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部分

2019年1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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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人生没有走不通的路,只有想不到的转折。

  庆南王府地图进入中,居然跳转开启罪案模式。

  当犯人杜小曼也不是第一回了,虽然镣铐挂着,但几位官差大哥比起庆南王府的侍女,态度简直好得可以媲美咖啡馆的男招待。

  没人推搡,没人掐,只是领着她走到一辆封闭严实的马车前,还有开门请入服务。

  马车走了很久,把她带进了一个漆黑的大院子,然后杜小曼又被带进了一间小黑屋。

  一盏油灯幽幽地亮着,官差大哥卸下杜小曼的镣铐,沉默退出房间。

  杜小曼在小木桌旁的小板凳上坐下,另一扇小门开了,踱进一个人。

  果然,这总是他出场的场景。

  宁景徽。

  “这般将杜姑娘请来,望杜姑娘见谅。”

  杜小曼诚恳道:“哪有,是我该谢谢右相大人救了我。”

  宁景徽淡淡一笑:“内宫插手,若不如此,本阁也无能为力。”

  杜小曼眨眨眼:“虽然这么说显得不知好歹,但,我不明白相爷为什么救我。”

  宁景徽在小桌边负手站着,昏暗的灯光照不清他的表情。

  “本阁这么做,是想让杜姑娘承我一个人情,而后帮我一个忙。”

  杜小曼干脆地说:“抱歉,宁相大人,我不想帮。”

  开玩笑,再没脑子也能看得出来,接下来绝对没好事,就是张开了一个口袋等着她去钻。

  宁景徽含笑:“杜姑娘连本阁究竟让你帮什么都不愿听?”

  杜小曼道:“不想听。宁相大人你费这么大劲把我捞到这里来,等着我的,绝对是值得你花这些力气的事。能让右相大人不惜拜托别人的事,能是容易的事么?我只是一只身不由己的小虾米,要紧的大事,沾不起。”

  宁景徽凝视着她:“杜姑娘对何人何事,都这般存疑?”

  杜小曼只觉得那烛光下的双目像两口带漩涡的深潭,她别开视线,不与其相视。

  宁景徽又缓缓开口:“倘若杜姑娘真的怕沾惹上麻烦,为何还会回京城?”

  杜小曼心里颤了一下,硬声道:“我,身为唐晋媗的替身,遭了这么罪,想要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景徽道:“如果杜姑娘答应帮助本阁,定能知道尽数原委。”

  把持住,不要被诱惑,这是套啊这是套,绝对没好事……

  杜小曼道:“那我选择就这样带着疑问过日子吧。”

  宁景徽温声道:“杜姑娘打算如何活下去。”

  “总有办法活下去。”杜小曼耸耸肩,“要是碰到刚才的那种状况,走一步,算一步,真活不了了,也就那样呗。”

  宁景徽的视线又望进了她的双瞳中。

  “杜姑娘真乃从容之人,亦是无情之人。裕王殿下待杜姑娘之心,竟丝毫不曾令杜姑娘触动?”

  杜小曼的心又颤了一下,愕然。

  这是宁景徽会说出的话?

  宁景徽深深注视着他,逸出一声轻叹:“当日本阁曾欲阻止,便是恐怕事情会到今日的地步。杜姑娘,裕王殿下如今得此境地,缘故众多,但你的事,的确是个引子。本阁亦不曾想到,裕王殿下会对你情深至此。”

  杜小曼定定地看着宁景徽:“宁相大人你的意思是,我答应帮你的忙,就能帮到你们裕王?”

  宁景徽依旧望着她,未说话。

  杜小曼苦笑:“我就是个小虾米啊,连真的唐晋媗都不是,我能帮到什么忙?”

  宁景徽道:“杜姑娘不必妄自菲薄。”

  杜小曼无语。宁景徽又道:“还有那谢况弈,江湖人士,再大的势力,终究难于朝廷为敌。”

  杜小曼立刻道:“行了,宁相大人,这话就不必说了,不符合你的光辉形象。”

  宁景徽淡淡一笑。

  杜小曼挑眉:“什么忙?”

  宁景徽淡然地扬着唇角:“抉择但凭杜姑娘的意愿,本阁绝不勉强。”

  杜小曼无奈道:“右相大人我算败给你了。好吧,我答应。”

  宁景徽的神色中露出了一丝欣慰。

  “杜姑娘乃处事分明之人,本阁请杜姑娘做的,其实甚合姑娘脾性。从此刻起,杜姑娘只需做到‘顺势而为’四个字便可。”

  顺势而为。翻译得明白点,就是随着事情的发展走?

  “本阁定保杜姑娘平安无事,其他一概,亦不需多虑,只记得‘顺势而为’。”

  杜小曼扯了扯嘴角:“也就是从现在起,什么事我都听右相大人你的安排吩咐就是了。”

  宁景徽又笑了笑:“本阁非想操控,事亦不能掌控。本阁而今,亦在顺势而为。”

  杜小曼道:“总之,我答应了,成交。”

  宁景徽站起身:“谢杜姑娘相助,请权且委屈,在陋室中休息。”

  杜小曼赶紧道:“右相大人不先吩咐一些具体的事情?”

  宁景徽又微微笑了笑:“水流之处舟自行。”便就离去,留下杜小曼无语加郁闷。

  喂喂,整明白点啊,不要那么高深,我没文化的!

  “宁相何必屈尊折辱。”宁景徽出了石室,廊下等候的弘醒不解道,“随便找个人传话便可。”

  宁景徽淡淡道:“既然本阁亲自说,见效快些,为之亦无妨。”

  弘醒不再言语。

  宁景徽又唤过一侍卫:“去告知裕王府使者,此女深涉重案,本阁不敢私放,亦不能准人探视,再纠缠也无用。”

  侍从领命离去。

  树影摇曳,谢况弈正欲闪过屋檐,铮铮铮几点寒光钉入他脚边与身侧墙壁。

  院中、屋顶、围墙上,齐齐侍卫排开,刀剑出鞘,弓弩满张。

  “夜间行路走错道路者,速速离去,再擅闯大理寺重地,依律就地正法!”

  夜已三更,御书房中灯火尤明,小宦官躬身站在御案边,轻声道:“万岁,龙体要紧,请早些安寝。”

  御案后的人手中朱笔一顿,又将面前奏折翻过一页。

  “朕听闻,傍晚大理寺竟从皇宫门前拿了一个犯人,怎么回事?”

  小宦官忙道:“禀皇上,就是那位唐王府的郡主,今日被皇后娘娘接进宫说话。出宫的时候,接她的人来了好几波,有慕王府的,还有唐王府的,后来大理寺又来人将这女子带走了。究竟何缘故,奴才在宫中亦不知情,皇上恕罪。”

  皇帝皱起眉头。

  次日早朝后,皇帝召宗正令彭复怀仁殿问话。

  “唐王之女清龄郡主,昨日在宫外不远被大理寺拿去。郡王之女,即便触犯刑律,亦应由宗正府办,何故变作了大理寺?”

  宗正令俯首请罪,面色却有犹豫。

  皇帝道:“卿不必吞吐,有话直说无妨。”

  彭复道:“此事臣亦听闻,亦着人到大理寺询问,但康大人道,昨日乃奉宁相谕令,其实清龄郡主并未触犯律法,只是……”

  皇帝道:“只是甚么?”

  彭复伏地:“清龄郡主正欲于庆南王和离,之前,唐王妃觉得郡主败坏门风,差点家法处置。宁相恐清龄郡主被哪方接回都……方才临时调大理寺人手阻止。”瑟瑟抬头,脸色又有犹豫。

  皇帝慢慢道:“盛卿有话尽可说。”

  彭复再伏地:“臣闻之即着人去大理寺问询,但大理寺禁守森严,道相谕其余人等不可靠近,清龄郡主不得有丝毫伤损……”

  皇帝冷冷笑起来:“不得有丝毫伤损。看来挂念这位郡主的,并非只有朕的皇叔哪。”

  旁侧随侍的井公公低声道:“老奴本不当说此,但,看裕王殿下名誉折损,老奴实在……那清龄郡主,委实是个祸害。老奴当日迎裕王殿下回府,郡主与裕王殿下同车共食,绻缱眷眷。裕王殿下不在时,亦常借故与宁相言语。老奴还曾见……宁相怀中藏一锦帕,僻静处取出观看。宁相近侍酒后与老奴说,宁相府邸卧房中,有幅女子图画,乃宁相亲笔所绘,画得就是……就是……”

  井公公不敢再言,殿中一片沉寂。

  许久后,皇帝方才缓缓道:“彭卿,你着人持朕的手谕,去大理寺将那清龄郡主,不拘什么形式,在今日黄昏前,悄悄地办了罢。”

  午时,侍卫禀报宁景徽:“宗正府来人,手持圣谕,要即刻提走清龄郡主。”

  宁景徽放下手中公文:“圣谕岂能不遵。放行。”

  两个婆子带着几个女官打扮的女子走进牢门,左右搀住杜小曼,将她带出石室。

  “老身宗正府差唤嬷嬷,奉圣谕带郡主出去。”

  青惨惨的小轿,旁边立满阴森森的人,杜小曼不禁问:“去哪里?”

  圣谕?皇帝的谕令?不会这么闪耀吧?

  婆子面无表情,将她按进轿中:“自然是好地方。”

  杜小曼想掀开轿帘,双手顿时被按住。

  好吧,顺势而为。

  轿起,上路。

  茶烟袅袅升腾,寂静室内,唯有偶尔书页翻动的声响。

  叩叩叩,门响三声,宁景徽抬首道了声准入,侍从推门进屋。

  “轿子没进宗正府,去了皇宫。”

  宁景徽合上书本:“哦。”

  侍从看看宁景徽,踌躇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相爷如何知道,轿子必然去皇宫?”

  宁景徽道:“我不知道。”

  侍从一怔:“那……”

  宁景徽从容道:“若去了宗正府,就再做打算。”

  轿子落地,轿帘掀开,杜小曼看到了巍峨的宫墙。

  一个小宦官在轿前含笑:“郡主请这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