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部分

2019年1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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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贤妃怜悯地望着她,轻叹一口气:“但愿如此。这二人心机之沉,谋划之深,连满朝大臣都骗过,还以为他二人不和。妹妹呀,恕我直言,你不可能看穿他表象之万一。你帮着宁景徽,大约是觉得,我等居了这皇位,他乃匡扶正义。但你不知,秦兰璪和宁景徽着意灭我圣教,不是因为此事,而是我们知道一个秘密。”

  喔?杜小曼又眨了一下眼。

  她对什么秘密、阴谋、疑点之类的关键词已经麻木了。就算现在贤妃告诉她,璪璪和宁景徽是两个ET,代表外星渗透进地球,准备挖取地底神器一统宇宙,她都不会惊讶。

  贤妃将她的淡然解读为了震惊,缓缓道:“其实裕王,不该姓秦。他并非本朝太祖的血脉。”

  哦,天……

  这真是个惊天八卦!

  省略号又堆满了杜小曼的大脑。贤妃转而看向床帐的方向。

  “当年,端淑太妃初侍太祖,德慧公主殿下怜她年纪尚小便入深宫,常去与她叙话开解……”

  杜小曼在心里自动翻译,也就是当年月圣门的创始人觉得璪璪的母妃小小年纪,就去陪伴一个快挂点的老头子,肯定心有不甘,是颗发展成鲜菇的好菌种,于是常常去找她聊天,准备先试探,后洗脑。

  但是,德慧公主探了又探,却发现,太妃一点都不上道。

  贤妃说:“公主觉得,太妃必是生性贞静聪慧,自然豁达。”

  杜小曼觉得,真实情况肯定是,德慧公主琢磨,一个妙龄少女真的会爱上我爹?太不科学了。必有内情。便暗暗观察。

  “太祖皇帝驾崩后,太妃之父又因故被宁景徽的叔父弹劾,公主殿下唯恐太妃孕中悲伤过度,伤及胎气,便去探望。却正看见,太妃与一男子在一起。”

  杜小曼道:“当时太妃都有孕了,不能因此判断那男子才是亲爹吧。”

  贤妃淡淡道:“公主听见,太妃唤那男子为‘时郎’。”

  时郎。

  时阑。

  “裕王一直疑心我圣教知道此事,他意在皇位,绝不容真相败露,便与宁景徽合谋,一直污我教名声。后又故意用时阑为名,到杭州引圣教出面。你以为,在杭州时,你遇见他乃是偶然。其实早在他谋算之中。”贤妃扯起唇角,“从你前往杭州时,这个局便已布好。”

  杜小曼立刻道:“去杭州是我临时起意,不可能。”

  贤妃微微一笑:“话不可说死。”

  杜小曼耸耸肩,不多纠缠:“那么娘娘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

  贤妃再轻叹一口气:“其实,妹妹坐在这里,一直在担心我会再害你,是么?”

  杜小曼道:“我既然坐这儿,就不怕娘娘你害我。”我有神仙罩,最不怕的就是死。

  贤妃又看向她双目:“妹妹的确有豪气魄力,其实可能还强过真正的唐晋媗。难怪他会……这也是我告诉你这些实话的原因。如今我杀不了你,亦不能杀你。那么我想让妹妹知道,到底你应该选择哪边。”

  贤妃苦笑一声。

  “我再掏心窝和妹妹说句实话,君上这般待你,已让圣教中许多姊妹不解甚至反对。我,也在其内。但,或许君上自有君上的理由。而他待你这番心意,你眼下并不领情。”

  杜小曼问:“君上,就是圣教的最高领导人?”

  贤妃淡淡道:“圣教中一般平等,君上乃月神之子,举动代表月神之意。”

  杜小曼觉得,这句洗脑词贤妃自己也不信。不过算是侧面肯定地回答了她。

  贤妃一抬睫毛,视线锋利地看向杜小曼。

  “你不单不领情,恐怕仍把君上和圣教,与宁景徽之流相提并论。就算你这么想,裕王与宁景徽打算过不多久,便将你当成弃子杀之,而君上却为你做了这许多安排。到底哪边对你是真心,你应该明白吧。”

  杜小曼未言语。贤妃又补上一句:“此时,你也无第三条路可走了。”

  离开绮华宫,杜小曼在辇中揉揉发胀的额角。

  贤妃最后和她说的话蛮地道。

  “我和你说这些话,的确是想要说服你。既然此时不能杀你,那么我希望,你能真的站在圣教这边。”

  “如果我不能呢?”杜小曼问。

  贤妃是又看了杜小曼一眼。

  这一眼里明明白白写着——绝对会让你死。

  “我圣教,从不勉强他人。”

  都把我看成了渺小的爬虫啊。杜小曼无奈。

  皇宫出大乱子了,裕王府又有新情况了。

  这两天,京城的老百姓都很兴奋。

  身在京城,一朝云端一朝泥,昨日紫袍牙笏,明天满门做鬼的事都见惯不怪,但是皇后娘娘要行刺皇上,这种事平生还是头一回见。

  本朝果然是个阴气盛的朝代。

  牵扯的宫里的头的事,不能明着议论。恰刚好此时,从不让人失望的裕王府再出新戏码——裕王殿下洗心革面娶正妃,遣散三千美人。

  一乘乘车轿,络绎从裕王府后角门中出。

  暗暗在附近围观的闲汉们心都随着微晃的轿穗摇荡。

  不知轿中的美人,此时是怎样的梨花带雨,玉容凄切。喔,可叹啊,可怜……

  裕王府的高墙内,确实不孚众望地不平静。

  “妾如芦草,幸栽紫苑,自知无长久,不敢怨,只谢这些年恩泽,更不求来世缘……”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来人啊,夫人仰药了!”

  “愿王爷携新抱,日日如十五,无缺永团圆。”

  “大夫,快,快着去落云院,快……”

  ……

  裕王的寝殿紧闭,在满府清泪之中,昭示着恩断义绝的冷酷。

  “真该让她来看看。”谢况弈靠在树杈上,面无表情地俯视下方。

  秦兰璪坐在他旁边的枝桠上,一脸不痛不痒,亦盯着下面。

  “若是用这种手段引出月圣门,未免下作。”谢况弈冷冷抱起双臂,“这些女子,还有那什么公的小姐。都是无辜女子。”

  “弈哥哥。”一只柔荑轻轻扯了扯谢况弈的袖口,“时公子肯定有他的理由。大概,也是救小曼姐,必须要做给那些人看的戏吧。”

  秦兰璪笑眯眯转过头:“箬儿小姐真是蕙质兰心。对了,我还想问你一事,她的身体,应没什么大碍吧。”

  孤于箬儿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应该没有,小曼姐身体不像有病。只是我刚进去,那些兵就来了,我一直躲在床下,没来得及帮小曼姐把脉。”

  御书房中,宁景徽与皇帝隔着御案,两两相望。

  “今日让宁卿前来,乃为裕王之事。”皇帝似笑非笑,开门见山,“裕王皇叔遣散宅中姬妾之事,相信宁卿必然知道。”

  宁景徽躬身:“裕王蓄养或遣散姬妾,都乃私事,臣不便多言。”

  皇帝点点头:“的确是私事。但,有人上报,裕王皇叔多情,凡离开的姬妾,都得了一大笔安置钱财,或还有宅邸相赠。裕王府封邑属地,每年有多少进项?之前铺张奢靡,谏臣便有非议。而今娶妃之时,又生出此事,朕无法袒护。宁卿这几日多劳,朕本不忍再加重你的担子,但不得不将此事托与你。”

  合上手中折子,轻轻一丢。

  “与宗正府御史台,盘查裕王府账目,三日之内,给朕送来。”

第七卷

皇宫好乱

  天阴了。

  仿佛对应世间的风暴一样,黑沉的天幕,也在酝酿着风暴。

  杜小曼站在门槛处看了看天,总感觉,要有更大的事件即将发生。

  尚不到酉时,天竟已全黑了,被打着唿哨的狂风吹得七零八落的树影在窗上摇摆,门窗都紧闭了,但烛光仍像感应着外面的风声一样,微微颤抖。

  突然极亮的白光一闪,一个惊天的炸雷在屋顶炸开,两个胆小的宫女吓得惊呼了一声,赶紧跪地请罪。

  杜小曼道:“不用不用,雷打这么大,谁都会害怕,快起来吧。”又向大宫女道,“下去后也不要罚她们。”

  两个小宫女叩首谢恩。

  风声、闷雷声与啪啪开始降落的雨点声中,杜小曼好像听到了别的声音。

  她竖起耳朵,是幻听么,怎么有……

  “娘娘,皇上驾到!”

  哇,是A版妹子?太辛苦了,这种天气也不能休息一下。

  杜小曼赶紧跪地相迎,雨点狂风斜卷入殿,扬起跨入门槛的龙袍衣摆。

  “媗媗,起身罢。朕都说过了,你以后无需如此行礼。”

  杜小曼的脊梁像过电一样微微一麻。

  来的,是B版。

  “风雨这么大,皇上还来看臣妾,臣妾感恩惶恐。”

  B版携住她的手:“怕雷么?不用怕,有朕在。”

  杜小曼后颈的汗毛又竖了起来。

  B版这种越来越浓烈的,对唐晋媗的爱意,是目前她最犯怵的。

  爱的越深,恨的越切。如果哪一刻,B版突然正常清醒起来,发现她的确不是唐晋媗,一定会让她死的很难看。

  她呵呵干笑两声:“谢皇上厚爱。臣妾的神经很坚强,打雷什么的,我都当歌听的,一点都不会怕。”

  B版凝视着她,清澈的双瞳在灯光中显得有点深邃,加上外面场景的烘托,杜小曼不由有点发毛,刚要假装羞涩垂下视线,B版轻声道:“逞强。”

  杜小曼暗暗打了个哆嗦。

  保彦公公这次竟随侍在B版身侧,掩口笑道:“皇上看见天色不好,担心娘娘得紧,不顾风雨和奴才们的劝阻,也要过来看娘娘。”

  B版淡淡道:“都退下罢。”

  保彦及其他宫人皆施礼退出,杜小曼木木然被牵着走到内殿,在软榻上坐下。

  “你休要听保彦多言,我只是有些累,才想着到你这里来。”

  杜小曼又努力笑了一下,不自觉地将手往后缩了缩。

  B版看着她,松开了手:“你今天去看贤妃了?”

  杜小曼道:“随便聊了聊。”

  B版倚到靠背上:“不然,还是杀了她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