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

2019年1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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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少儒微笑道:“店内繁忙,杜公子还当各处照看,在下几人自在慢饮就好。”

  靠窗坐的华服男子道:“我等都自在惯了,掌柜的不必客气。”美少年也对杜小曼笑了笑。

  杜小曼便撤身离去,刚走下楼梯,时阑挟着托盘蹩过来,露出一抹莫测的笑容:“掌柜的,你的门匾没要那位公子的落款果然是亏了。”

  杜小曼两眼放光地小声问:“你真认得安少儒?他是什么来头?”

  时阑唇边的笑意深了一些:“安少儒?好个化名。他是当朝右相,宁景徽。”

  铛!杜小曼眼前金星闪烁,宁景徽!安少儒居然就是那个传说中极其厉害的右相大人宁景徽!啊啊啊,她这是什么运道,穿来古代遇见的都是大人物,而且都是极品美男的大人物!

  时阑看着她;“能让右相大人亲自替你题门匾,你是不是觉得很有运道?”

  杜小曼猛点头。

  时阑悠悠地说:“掌柜的,你确实很有运道。能在开张时,让右相宁景徽、十七皇子秦羽言与裕王秦兰璪同时在店中,你这家酒楼,也算天下难得了。”

  如果古代有彩票的话,杜小曼觉得,自己现在去抽一张,一定能中个亿万大奖。

  这是什么运气!自从穿来了古代后,走的都是什么大运!

  杜小曼颤声问时阑:“那三个人中,安少儒是宁景徽,那么十七皇子秦羽言是那个穿淡紫衣服的清秀美少年?”

  时阑点头。杜小曼喃喃道:“裕王秦兰璪不用说就是另外那个穿得挺华丽拿描金扇子的了……话说,你为什么认得那么清楚?”

  时阑满脸无辜道:“掌柜的,你忘了,我家原本是豪门,我亦曾住在京城数年。这几位在京城哪个不认识,虽然他们不可能认得吾,吾认他们是绝对不会认错的。吾父曾教导吾说……”

  眼看时阑滔滔不绝,又要将他的曲折家史背出来,杜小曼连忙截住他道:“行了行了,我相信你的眼光。”

  她抬眼望楼上,认真地想,如果现在大吼一声,裕王十七皇子右相都在这里,酒楼会不会被挤塌。

  这几位本来都应该待在京城中的大人物同时出现在杭州,难道因为什么事情?

  杜小曼立刻想到自己的逃犯身份,心中有点小虚。

  绿琉端着托盘走过来:“掌柜的,楼上安公子的热菜好了。”

  杜小曼点头:“送上去吧。”

  时阑玩味地看着她道:“掌柜的现在打算怎样?”

  杜小曼平静地道:“什么怎么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啊。”几位大人物隐藏身份来到杭州,肯定有什么重大的秘密。凡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的人,下场都会很难看,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比较明智。

  时阑凑近她耳边,低声道:“掌柜的,有时候你还是挺精明的。”

  杜小曼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挑眉:“你才发现吗?”

  虽然打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忍不住还是想多看那三人几眼的。

  尤其是裕王秦兰璪。

  宁景徽杜小曼见过数次,该流的哈喇子早已流了不知道多少丈。

  十七皇子秦羽言杜小曼也见过几回,虽然都是匆匆打个照面,但如此秀色可餐的美少年,杜小曼印象自然深刻。

  只有裕王秦兰璪,刚刚进店时,她的注意力都在“安少儒”和十七皇子身上,对这位华服男子只是匆匆瞥过。

  传闻裕王秦兰璪堪称女性杀手,从八岁到八十岁的女人统统抵挡不住他风流的一笑。因为他是皇帝的亲叔叔,杜小曼一直认为他是一个风韵犹存的老头。现在偷偷观察所得,这位大叔要么是保养太好,要么根本就是很年轻,左看右看,都最多二十七八年纪。秦兰璪身形高大,面庞轮廓棱角分明,五官深刻,嘴唇很薄,十分有味道,杜小曼觉得他比清秀的十七皇子差了一些,更加比不上儒雅斯文的宁右相,也不如谢况弈俊朗帅气。不明白他为何常年盘踞在京城美男排行榜的榜首。可能胜在他身上散发出的某种杜小曼观察不到的特殊气质。更可能因为他是皇帝的叔叔,身份高贵,比别人多了层光圈。

  杜小曼忍不住又把时阑拉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问:“嗳,裕王不是个老伯吗,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

  时阑瞪大眼:“哪个告诉你裕王是个老伯的?还有,掌柜的,女人如此露骨地打听一个男人,可不是很合体统。”

  杜小曼道:“体统?什么体统啊。我只是好奇裕王是皇帝的叔叔怎么还那么年轻而已。偶尔八卦有益身心,别把人想得太龌龊啊。”

  时阑的神情有些无奈:“裕王的年纪比当今皇上还小了两岁,叔叔比侄儿小,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吧。”

  确实,这种事情在古代不算稀罕,尤其是放在皇帝家。

  杜小曼了然地唔了一声,时阑似笑非笑道:“我看你偷偷摸摸地窥看十七皇子右相大人和裕王半晌,难道掌柜的心如桃花坠流水,有意随波逐良人?”

  杜小曼嗤了一声:“早叫你别把人想那么龌龊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多看两眼就叫做爱上人家了?这种老旧的想法将感情看得太肤浅,也将对美的欣赏看得太肤浅。欣赏美人,乃是一项舒适眼球、愉悦身心的雅事,从相貌、气质等等不同的角度进行综合的欣赏,没点美学内涵是不行的。唉,我的家乡,欣赏美人是一种优雅的风尚啦。在作风保守的此地,像你这种人,无法理解的……”

  她大言不惭,眼也不眨地将自己花痴的行径上升到学术高度大吹了一通,反正时阑这个古人也不会明白。

  时阑果然像是被她的长篇大论糊弄住了:“那么掌柜的你欣赏了如此久,对楼上的三位可有什么见解?”

  杜小曼思考了片刻道:“如果用植物来比喻,宁景徽像君子兰,十七皇子像文竹,那位裕王么,嗯,因为我第一次见他,不是很了解,凭目前的印象,与其说是像植物,不如说更像兵器,比如宝剑或者很锋利的长矛之类的。”

  时阑笑一笑:“掌柜的比喻确实精妙。”

  杜小曼笑道:“那当然,我是专业级的。”

  时阑的桃花眼波光粼粼,眨了一眨:“不知掌柜的看区区我,像什么?”

  杜小曼凝神想了想,诚恳地说:“你吗?真的看不出来……四不像吧。”

  时阑故作忧伤地叹了口气:“唉,也是,既有谢少庄主这种英雄侠少,又有王爷皇子和右相大人,掌柜的这看惯了大人物的眼怎么会装进我这种落魄之人。这种事情,吾已经习惯了,能够明白。”

  杜小曼明知道他是在装腔作势,仍然忍不住开口安慰他:“也不是啦,其实你不差了,打扮打扮都比宁右相强的。”

  我还指望用你做男公关来勾引鲜菇们呢。

  “咳,但你这人,总感觉有些滑,没有固定印象……”

  时阑满脸的惆怅貌似淡了一些,点头:“多谢掌柜的安慰……”

  杜小曼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发现碧璃站在不远处,正偷偷对她使眼色。她快步过去,碧璃扁了扁嘴道:“公子您可算聊完了,楼上那三位贵客就快吃完饭了,一定要付账,绿琉和胜福他们不敢收,正在上面呢。”

  杜小曼急忙赶到楼上,见绿琉和胜福正站在宁右相那一桌的旁边,在拼命推辞什么。谢况弈坐在远处,手中转着酒杯饶有兴致地看,见杜小曼上楼就对她扬了扬眉,笑道:“你请来的贵客不大想让你请客啊。”

  杜小曼走到宁景徽桌前,胜福急忙道:“掌柜的,这几位公子爷执意要付账,小的们……”

  桌上放着一锭银子,银子离那位裕王殿下最近,似乎一定要付账的人是他。

  杜小曼笑容满面对宁景徽道:“安公子,这顿酒菜乃是小店开业请的酒席,更是为了答谢安公子替小店写了门匾。我诚心请客,如果安公子执意付钱就是看不上我这顿饭,更不愿意交我杜晓这个朋友。请安公子给我个面子,这顿饭让我请,好不好?以后各位来这里吃饭,饭费我是会毫不客气收的,只要各位肯再赏光。”

  宁景徽还未说话,裕王先笑了起来:“看来这顿饭我们确实不好意思再付账了,这位掌柜的话放在这里,我的银子再也拿不出了。少儒,今天我未请成你吃酒,被这位杜掌柜抢了先,待来日再说罢。”

  宁景徽笑了笑,向杜小曼道:“那便多谢今日款待,方才几乎辜负杜公子美意,望莫要见怪。”

  杜小曼连声道:“不客气不客气,安公子和这两位公子不嫌弃饭菜简陋就行。”向绿琉道,“再拿几杯果汁上来。”

  绿琉点头,立刻下楼,片刻端着一个托盘回来。杜小曼在酒楼中的这些日子,本着自己对果汁的天然狂热,终于将绿琉碧璃和黄师傅都变成了榨汁和调果汁的强人。杜小曼亲自将托盘上的瓷盅端到宁景徽秦兰璪和秦羽言三人面前,介绍道:“这是本店特制的果汁,饭后喝有助于消化,而且刚吃了油腻,果汁爽口。这种热天,更能解暑降温。”

  绿琉端上的这三杯果汁,乃是用蜜桃、苹果和甜杏三种果汁按一定比例混合后调成的,都用深井水湃过,很清凉。莹透的果汁盛在素淡的瓷盅里,卖相甚好。宁右相裕王和十七皇子各自端起喝了一口,神色不一。

  宁景徽颔首:“很别致爽口。”

  十七皇子的双眼亮了亮:“我从来未喝过,原来竟可以这样。”

  裕王声色不动地道:“嗯,尚可。”

  杜小曼笑了笑,转眼看见谢况弈正举着酒杯,向这边看来,便走过去,谢少主道:“那一桌上似乎有好东西啊。”

  杜小曼只好说:“谢少主,你放心,不会忘了你的,果汁是饭后送的,因为你还在喝酒,才没有送上来,要不然我现在就端来给你喝好不好?”

  少顷,果汁端到,杜小曼特意挑了个大碗,谢少主看了看那个碗,像是很满意,而后问:“这是什么水?”

  杜小曼道:“是西瓜汁,给那边送的是桃子苹果杏子汁。”

  谢少主又挑起眉毛:“那边的有三样,我这只有一样,看似那桌的比较好。”

  杜小曼忍不住在心里翻了翻白眼,无力地道:“谢少主,其实是西瓜汁比较贵,大碗大碗喝很痛快,我觉得那桌的人,咳,比较拘束啦,小杯喝的饮料更适合他们。”

  谢况弈对这个解释像满意了,杜小曼又补充道:“那边的果汁喝多了有点腻,西瓜汁更爽口,我觉得你可能更喜欢这种清爽型的。”

  谢况弈赞赏:“有眼光。”心满意足地端起西瓜汁喝了一大口,而后道,“其实将西瓜还弄成汁十分麻烦,直接吃瓜岂不更爽快?”

  杜小曼无语。

  另一桌的三位BOSS级贵宾对果汁很满意,尤其是美少年十七皇子,神色中似乎有些意犹未尽,杜小曼于是又友情赠送他一杯谢少主喝的那种西瓜汁,十七皇子含笑道谢,笑容里还有些羞涩。

  片刻之后,宁景徽和裕王十七皇子起身告辞,宁景徽又道谢,杜小曼再次连声说不用客气,裕王环视四周:“装饰不俗,菜品别致,还算不错。”

  杜小曼客客气气道:“多谢夸奖,日后还望时常光顾。”

  裕王手中的描金折扇扇了两扇,嘴角勾了那么百分之零点三的笑容道:“哦,以后再看罢。”

  到了楼梯口时,十七皇子忽然侧身,向杜小曼道:“这位掌柜,请问你方才的果汁,是用何方法调成?”

  原来美少年皇子也是个果汁控,杜小曼立刻热心地答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花样,将几种不同水果挤榨出汁来,再按一定比例调在一起,如果是比较酸的水果就稍微加点冰糖,像西瓜这种本身就很甜的水果直接原汁就可以。但是调的时候注意把各种不同的水果是温性凉性还是热性分开,中和配置,这里面的讲究比较大……”

  秦羽言凝目注视她,认真地听。一旁的裕王将扇子在手心中敲了敲,截断杜小曼的话道:“你若是喜欢,回去吩咐厨子便是。”

  十七皇子温和地向杜小曼道:“那便等日后再讨教了。”杜小曼送这几人到门口,又再道了告辞,门前早有三乘小轿再等候,杜小曼目送三人上了轿,十七皇子上轿前,还遥遥望着她对她笑了笑。

  美少年的笑容十分赏心悦目,杜小曼转身回楼上,心情甚好。

  谢况弈与白麓山庄的众人不一会儿后也吃罢散席,白麓山庄的弟子纷纷告辞,谢况弈却还逗留在店内。

  此时已是下午,大堂里吃饭的人散了不少,胜福小三他们正在收拾碗碟,谢况弈踱到楼上的扶栏边,与杜小曼并肩站着:“那安少儒,来头不小。”

  杜小曼惊诧地抬头,谢况弈瞧着她道:“看你的模样,已知道了他的身份?我查到那个在码头上的少年,是十七皇子秦羽言。当日我为了救孟俞兄和嫂夫人出来,曾事先到过法缘寺几回,这位皇子经常到法缘寺与老和尚下棋。”

  杜小曼道:“嗯,我也是刚刚从时阑口中知道了这三人的身份,时阑说他之前在京城住过,认识他们。安少儒就是右相宁景徽。”

  谢况弈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他。我本就在猜测他来历不小,没想到当朝的右相大人,竟然隐姓埋名到了杭州。”

  杜小曼道:“另外那个来历也不小啊,皇帝的叔叔,裕王秦兰璪。”

  谢况弈惊讶:“哈,这位可是真的位高权重啊。右相、裕王、十七皇子一起来到杭州,看来月圣门已闹腾得连皇帝都担忧了。”

  杜小曼兴致勃勃地道:“啊?”

  谢况弈却在这件事上不愿多说:“这种事情知道多了没什么好处。你要记住一点,月圣门的人,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千万不要招惹。”

  谢况弈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中难得十分严肃郑重。

  “月圣门的人,目前还不伤女人,因此,如果遇上月圣门人有什么紧迫的情形,你就立刻告诉她们你是女人,明白了没?还有,京城里,朝廷、你的娘家还有夫家都派人在全国搜查你,派出的人中,有些是认得你的,你这么公然在杭州城里抛头露面,一定要当心。”

  杜小曼浑身一凛,低声道:“我会注意的。”

  开业的第一天终于将要过去。晚上,杜小曼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右相、裕王、十七皇子……她从到了古代后,过得实在太精彩,遇到的人更加精彩。但,在脑中徘徊不去的,却是谢况弈叮嘱她的话。

  再想起之前时阑曾经说过的月圣门的历史……

  月圣门月圣门,这个怨妇团体真是很邪门啊。

  打了个呵欠,杜小曼翻了个身,沉入梦乡。

  天庭,紫薇园。

  北岳帝君将棋子放上棋盘,向对面缓缓道:“玄女,你看这局棋终将如何?”

  九天玄女神色平淡,夹起一枚棋子:“此局起始不久,一切尚未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