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部分

2019年1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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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景徽亦跪下。

  秦兰璪叹了一声:“三位都起来吧,这般淋着,若是病了,孤更死亦不得超生。”

  彭复和房瞻只能再叩首。

  “王爷万万不可如此说!”

  “臣等粉身碎骨,不能赎此罪。”

  宁景徽起身:“因有御史弹劾,皇上方才命臣等来帮王爷查点账目。亦是体恤王爷之意,望王爷明白。”

  秦兰璪垂着眼帘,淡声道:“孤,知道了。”

  其实,就冲他这个姿态,说是对皇上的大不敬,绝非牵强。

  在折子里提还是不提呢?

  房瞻和彭复很头疼。

  要不,就交给黄钦好了?

  在这个时节,每行一步,都十分艰难哪。

  秦兰璪仍在亭子里坐着,一副打算就这么坐着的样子。

  宁景徽恭敬道了声告退,就去继续看账册,一副不打算给裕王留脸的姿态。

  真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跟着做出兢兢神情,告退折返,踏上台阶时,房瞻终于忍不住轻声一叹:“雨,下大了甚好。早下早了。”

  “裕王皇叔真是每每能让朕惊奇。”A版轻叩桌面,“他说抄家,难道是说朕在抄他的家?除了朕,谁又能抄他的家?”

  忠承躬身:“裕王这是大不敬地污蔑皇上,更辜负皇上的厚爱。”

  A版挥袖让双腿弹琵琶的小宦官退下,方才又道:“裕王素来狡诈,他这样做必有缘故。”又瞥了一眼杜小曼,“朕觉得,情情爱爱只是个幌子。背后必另有文章。”

  看来A版妹子也认可影帝的演技了。

  杜小曼默默在心里道,妹子你不用暗示得这么明显,我当然不会捂着扑通扑通的小心脏想,“啊,难道他做这些也是为了向我暗示,他除了我之外,谁都不会爱,不会娶吗?”

  她突然觉得,连这种梦都不会做的自己好悲哀。

  A版略一思索,向忠承道:“着人示意楚平公,他的女儿,生是裕王的人,死也是裕王的人。”

  杜小曼抬头:“这样那女孩不就……”

  A版淡淡道:“逼她的人是裕王,而非朕。”

  杜小曼一字字道:“我希望,世间的女子,都不用遭受这些。”

  谢谢月圣门道德制高点的句子,关键时刻挺好用的。

  A版不耐烦地皱眉:“朕不会真的让她怎样。大不了就让人……”

  忠承轻咳一声。

  A版摔下笔:“那就再议吧。”继续看了两页奏折,啪地合上折子,“是了,朕想起还有他事,先去御书房一趟。”

  杜小曼躬身相送,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不禁想,璪璪跑得这么难以捉摸,是和宁景徽商量好的吗?

  一直到临睡,她杜小曼都情不自禁脑内着之后可能发生的种种剧情。

  “娘娘在想什么心思?”

  头顶上方响起询问,她忙从脑补小剧场中拔出,向着铜镜中的自己一笑。

  “可是在想着裕王殿下?”

  杜小曼一惊,灯下的铜镜中,晴照那双在帮自己梳发的手一下一下,不紧不慢。

  晴照取下她最后一根发簪,轻轻婉婉的话如丝般滑进她耳中。

  “郡主请想一想,殿下为何要在此时还做这等冒险的事。唯有云开雾散,鸳鸯才能成双。”

  杜小曼猛地起身,回过头,发现偌大的内殿中,竟只有她和晴照两人。

  晴照敛身施礼:“奴婢告退。”

  杜小曼上床就寝,在心里叹了口气。

  在刚才惊站起之前,晴照还在她耳边飞快地说了一声。

  “宁相请郡主拿到证据。”

  杜小曼一夜没有睡好。

  宁景徽要她拿到什么证据?

  证明皇帝不是本人?这个年代,没有摄像头,没有照相机,怎样才算证据?

  而且,她心中始终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她情不自禁想,是不是自己对璪璪,的确不是真爱呢?

  据说,真心喜欢一个人,会愿意为其付出一切。大约宁景徽也把她看成了这样的女人。

  晴照说出那番话后,她有那么一瞬间一点都不想配合宁景徽了。这种明明白白利用她感情的感觉真是心塞。

  那些被称为怨妇的女人,应该是非常非常喜欢那个不喜欢她的男人,即便对方不爱自己也愿意奉献,才造成了悲剧吧。

  人还是最爱自己比较好。这样又算不算自私?

  杜小曼在心里唏嘘一声,思路又正回卧底线。

  对了,B版是慕云潇,这里有没有可以找到抓证据的地方?

  比如,慕云潇总归是要在大众面前出现的,只能偶尔来扮一扮皇帝,那么他是怎么进出宫廷的?

  或者,慕云潇在变身为B版时,有什么特殊装备可以证明他的身份?

  又或者,指纹?

  杜小曼在被窝里捶了一下自己的腿,我真是太机智了!

  拿到指纹,这件事应该好办。

  次日,A版妹子又来此办公,杜小曼暗暗拿捏时机。

  和以前一样,宫女们端上茶水,杜小曼接过,亲自放上桌案,假装手一滑,茶盏没搁稳,盏盖一跳,茶水泼出些许。

  杜小曼呀了一声,赶紧惶恐道:“臣妾手滑,臣妾之罪!”假意拿手绢擦抹,袖口扫了一下砚台。

  杜小曼更惶恐:“啊,皇上没事吧,对不住,臣妾……”

  “娘娘,让奴才来吧。”保彦扶住了她的胳膊,“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

  杜小曼跪倒:“不,是臣妾的错,臣妾该死,臣妾手滑。”躬身前一扫桌面。

  见鬼,墨汁是洒出来了,但是只有一点点,A版早已搁下笔坐着,手指更不可能碰到。

  A版硬声道:“都算了吧,擦干净便可,折子都险些污了。”一瞥杜小曼,“你也起来吧。”

  杜小曼悻悻地站起身。这个计划果然太弱智了。

  第一次尝试,失败。

  A版拧着眉头问:“宁景徽仍无禀报么?”

  保彦躬身:“宁相与彭大人、房大人的折子,奴才放在最上面了。”

  A版取过翻开,扫了两眼,嗤了一声,将几本折子摔在一旁:“这种空泛无实的折子,朕就不亲自批复了。让宁景徽进宫一趟,彭复和房瞻留在裕王府先查着。”

  保彦领命,正要离去,忠承公公突然匆匆入内;“启禀皇上,裕王不见了。”

  杜小曼又吃了一惊。

  A版一怔:“怎么不见了?黄钦不是一直都在裕王府么?这么多人,能让一个大活人平白不见了?”

  忠承深深低头:“来龙去脉奴才亦不清楚。黄将军已前来宫中请罪。”

  A版站起身:“摆驾,黄钦来了,就带他去勤政殿。”

  杜小曼恭送他们离开,下了两天大雨,今日始有转晴的迹象,天上的云盖很薄,好像下一秒太阳就能破出来。

  但杜小曼却感觉,真的暴风雨才正要到来。

  黄钦在勤政殿,把头磕得咚咚作响。

  裕王的确是丢了,而且等于是他看着丢的。

  昨日查账到夜里,秦兰璪摆出山珍海味,稀世佳酿,说裕王府平时就这么吃,让他们务必吃吃看,顺带算算每餐的银钱,还让几个没来得及离去的美姬弹曲歌舞,搞得他们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宁景徽坚定推却,说自带了干粮。他们当然要唯宁相马首是瞻,就在歌舞倩影酒肉香中,啃着被雨水泡过的馒头继续查账。秦兰璪又让人给他们备床铺,那华帐锦被神仙屋。住一晚肯定得变裕王同党,摘都摘不清。

  宁景徽和彭复、房瞻就先告退了。只有他黄钦借口保护账册安全坚定地留了下来。并坚决地不离开回廊下方。

  然后酒足饭饱的裕王揽着美姬,打着呵欠道,黄卿不睡,孤可有些熬不住了。黄卿是否还派几人守在孤床头,保护保护孤的安危?

  黄钦再怎么样也不敢真把兵放进去,就派手下前后左右暗暗守好裕王寝殿的大门。

  然后到了第二天早上,兵卒们只看见侍候起居的下人进进出出,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裕王踪影,待到门窗大开,发现只有姬妾在镜前理妆。

  追问裕王殿下何在。小厮睁大眼道:“我们王爷一大早就出去了呀,诸位没看见吗?”

  黄钦立刻知道进套了,但毕竟名义上只是查账,不是查抄,只能一面暗暗派人飞速追找,一面让人马上进宫报信,一面忍气吞声问,裕王殿下几时出门,到哪里去了。

  小厮道:“将军对不住,去哪了小的还真不知道。将军昨儿也见着了,我们王爷,去哪儿从来谁也说不准。”

  黄钦只能把涌到喉咙的血往肚里吞,还没等再扯破些脸皮问一问姬妾,那美姬又哭了起来:“王爷,昨宵情尽,今朝露散,妾去了,竟不能与王爷当面别。”摸出一把小刀子,就要往胸口戳,黄钦还得拦着。

  手背上那个被小刀子口误划出的血道,简直就是他的耻辱烙印。

  黄钦再次以头砸地,手指死死扣住地面毡毯。

  杜小曼在含凉宫心如猫抓,快傍晚,忠承公公前来带话:“皇上政务繁忙,今日就不能到娘娘这边来了,请娘娘早些歇息。”

  杜小曼实在八卦得熬不住,反正她跟忠承公公算是互相知根知底,就说了一句请皇上保重龙体,莫要劳累的场面话后,目光灼灼地问,裕王的事,到底怎么样了?

  忠承公公低头:“这个,奴才只是个奴才,真不懂政务。不过,下午,宁相大人来时,皇上询问他的意思,宁相大人倒是和皇上说了一句,裕王应有反意。”

  宁景徽……这是要和璪璪争拿奖吗?

  杜小曼忍住想抽搐的嘴角。

  她绝对相信宁景徽对璪璪的真爱。右相大人的这个举动太深刻,她看不懂。

  忠承又道:“娘娘请放心,朝务之事,皇上自会处置。娘娘安心养身子,不要顾虑太多。”

  杜小曼道:“啊,后宫之中不应该讨论政事,是我逾越了。反正我什么也不懂,只要天下太平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