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部分

2019年1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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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大概……还要多久……毒发?”

  都聊了这么长时间了。

  秦兰璪垂眸,轻轻攥住她的手。爪很暖。

  “我若活着,你是否开心?”

  “你没中毒是吧!”

  秦兰璪的双眼水汪汪的,很无辜。

  “毒?”

  我、就、不、该、来、看、这、货!

  杜小曼两眼发黑,一口老血卡在嗓子里,却不能往外喷。

  秦兰璪一脸恍然地笑了:“原来,你以为宁景徽是来给我送毒酒的。”

  装个鬼!都将错就错半天了!

  但她不能咆哮。是她错误脑补,才被影帝顺杆爬。所谓丢人不能怪社会。啊啊啊……她想把自己砍了!

  杜小曼恨不得立刻变成一只穿山甲,一脑袋扎进地里刨土而去。

  秦兰璪笑得像刚舔完猪油一样满足:“原来掌柜的是以为我要死了才哭。”

  杜小曼冷笑:“才怪!”

  秦兰璪满脸开心。

  杜小曼索性脸皮一老,硬声道:“大家毕竟相识一场,我这么重情义,真性情的人……宁景徽跟你当时的架势真的很像么!嗳,没事就行,那我先闪了,拜拜再见!”

  秦兰璪的爪拉住了她的袖子,另一只手端着那个见鬼的酒壶。

  “这里面是我自己酿的米酒。寺里不能有荤腥,亦不能饮酒,我实在馋得慌,自家偷酿了一坛。还是当日黄师傅告诉我的法子。我自蒸了些米饭,让人捎带了些酒引。”说着松开杜小曼的袖子,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

  “你要是瞧见这个,恐怕更得误会。”

  灰黄的三角纸包,很有几分耗子药的架势。

  秦兰璪晃晃酒壶:“尝一些?我酿了几回,这次最好,酒味不重,但甚甜。连酒曲一起煮汤圆定然绝妙。”

  “呵呵,你真有才。谢谢不用了。拜拜!”

  秦兰璪又拉住她袖口。

  杜小曼向外顿了顿袖子:“我真得走了,看你这么健康活泼真欣慰,下次再聊哈。”

  “你不会再来了。”

  废话。

  秦兰璪垂下眼,松开了杜小曼的袖口,杜小曼眼睁睁看着他零秒切换进了感伤模式,浑身幽幽地冒着哀怨。

  “果然到我要死时,你才会来看我,但今日于我,此生足矣。”

  恶——

  杜小曼被雷得汗毛都卷了,一个恍神,身体突被一股劲力往前一带……

  唔——

  影帝的双唇真的一股甜酒酿的味道。

  杜小曼的大脑突然在这一刻达到了最冷静,最理智的境界。

  理智让她意识到了此人的强悍。

  不论她做何对抗,笑傲BT之巅的影帝都能轻松地打败她。

  她果断地做出最聪明的抉择。

  踹开秦兰璪,光速闪出那个小院。

  十七皇子和宁景徽真的先走了,没有等她。

  杜小曼在寺院宽阔的大院里独自跑了一阵儿,发现迷路了。

  幸亏一个扫地的小沙弥替她指点迷津,让她终于从小角门闪出。杜小曼埋头匆匆往前跑,几乎是闭着眼睛冲过了那条充满八卦视线的街道,刚要松一口气,一道余白色的身影拦住她去路。

  杜小曼抬头,迎上南缃犀利的视线。

  “你果然与我们不同。杜姑娘?还是唐郡主?”

  杜小曼道:“都行。”

  南缃神色凝结:“王爷怎么样了?”

  的确是真爱啊,此时此刻,还是先问影帝的情况。

  杜小曼道:“挺好的。看起来蛮健康,吃得应该不错,还自己酿了点米酒。”

  南缃无奈一笑:“王爷真是……有时候就和小孩子一样。天大的事压着,他也想着顽。”又看向杜小曼,“王爷有没有提到我们?”

  杜小曼道:“我和他说了,你们在外面,很挂念他。他很开心。”

  南缃淡淡一笑:“真是谢谢唐郡主美言了。”

  杜小曼干巴巴地笑:“不用客气。”

  南缃又直直地望着她:“郡主打算如何呢?”

  “啊?”

  “不论真正的缘故是什么。但的确郡主的事是个引子,王爷才被弹劾进了法缘寺,难道郡主什么也不做?”

  杜小曼脱口道:“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我应该也没有那样的能力啊。你知道我该怎么做吗?”

  南缃的唇角扯出一个弧度:“郡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怎么会知道。郡主真是个既干脆又算得清的人,我只是这么一问罢了,并非真的要郡主做什么。”

  杜小曼道:“对不起。”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她又说:“实际上,我和你们王爷的关系,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

  南缃嗤的一笑:“王爷这辈子,居然也自作多情了一回,没脸没皮地上书要娶郡主。郡主根本领情。”

  杜小曼道:“不是,你们王爷他……”

  她发现自己嘴变笨了,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找不到合适的词句。

  南缃又道:“郡主莫怪我唐突,你心中怎样想王爷,我并不想探究。我只是想找个法子救王爷而已。”上下打量了一眼杜小曼,“我承认,我一直想会会郡主。郡主与我想的,不大一样。”

  杜小曼继续不知道该说啥。

  南缃像男人般抬袖一拱手:“多谢郡主告知我等王爷的情况,告辞了。”折身离去,走了几步,又转过来,“对了,如果郡主愿意帮王爷一把,不妨走走宫中的门路?”

  杜小曼迷惘了几秒钟。

  她不知道唐晋媗在宫中有什么门路啊……

  当下的情况是皇帝要找秦兰璪的茬。亲侄儿对付亲叔叔,哪有外人插话的余地?

  看十七皇子那束手无策的样子,肯定连他都破不了,找别人,有用吗?

  怪不得能对影帝死心塌地的,妹子很天真啊。

  杜小曼原地僵硬地站了片刻,继续前行。

  她心里有点堵。

  南缃的话,好像她杜小曼必须得对现在的秦兰璪负责一样。

  面对南缃,她又像一个插足在裕王和他的后宫中的罪人。

  别人是小三,她是小三百零二。

  且竟是她渣了小璪璪。

  更可怕是,她居然觉得南缃的话中有些细节似乎有理。

  杜小曼走走走,天渐渐黑了,路前有一串灯笼招摇得很是醒目,灯笼下阵阵白雾蒸腾着秋夜的温暖。

  杜小曼不由得走到那串灯笼下,在一张桌子边坐下,正要点饭,邻桌一群人开了坛酒,招呼群饮。

  杜小曼闻见酒味,内心翻涌起一股情绪,一拍桌子:“老板,一碟牛肉,一壶酒!”

  摊主道:“这位姑……小爷。小摊酒有一种,烧酒较烈些,还有一种独门秘制的黄酒,稍微煨温,再搁些冰糖,绵甜适口,这般秋风刚起时,正好喝,如何?”

  杜小曼道:“好,来一壶。”

  路上锵锵鸣锣,高马开道,仆从簇拥,仪仗排场,十匹骏马,拉着一辆华车缓缓前行,夜风中,车窗帘闪出一丝缝隙。

  好像是有什么大人物路过。

  京城人民见识多了这种阵仗,没人有太大反应。

  杜小曼歪头瞄了一眼,集中精力吃肉。

  摊主煨好了黄酒,正要送到杜小曼桌上,邻座的人吃得醉了,猛地站起身,恰好撞到摊主,酒壶跌碎在地。

  摊主也不敢责怪那几个客人,只先向杜小曼陪不是,说去再煨,杜小曼道:“算了,要不就随便来壶别的吧。”

  摊主便另找出一个小壶,现拍开一小坛酒的泥封,倒了一壶送与杜小曼,道:“这酒刚启封时的一壶最好喝,算是给客官陪不是了。”还亲自斟上。

  杜小曼很是欣赏这种服务态度,如果再有机会重回餐饮界,务必要学习一下。

  卤牛肉,烧酒。

  侠客风采的搭配,真汉子的味道!

  太汉子了,杜小曼一口就呛了。

  她没怎么喝过酒,唐晋媗的身体大概也没经过多少次酒精的考验。

  杜小曼结账离开摊子,就觉得脚下踩的不是地,是棉花,软而弹,让她站不稳,保持不了平衡。

  她左右四顾,什么都在晃,看不清行人,瞧不出招牌上写的啥,有没有客栈。她心里有点发急,用力揉眼,撞了好几次人,往路边避让,咣一声,金星乱冒,脑门生疼,好像撞到了墙。

  杜小曼扶着墙喘了口气,索性暂时在墙根边坐下歇歇脚。

  两三个闲汉隔着路遥遥打量她,正要朝此聚拢,突然一阵混乱尖叫声想起,一匹无人骑乘的疯马,一路卷翻路人摊位,竟向墙角的杜小曼笔直冲来!

  杜小曼依稀听到了什么,但又像与自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声音,眼皮费劲抬起一条线,什么也看不清。

  几个闲汉早四散逃开,眼见那马已要到墙角,突然双蹄朝天,一声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