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部分

2019年1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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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小曼赶紧道:“她真的一句您的坏话都没讲。还在劝我对圣教忠心。”

  B版凝视着她,轻笑出声:“吓你的,你当我很喜欢杀人是么?”手指掠过杜小曼的鬓发,“你竟去找她,估计也惊到她了。你啊,总是出人意外。但居于上位,要得就是魄力。你做得甚好。”

  杜小曼无语。

  现在B版看她,就像王八看绿豆,胖头鱼看跳跳虾,怎么看怎么顺眼。

  她抖擞精神:“皇上,其实臣妾也有一个问题,你是不是……”

  微凉的手指忽然按在她唇上,将差一点点就出口的“慕云潇”三字压下。

  “别说那些杂事了。”B版突然将头枕在了她肩上,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倦意,“这几天杂事太多,真的很累。陪我静静地歇一歇吧。”

  风声,雷声,倒水一样的大雨声中,他浅浅的呼吸渐渐匀长。

  杜小曼僵硬地维持着坐姿。

  刚才B版是在逃避回答这个问题?为什么呢?

  不知为什么,杜小曼仍是无法将这个状态的B版和大脑中已有的慕云潇的形象糅合统一起来。

  B版逃避问题的这个举动,居然让她觉得,有点像……撒娇。

  慕渣撒娇……想想就恶心。

  但是,现在枕在她肩上的这个人,她却不觉得讨厌,竟……还感觉挺自然的……甚至,觉得,有点萌……

  我,我这是怎么了啊。

  杜小曼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冷静点,大娘。

  她再小心调整了一下坐姿。枕着她的人轻轻动了动,将脸侧向一边,唇角浮起浅浅的笑。

  这……

  云玳咬住手绢角,偷偷瞥了一眼还是那副死样子的鹤白使,暗暗对自己说,淡定,淡定。不会的,相信她,相信自己。这不算什么。

  她一面默念,一面暗暗捻了一只瞌睡虫,弹向杜小曼的鼻孔。

  送你个好梦,暂时离开这个尴尬的局面。

  要梦到谢况弈或者那个谁喔。

  云玳放下手绢,转头迎上了鹤白使的视线,立刻叹了一口气:“唉,好让人担心呀。一直在跑偏呢。”

  鹤白使微微扬了扬眉,没说什么,又看向下方。

  雨砸花砖,星点水滴溅飞入帘。

  谢况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好酒。裕王府中的藏酒,的确不错。”

  秦兰璪端着酒盏含笑道:“承谢少主赞赏。闲余精力,多半耽于此道,故而藏品尚可。”

  谢况弈微微挑眉:“想来还有一半是女人。”

  孤于箬儿赶紧偷偷在桌下拉了拉谢况弈的衣摆。

  秦兰璪笑吟吟道:“看来谢少庄主可做本王的知己。”

  谢况弈一脸不置可否。孤于箬儿结结巴巴开口:“时公子,弈哥哥,雨大,这敞轩之中仍是能淋到,菜里都溅进雨点了。不然,还是回屋里去吧。天不算暖,别着凉了。”

  谢况弈道:“正是这般对雨畅饮才痛快!”

  秦兰璪温声道:“箬儿姑娘如斯纤弱,莫受风寒。请先回屋中罢。这些菜多半凉了,不宜姑娘食之。孤着人另备好,送到姑娘房中。”

  孤于箬儿脸顿时红了,慌忙摇手:“不用不用,我身体很好的。小曼姐可能都比不上我呢。这些菜我都很喜欢。重做太浪费了,我吃这些就很开心了。王府的厨子做饭真好吃,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多美味的菜。”

  秦兰璪又微微笑起来,孤于箬儿脸更红了,不敢看他的视线,低下头。

  谢况弈硬声道:“箬儿你就进去吧。正好我跟他还有点别的话说。”

  孤于箬儿抬眼看向他,站起身:“啊,那……弈哥哥,时公子,你们慢慢吃。我正好吃饱了,就先进去了。”再看向秦兰璪,“时公子,我真的饱了,什么也吃不下了。你……你和弈哥哥慢慢聊。”小步跑向通往内室的回廊。

  秦兰璪看了看她的背影,再看向谢况弈:“箬儿小姐真是个好姑娘。”

  谢况弈目光一寒:“你想做什么?”

  秦兰璪笑眯眯弯起眼:“谢少庄主不要误会,孤只是真心诚意地夸赞。其实箬儿姑娘和谢少庄主实在郎才女貌,佳偶天成。为何谢少庄主不惜手中花,却念墙外草?”

  谢况弈的双瞳微微收缩:“你眼里,她可能只是一棵草,与你那些女人差不多,或许还比不上,拿来利用完就扔。但是我不会放着她不管。”

  “孤方才之言,仍不过是个比方。”秦兰璪稍收敛了一些笑意,口气仍是轻描淡写,“孤只是不明白,谢少庄主对她到底是何等心意。你对她,必然心存侠意。但不知这份侠意,是坦荡荡,唯豪侠仁心而已,还是侠字之外,另有情?”

  谢况弈沉默不语。

  秦兰璪放下手中酒盏:“谢少庄主休怪孤多事,她的情况,你应清楚。她若跟随少主,你要如何处置她?搭救之后,任她继续飘零江湖,自生自灭?若继续照拂,一男一女,总惹闲话。若你对她有情,又将至箬儿姑娘于何地?她的脾气,少主也知道。肯定不会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

  谢况弈亦将酒盏往桌面上一搁,盯向秦兰璪,面无表情:“她喜欢你。”

  秦兰璪一脸淡然。

  谢况弈轻嗤一声:“你既然把她看得连草都不如,其他的事情,不用多问。我的私事,她的私事,更不劳你操心。但请明明白白说,到底做的这些那些,是不是打算救她?打算救,究竟怎么救?别拿她当幌子,诓我帮你们玩那些乌七八糟朝廷的事。恕在下不奉陪!”

  大雨滂沱,密如帘,倾如瀑。

  仆从擎着被吹歪的雨伞,踉跄奔跑,穿过庭院。

  谢况弈紧盯着秦兰璪:“她一个女孩子家,若不是真喜欢到了极点,不会亲口跟你说喜欢。男人都做不到那样。你一直把她耍得团团转,从来没有半点真心,更从没打算娶她吧。”

  “嗯。”秦兰璪颔首,“没打算过。”

  仆从奔到廊下,丢掉手中雨伞,跪倒在地:“王爷……宁右相带兵围住了王府,说是奉旨前来,正在叩门。”

  秦兰璪起身:“开门请入。”

  雷声渐远,烛火微曳,皇帝横抱起杜小曼,将她轻轻放到床上,手指抚着她的脸颊,俯视着她睡颜。

  媗媗,你的神色如此舒缓,想来正做着一个好梦罢。

  是不是,梦到了我们的昔日?

  “媗媗,我要不要告诉你,我不是慕云潇。”

  电光闪,裕王府正门大开。

  宁景徽解开漆黑雨氅,率先跨入门内。

  “臣等奉旨,请阅裕王府账目,求见裕王殿下。”

  宗正令彭复在宁景徽身后悄悄向御史台都宪房瞻递了个眼神,房瞻微微一摇头。

  当下朝局便如此时的天,惊雷时远近,乱雨落纷纷,一切难辨。

  裕王与宁景徽的关系,亦扑朔迷离。

  这二人原本素来不合,日前忽有这样那样的传言,说两人一同谋划着什么,其实暗中关系并不同于表面。

  这桩差事,让宁景徽挑头,显然有试探之意。

  宁景徽接旨之后,立刻点人调兵,且是请调了听令于皇上的羽林禁军。房瞻与彭复都委婉道,是否少带随从更妥当,毕竟只是看一看账目。

  宁景徽一脸公事公办道,裕王府别业甚多,人少恐怕看不过来。再多添些人手,亦方便搬运账册。查账之时,王府内外,也必要肃清,免生枝节。遂带着几百禁军,加上皇上的心腹禁卫统领黄钦压阵,一副要连夜端了裕王府的架势,浩浩而来。

  “下官恭迎各位大人。”裕王府府丞跪倒在雨中,“裕王殿下不在府中,下官代领圣旨。”

  宁景徽微微蹙眉:“殿下可有告诉大人,何时回来?”

  府丞叩首:“承宁相垂问,裕王殿下素来随性,几时回来,下官或王府仆从,当真不知。”

  “雷大雨急,殿下深夜尚未回府,着实令臣等忧心。”宁景徽向黄钦侧转身,“黄将军,依本阁看,还是派些人出去寻一寻,迎一迎,较为妥当。”

  府丞抬起身:“但……王爷亦未告知,到底往何处去了。”

  宁景徽温声道:“这更令臣等担忧了。请黄将军着人全京城及城外都寻一寻。或许殿下已回府,下人尚未察觉,顺便也让人在府中看看。烦劳府丞引本阁与诸位大人先到账房。”

  府丞站起身,向宁景徽一揖:“下官代殿下谢过宁相,诸位大人里面请。”

  彭复和房瞻在宁景徽之后,缓步前行。

  雨水自伞外飞入领内,随从们手提的犀角灯笼似也不堪雨击,火光微微。

  到底唱哪出呢?

  暂且看着罢。

  毕竟天已经变了,雨已经落了。

  清晨时分,雨终于停了,杜小曼起身,让宫女们打开窗扇,嗅着格外清新的空气,清醒了一下头脑。

  真是做了个很不错的梦呢。

  梦里她一时和谢况弈在旷野中骑马,一时听十七皇子吹笛,突然璪璪就出现在了花丛里,连宁景徽都冒了出来,站在树下,袖着一卷书笑得清风拂面。

  杜小曼不禁屏住了呼吸。

  怎么了,这是又让朕选中宫了么?

  “有了他们,你就会忘了我?”

  她的耳边轻轻响起一个声音。

  “也罢,你应该忘了我。只要你好便可以。”

  然后,她就醒了。

  骑马真好,笛子真好听,宁景徽其实很美。在梦里璪璪还是笑得这么油腻。

  但,那两句话,总让她心里,有另一种味道。

  有点涩然,或者说是……怜惜。

  她不禁问:“皇上,什么时候走的?”

  宫女道:“禀娘娘,皇上卯时便起驾了,吩咐不让惊醒娘娘。”

  杜小曼道:“啊,是,好像刚才起来的时候,你们就告诉我了。”

  宫女们嫣然:“皇上说不定过一时还会来。奴婢们先帮娘娘梳妆吧。”

  结果真被宫女们说中了,用完早膳没多大会儿,皇帝又驾到了。

  杜小曼的心不禁快跳几拍。不过,来得是A版妹子。

  她笑盈盈扶起杜小曼:“朕早上未曾惊动你,早膳可吃好了么?”

  杜小曼垂头做羞涩状道:“谢皇上,臣妾睡得好,吃得好。”

  A版放开她的手,坐到案旁,又开始批阅奏章,朱笔未提,先问忠承:“对了,宁景徽那里,尚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