那时候暗里受人欺负,而陆杰也受人白眼,他对他还挺同病相怜的,心里总有点不一样的感觉在,没想到陆杰长大了,倒是全部变了个样,变成了个表面裝qiáng斗狠恃qiáng凌弱满嘴浑话,而骨子里却又一味消沉的人了。

邹沫沫看陆杰抽完了一支烟又夹了一支在手里,就说道,“陆哥哥,我不习惯烟味,你不要在我面前抽了。”

陆杰愣了一下,把烟按灭了,又有些焦躁地搓着手。
邹沫沫注视着他,看到他此时神色分明憔悴,像是没有睡够一样地眼睛有些浮肿,眼角还有点下垂的感觉,皮肤也不够光滑,带着暗huáng……邹沫沫不知道这是纵yù过度和生活没有规律造成的,但他知道陆杰这样子是不健康的。
他说道,“陆哥哥,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其实挺喜欢你的。”

陆杰愣了一下,抬起头来惊讶地望着他,他不知道邹沫沫怎么突然和他说起这个来,再说,邹沫沫说讨厌他才是正常吧,怎么会喜欢他。

看到陆杰的惊讶之色,邹沫沫就笑了,道,“难道你不相信吗?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桑格让你把口水吐到我的书里,你吐了,但是又悄悄拿纸巾擦gān净了。”

桑格是邹沫沫的大姑姑的二儿子,算是当时一群孩子里最坏的一个了,惯会敷衍大人欺凌弱小,邹沫沫最讨厌的人就是他。

陆杰显然还记得这事,惊讶道,“你怎么知道这事?”
邹沫沫道,“我听到了,也看到了。桑格给我哥说你吐了口水在我的书里,我在我哥之前回去书房里看了,看到你拿纸巾把我的书擦gān净了。”

陆杰皱眉看着邹沫沫,没有再说话。
邹沫沫继续对陆杰道,“我今天看到你的时候,开始并没有认出你来,因为你实在变了太多了。和小时候一点也不像。”

陆杰冷哼一声,“人本来就要变的,你别把话说得这么好听,说我变,我变了又怎么了?”

邹沫沫看着他,道,“你要发脾气就随意发吧,不过,有时候也不要变得太让人讨厌了。你何必这么bào躁地要让人讨厌你,好好地让人喜欢你不好吗?”

陆杰因为邹沫沫这天真的却又最刺痛人心的话而又好笑又好气,却又觉得心酸和无奈,最后却朝他傲然地道,“你怎么知道没有人喜欢我,你怎么敢说别人是讨厌我。你去外面打听打听,我的粉丝多得很,你要是敢在外面说我的坏话,有的是口水淹死你。”

邹沫沫因为他这话愣了一愣,眨眨眼就笑了,道,“你要是有这种自信,那么,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看看手表,该去看看吉米是否回来了,打声招呼后,他也该回家去了,之后还有别的事qíng要做。

他驱着轮椅要出门去,这时候陆杰又拉住了他的轮椅,问道,“你回K城来了,有没有回过柳家老宅子里去看看。”

邹沫沫疑惑地看他,“我回那里去看什么?”
陆杰道,“你一点也不怀念小时候么?你在那里毕竟住了那么多年。”
“啊?我现在姓邹,邹盛才是我爸爸。”邹沫沫gān脆地回答。

陆杰因他这话一笑,道,“你是养子。邹盛会结婚,会要亲生子继承家业的,到时候,你看你要怎么办,而且,你的腿还是这幅模样。”

邹沫沫脸上有一瞬间的暗沉,但马上又恢复了平静,道,“这些是当然的,我没有要继承他的家业的意思。我即使腿是这个样子,也总有办法生活下去。”

邹沫沫说完,有点生气地驱着轮椅过去打开了门,门外侯着保镖和看护。
他心qíng有点沉重,只很生硬地和陆杰说了声再见,就对看护和保镖说,他要回去了,并且让保镖给吉米打个电话去道个歉,说他们先走了。

陆杰靠在门边看着邹沫沫消失在走道转角,脸上神色也挺沉重的。
助理端了咖啡给他,已经冷了,他喝了一口,居然没有朝助理发脾气,而是沉默地喝完了。

 


16

16、第十六章 醉酒 ...


第十六章

因为陆杰的话,邹沫沫的心里很受影响,回家后,就一直坐在书房里沙发上看书。
虽然他尽量地遮掩了,但是,大家还是能够看出他的状态不好,闷闷不乐。

邹盛和别的董事一起用餐,后来又去打球,等晚上回家,已经近十一点了。
房子里的佣人们几乎都休息了,只有等他回来的管家还没有睡下。

管家向邹盛报告了邹沫沫的事,道,“小公子已经睡下了。”
邹盛应了一声,就准备上楼,管家却叫住了他,道,“邹先生,今天小公子出门后回来,状态一直不对劲。”

这让邹盛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向她,问道,“他出门是去了哪里?后来又怎么了?”

管家道,“是吉米先生来接小公子出门的,回来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十分,之后他就坐在书房里看书,一直没有说过话,而且端去给他的下午茶他没有吃,晚饭也吃得很少,夜宵也没有吃,之后早早地就睡了。”

邹盛微皱了眉毛,道,“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有好好问过么,又叫医生来给他看过么?”

管家道,“问过了,他说他很好,让我们不要守着他,他想自己思考问题,让我们不要打搅他,他说他不需要医生。”

邹盛往楼上走去,道,“你先去休息吧,我去看看他,若有事qíng,我再叫你。还有,你让陪着沫沫一起出门的人明天来向我汇报今天的事qíng。”

管家赶紧应了。

邹盛上楼直接去了邹沫沫的房间。
邹沫沫因为身体原因,为了方便佣人进他房间照顾他,他的房间的门是从来不反锁的,邹盛打开他的门就轻手轻脚进去了。

房间里的两盏光线柔和的小壁灯亮着,里面并不黑暗。
邹盛走到邹沫沫的chuáng边去,俯□看邹沫沫,没想到邹沫沫并没有睡,邹盛走到他chuáng边,他就感受到他了,于是睁开了眼,看到是邹盛,便轻声唤了他一声。

邹盛俯□在他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柔声问道,“怎么还没睡?”
邹沫沫轻轻偏了一下头,道,“有酒味,还有女人的香水味。”

邹盛因为他的话一愣,然后轻笑了一声,在chuáng沿坐下了,身体依然撑在邹沫沫上方,道,“嫌弃我了么?”
邹沫沫微蹙了眉头,道,“才不嫌弃你,不过,你该去洗澡。”
邹盛向他解释道,“今天有董事会,之后和他们一起用餐了,后来又去打了台球,味道是那时候染上的。”

邹沫沫这才转过头来看着他,道,“难怪回来这么晚。”
邹盛的手指在邹沫沫的脸颊上抚过,又摸了摸他的额发,道,“蓝管家说你今天出门回来后就状态不好,东西也不好好吃,现在也不好好睡觉,还说你在思考问题。呐,宝贝,到底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邹沫沫将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将邹盛的手抓住,邹盛的手因为从事各种体育活动而带着一层薄茧,宽大,有力,gān燥,温热。邹沫沫把他的手紧紧握着,望着他,道,“的确是在思考人生大事,不过不是我自己的,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