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部分

2019年1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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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版目光一闪。

  杜小曼接着写。

  『我只要他的证据,这对你我都有好处。』

  A版露出一抹冷笑摇摇头。

  杜小曼继续写。

  『证据我自己找,你只要在不暴露的情况下帮我就行。乾元宫里有他的证据吗?』

  A版从她手中夺过笔。

  『你倒精。不怕我把这叠纸拿给他。』

  这对你也没好处呀。

  杜小曼抓回笔。

  『既然合作,我相信诚信。』

  A版无声地一挑唇,向杜小曼点了一下头。

  杜小曼立刻低头,再写。

  『你上次还答应过我,帮我救出那个孩子。』

  A版面无表情夺回她手中的笔棍,在纸上刷刷批下一行字。

  『不要得寸进尺。』

  杜小曼一黯。

  A版再一敛眉,又在纸上写道——『几日后或有间隙。山河万里图后。艮兑坤乾』,收起笔棍,将写了字的纸一团,尽成粉尘,撒进香炉灰屑之中。

  “你好好养着。朕得空再来看你。”

  杜小曼遂趁某个空隙,悄悄告诉晴照:“我已有计划,但要等几天。”

  晴照微微颔首。

  但这个几天,实在是个很飘渺的数字。

  杜小曼等了又等,一天两天三天,左右总是等不到A版的消息。

  A版再也没来看过她,B版亦未出现。姨妈大神都摆驾了,女官们又来给她上课了,仍是毫无消息。

  杜小曼对门外出现皇帝的身影或皇帝相关的东西掩不住的渴望被宫女和女官们看在眼中,都十分可怜她。几个单纯不明情况的女官还帮她说了说情。杜小曼终于被放了禁闭,仍不能踏出含凉宫,但可以华服妆扮,饭菜也恢复了。

  但这也意味着,周围服侍的人恢复,她和晴照更不好互通消息了。

  在杜小曼正式解封的前一天晚上,晴照趁左右不在,委婉道:“郡主,敢问何时可准备?”

  杜小曼实在吃不准A版是不是又要玩玩她,向晴照道:“就这两天,时辰真的不好把握,你们能不能时刻准备着,待机会有了,立刻走人。”

  晴照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

  杜小曼再等了一日,仍无信息。这几天她也试探打听过造反的情况,宫女们统一的口径是,娘娘不要劳心政务,皇上英明神武,扫平几个乱党,就是这几天的事。

  杜小曼觉得玄得慌。

  不论是璪璪那方占上风,还是月圣门这边占上风,对十七皇子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杜小曼挣扎着要不要进行计划二时,这天凌晨,天还未亮,杜小曼忽然被宫女从梦中唤醒。

  一个面生的小宦官小步入殿:“皇上思念娘娘,无暇脱身,命奴才前来相请。”

  有几个宫女马上替杜小曼露出惊喜的笑容,有一个道:“皇上此时应快要早朝了,怎会……”

  小宦官道:“皇上想在早朝后见一见娘娘,请娘娘即刻起驾罢。”

  杜小曼含笑道:“好啊。”镇定自若地唤晴照等宫女过来服侍自己梳妆,晴照从盒中取出发簪,杜小曼一反手,将簪子扫落在地:“皇上召我了,这是我的关键时刻,这种簪子,怎能凸显我的容貌?”

  晴照叩首谢罪,其他宫女接替上来,杜小曼摆手:“行了,不要再磕头了。白白耽误时间。正是要紧的时候,我急着呢,抓紧点准备好。”

  这么明显的暗示,晴照应该能听懂吧。

  杜小曼随小宦官出了门,默默在心里嘀咕,天上的各位大神大仙,求你们给我开个外挂,让这个计划成功吧。

  她的计划很简单,就是调虎离山。

  故意和A版说出宁景徽托付之事,要求去乾元宫。A版肯定会密切关注她的一举一动的,而她去乾元宫的消息,应该瞒不过B版,那么B版的注意力也会放在这件事上。

  她借机翻找B版的秘密证据,拉住AB两头BOSS注意的任务应能达成,剩下就看宁景徽的安排是不是足够神妙,让十七皇子顺利脱身了。

  一定要成功啊!

  如果万幸,A版妹子真的足够诚意,这个时段确实是B版老虎打盹的时刻,能够成功捞到B版的证据,那更是惊喜礼包到手了。

  嗯,不能想那么美。切实点,第一目标达成就好。要稳住。

  杜小曼脚步稳健地登上了一乘小轿。

  轿子没入黎明前的浓黑,几个宫人绕到廊下,正要从怀中取出什么,忽然后颈一麻,躺倒在地。

  秦羽言正在幽深的殿阁中沉睡。

  睡梦中,恍是幼年时,他被母后训斥,躲到御花园的藤萝架下,忽而有一只手覆上他头顶。他抬头,便对上一双和熙的眼眸。

  “言弟。”

  “皇兄……”

  皇兄在他的身边坐下,他向旁边挪了挪。

  那温暖的手又揉了揉他头顶。

  “怎么了,不想和皇兄玩了?”

  他垂着头,想将脸埋起来:“若我和皇兄并非兄弟,皇兄还会理我么?”

  “胡说,你我怎可能不是亲兄弟?”

  他咬住嘴唇:“可是,我听说,我的生母是卑贱的宫女,是母后把我捡回来养的。”

  “怎么可能。”皇兄的声音严肃了起来,“什么人瞎扯,皇兄去打他们板子。母后怀你时,我可看着呢。我给你作证。”

  他抬起头,视线中的皇兄却模糊了起来,他想伸手抓,不由自主站起身,那身影却又清晰。

  “言弟?”

  他躬身:“臣弟见过皇兄。”

  皇兄轻声一叹:“我还未登基,你便开始称臣,如此拘谨。臣与君字,即便后面加了兄弟,依然隔离,仿佛生疏。君者,果真寡人。”

  他怔了怔:“皇兄怎可如此说,弟与皇兄,乃血脉至亲,只要我活着,皇兄便是我最亲的兄长。”

  皇兄侧转过身:“言弟,那若你我并非亲兄弟,你会疏远我么?”

  他愕然愣住,耳边隐约听到人唤:“十七殿下,十七殿下……”

  秦羽言从梦中惊醒,翻身坐起,一个小宦官侍立在床头,手中提的灯笼在黑暗中晕开一抹朦胧的暖黄。

  “皇上口谕,召十七殿下见驾。”

  小轿在凉寒的晨雾中停下,小宦官扶着杜小曼下轿:“因近日时局,皇上不能公然让娘娘进乾元宫,亦是对娘娘呵护之意。娘娘请随奴才行此小路。”

  杜小曼轻声道:“多谢小公公。”

  抬轿的宫人与轿子都停留在原地,杜小曼随小宦官踏进一门,走上一条长长的甬道。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一头赶早牵去宰了卖肉的猪。

  那个小宦官似乎时不时地偷偷打量她,寒雾让杜小曼的鼻尖有点发凉,行走时头上珠翠摇晃的细微声响在这长长寂寂的道路上都仿佛有回音。

  沉着。

  一定要冷静,沉着。

  “娘娘,这里。”

  小宦官在一扇大门处停下,向杜小曼示意。

  杜小曼抬头打量,黑暗中,仍可模糊看出这扇门的恢弘。小宦官抬手将门扇轻轻推开一条缝,闪身立到一旁。

  “娘娘,请吧。”

  小宦官手中的灯盏在晨雾中微微摇晃,引着十七皇子穿过层层宫院。

  熟悉的殿宇轮廓渐现。

  殿内并无灯火,空寂如幽冥殿阁,秦羽言仍是步履从容地跟随小宦官到了近前。

  小宦官在门前立定,未施礼,未传报,径直抬手一推。

  门扇嘎嘎吱吱打开,小宦官躬身:“殿下,请吧。”

  秦羽言垂下眼帘,迈过门槛,踏进漆一般的黑暗。

  门扇嘎吱合拢。

  忽然,一点火光亮起,化开浓墨。

  跟着,另一灯烛亦燃起,落地的灯烛旁,立着身着龙袍的身影。

  秦羽言敛衣跪倒:“臣拜见皇上。”

  皇帝静静垂眸看着他,片刻后开口:“你是朕的弟弟,为何只称臣,却不称朕为兄?”

  秦羽言垂首跪着,平和答道:“因臣的眼前,只见帝冕龙服,不见兄长。”

  皇帝的双眼微微一眯:“哦?何意?”

  秦羽言抬起头:“着龙服之人,绝非我的兄长。你是何人?”

  皇帝的神色一厉,秦羽言站起身:“臣见帝仪,便当行君臣之礼。孤方才一跪,只拜龙服。尔是何妖人,敢行此大逆不道事,冒我皇兄容貌,窃踞皇座,祸乱天下?”

  皇帝一挑眉,突然长笑一声:“朕以为,秦家的男人,都是弱鸡,才会被兰璪那个野种占尽风头。宁景徽、李孝知这帮人,放着皇嗣不拥,跑去对一个贱人私通不知哪里来的野汉生出的杂种磕头称臣。不想看着最不中用的你,竟有几分骨气,敢当面问朕这些话。”

  秦羽言的脸色微微泛红,冷冷道:“天子称谓,妖人岂敢妄用。天自有道,尔等妖邪之流,秽纲窃国,必不能长久,终有报应。你是何人,我皇兄又在何处?”

  皇帝又扑哧一笑:“蠢货,阿弥陀佛念多了,还以为世事都跟哄孩子的瞎话似的。自古立国得天下者,哪有一个干净过?不过方法不同罢了。就是本朝开国,做下的脏事也多了去了。你岂不要把而今,当成报应?”

  皇帝一步步走向秦羽言,拍了拍他的脸。

  “小皇子,你得要记住,把那些阿弥陀佛从脑子里去了,你才看得清这天下,明白什么是真正的道理。”

  秦羽言猛一甩袖,挡开皇帝手臂,后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