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部分

2019年1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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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玳不客气地接过:“谢啦。”

  杜小曼深吸了一口夜晚清新的空气:“你是怎么安排下这条逃走路线的?”

  秦兰璪牵着她再走了一段,方才道:“孤,毕竟是有一王衔在身。”

  璪璪一开启王爷模式,音调都不一样了。

  “嗯。”

  秦兰璪侧转头看看她:“这般的路径,必然得要备下一些,以待不时之需。”

  很坦荡。

  杜小曼不说什么了。

  她的腿真的渐渐开始酸了,就这么一脚深一脚浅的,不知走了多久,杜小曼错觉要继续向前到地老天荒时,秦兰璪突然道:“前面就到了。”

  随着移动的步伐,前方的树影下,朦胧显露出一抹檐角的轮廓。

  是一处土地庙,只有一间殿堂,居然外面还带个小院。不知是不是被裕王殿下的手下日常打理着,比较干净,神台上竟还有蜡烛供果。

  秦兰璪点亮蜡烛,从神台上拿下两个桔子,杜小曼接过一个,剥开皮,尝了一瓣。居然非常甜。

  蜡烛的小火苗微微摇摆跳跃,在漆黑之中晕出一小方光亮,引得小虫飞蛾纷纷聚拢。

  秦兰璪从外面的水井中拎了一桶水进来,舀起一瓢水递给杜小曼,杜小曼灌下几大口,擦擦嘴角:“这地方你是不是来过,很熟悉的样子。”

  秦兰璪接过水瓢:“初次来此。”

  杜小曼由衷地说:“那你身为一个王爷,野外生存经验够丰富啊。”

  秦兰璪道:“虽身囚于金玉之笼,心却常系在天涯。”

  算了,影帝正开启着冲奖状态,就由他发挥吧。

  秦兰璪喝了两口水,喃喃道:“此时,应已到子时了吧。”爬起身,从神台上摸索出三根香,在蜡上点着,插在香炉中。

  杜小曼目瞪口呆地看他在蒲团上跪下。

  这又换到哪个片场了?

  烛光中,秦兰璪面向神像的侧颜甚是虔诚。

  杜小曼看看他,再看看神像。嗯,也是,托土地公公的福,能有屋顶遮头,是该谢谢他老人家。

  杜小曼遂也在蒲团上跪下,默默念祷,土地公公多谢多谢。

  秦兰璪俯身叩首,杜小曼便也跟着磕了一个。

  秦兰璪起身,又转向门外方向,再一俯身。

  这又是什么仪式?

  哦,可能是谢完土地公公,也得跟谢谢老天保佑。

  是得拜拜老天,大仙小仙各位神仙大人,别再折腾我啦。给个明确的方向吧!

  杜小曼砰地磕了个响头,直起身,发现秦兰璪正看着她,双眼亮闪闪的。杜小曼的目光被他的视线胶住,正有点懵,秦兰璪突然向后挪了挪,看向她的膝盖处。

  杜小曼不由得也跟着看,见蒲团边缘有个黑点一跳。

  不是吧,小璪璪居然怕虫。

  杜小曼不知该作何表情,待那黑点再一跳,一掌扑去,砰!脑袋撞上了秦兰璪的脑袋。怕虫你还死要面子凑什么热闹嘛,杜小曼揉揉被撞疼的额角,捏住后退乱蹬的小黑虫扬手:“是只小蟋蟀而已,它不咬人。”

  秦兰璪看了看那只蟋蟀,轻轻捧住她的手:“嗯,就让它做我们婚宴的宾客吧。”

  秦兰璪闪亮的双眼望着杜小曼呆滞的眼珠:“你我拜完天地,便该请宾客入席了呀。”

  杜小曼卡机了,手中的蟋蟀一蹬后腿,跃地蹿逃。

  咔咔嚓,大脑自动进入回放模式。

  一拜……

  二拜……

  第三下……

  播放完毕。

  镇定,镇定!杜小曼镇定淡定地开口:“别开这种玩笑啊。我可还是慕王夫人呢。”

  “子时一到,你与慕云潇便已奉旨和离。”秦兰璪双眼脉脉,“此时,你是裕王妃。”

  妃你个头!

  杜小曼凄凉地发现,因这一天实在太折腾,把她所有的精力都耗掉了,自己想抓狂,居然都抓不动了。

  “就刚才那几下,你算成拜堂!啊哈哈,这玩笑好冷!”

  “天地为媒,月老为证,三拜礼成。”

  成?杜小曼连冷笑声都懒得发出了。

  真正摔到头的是璪璪吧。

  “这种情况下,就不要开玩笑了。”她耸耸肩,“这叫结婚哈,能得到国家认可吗?”

  “既合礼制,便成婚姻。”

  “那全天下玩过家家的小朋友都是已婚!”

  秦兰璪的目光闪了闪:“若你嫌简薄,来日,为夫会设法弥补。”

  “……”杜小曼着实没力气再和他嘴仗了,弯腰舀起一瓢水,“来,喝口水,清醒一下。”

  秦兰璪没有接水瓢:“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为何与我拜堂没有一丝欣喜?”

  哈,哈哈哈——

  如果现在还有力气,杜小曼发誓会用手里的水瓢砸开他的头壳。

  敢情被这么耍了,她还得痛哭流涕扑进这货的怀中,欣喜呜咽:裕王殿下甜心,你好坏好淘气好机智哦,居然送给我这么大的惊喜,我真是太爱太爱太爱爱翻你了!

  “忘记那件事吧,那是我脑水肿加神经狂乱深度发作的胡言乱语。”

  喜欢上璪璪,绝对是她今生最大的一个幻觉、幻觉、幻觉!

  “嗯,没有错的!”云玳欣慰地点头,“此情此景中还能保持着清醒的判断,未堕入圈套被完全牵制,且认识到了之前的错误。她真是成长得出乎意料呀。”

  鹤白使噙着淡淡的微笑,没做声。

  秦兰璪忽然不说话了,仍是直直地看着杜小曼。大概又要换片场了吧。杜小曼不想再跟他这么大眼瞪小眼,自己又灌了两口水,把水瓢丢进桶中。

  “游戏结束,你要是想自己玩过家家就继续单耍吧。我真的很累,得睡一会儿。”

  她拖着一个蒲团,挪到距离神台稍远的地方。

  地面上绝不会只有蟋蟀这一种小动物,杜小曼也懒得管这么多,刚坐到地上,正要躺下,秦兰璪走到她身边。

  “你要做什么?”杜小曼顿生警惕。

  秦兰璪脱下外衫,一言不发地递给她。

  杜小曼立刻道:“啊,谢谢,不用啦。我身上的衣服够厚,盖自己的外套就行,晚上不会冷。你留着自己盖吧。”

  她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里,身上的装备被换了一套,窄袖布质,裙不曳地,鞋底厚实,适合跑路,杜小曼对此很满意。要是还穿着在皇宫中的那套裙子,简直不能想象。

  外衫落到杜小曼身上,秦兰璪转身离开。

  杜小曼抓着衫子望着他的背影。唔?怎么有股晴转雾霾的气息?这又怎么了?

  嗯,璪璪心,海底针,就不要妄自揣测了。

  杜小曼枕着蒲团躺倒,从眼皮到四肢都无比沉重。

  “晚安,对了……我的衣服……”

  “是侍女为你更换。”秦兰璪背靠神台坐着,缓声回答,“不必担心。”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声谢谢。还有今天,你做的这些……真的感谢。”

  秦兰璪轻笑一声:“不用。”

  眼皮不受控制地想黏合,杜小曼的脑子却还在转。

  有一句话,她其实很想知道真实答案。

  为什么,你要为我做这些。

  经历了这许多之后,她学到了一件事,就是,有些事,不要问为什么。

  得到了帮助,就道谢。

  对自己正面的益处,便接受。

  这样就可以了。一旦问出为什么,事情就不那么纯粹了。

  意识被倦意拉扯得愈来愈模糊,也让她紧绷的神经渐渐松懈,她喃喃道:“时阑,要是你只是时阑就好了。”

  “掌柜的你也不只是你所说的那个人。你曾道你从很远的地方来,你姓杜名小曼,你不是唐晋媗。但后来,你又口口声声自称尚是庆南王夫人,行事亦依照唐郡主的身份而为。”

  “嗯。”杜小曼打个呵欠,“我现在还要告诉你,其实我是个鬼,你信不信?”

  没有回应。

  “真的啊,我真的应该是个鬼,我是另外一个时空的人。所以才说自己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我因为意外死掉了,然后又借助唐晋媗的身体活了过来。差不多就是借尸还魂那个意思。所以,我虽然是杜小曼,却不能不当唐晋媗……”

  如果事情能最简单的化的话,是不是真的非常好?

  没有什么打赌的事,就是她被车一撞,两眼一睁,来到另一个时空。有个小酒楼可以做买卖,勤恳经营,那个吃霸王餐的穷酸书生,也就真的只是个书生,当个小伙计,虽然干活喜欢偷懒,但算账还不错,挺爱说话的,可以让人生不寂寞。关键时刻,也算可靠。

  “喂喂!别光想着这些啊!”云玳一阵着急,“真正帮了你很多的人你得要记得!那才值得依靠!”

  “仙子,”鹤白使终于又淡淡开口,“这女子的心里眼中,分明都只有一个人。”

  “不是!”云玳斩钉截铁地否定,“你不懂世间的女子的心!她只是在整理情绪,这个时候,当然会把她想整理掉的人放在最上的位置。你信不信,她下一句话就是可惜……”

  “可惜……”杜小曼在浓浓睡意中再打了个呵欠。云玳向鹤白使嫣然一笑。

  可惜一切从一开头就很多层次,不能怪现在太混乱。

  “我信。”

  梦与现实的混沌中,杜小曼隐约听到这两个字。

  什么?她努力竖起耳朵,却听到了浅浅的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