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2019年12月1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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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将军一行疾行军赶了七八天,终于将要到蓼山县附近。
    
    蓼山县隶属淮安府,离淮安府越近,沿途遇上的江湖人物便越多。程适与顾况一路上开了不少眼界,天上飞的水上飘的树稍蹲的舞剑的拿刀的都见怪不怪,看得多了,还颇羡慕,程适就道:“赶哪天我也去认个师傅,只要学它两三招足够在京城的街面上打个全场!”
    
    很不巧这句话又被吕先听见了,于是吕将军将程掌书叫到跟前,又教诲了一通:“程掌书是军中文官,日后那些市井面上的话说得时候望谨慎些。”
    
    程适也懒得回嘴,听着。转头边挖耳朵边想,吕小面瓜还不如顾小幺,顾小幺不罗嗦。
    
    顾况这两天与恒商并骑而行,程适也常转在旁边凑个热闹。一路上十分有声有色。吕将军的密信报到御前里时,皇上正在床上养着。恒爰思忖目前局面,恒商回来势必要替司徒暮归讲情,于是只批让吕先待蓼山的事完务必带睿王回京。千万保证睿王周详。
    
    吕先一路上将自己的大帐让与恒商,住在副将的帐中,副将自去与另一位副将同住。恒商一路上饮食用度沐浴无一不安排得万分妥当。军中的兵卒只晓得顾知县的窦师爷是位贵人,却都不晓得是什么来头。
    
    恒商的饭食由伙头军起小灶单做,每天吃饭,恒商一定要顾况同吃,程适也捎带跟着。顾况起初觉得不合体统,放不甚开。程适有肉就吃,有酒就喝,毫不客气。程适向顾况道:“怎么看你一天娘似一天,有了就吃,有什么好拿捏的。睿王他诚心请,你若不吃不是不给他面子么。”
    
    顾况就叹气,“你不晓得,这阵子看见睿王我就觉得我欠他钱。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来就觉得欠他人情越多,心里越堵得慌。”
    
    程适侧着头听,道:“嚯,嚯,有趣。我是怎么看也像他来还你小时候的人情。他觉得他欠你,你又觉着你欠他,这叫什么事情。”拿眼郑重地看顾况道:“别说,顾贤弟,大家从小到大这么些年,头回看出你是个细致人。”
    
    顾况道:“刘先生与宋先生一向说我比你做事周详,说了这么些年,敢情程贤弟今天才长心眼。”
    
    程适瞧着天空悠悠道:“那天见你两个一起在被窝里,倒让我想起一件事情,你跟睿王要是一男一女,倒可以叫做自小的姻缘。”料到顾况绝对当作没听见不做声,伸手搭上顾况肩膀,嘿嘿一笑:“这样的话,顾贤弟你和我,也能叫做青梅竹马。呵呵。”
    
    顾况冷笑:“甚是。程贤弟你说话还同平常一样上道。”不动声色一拳正中程适的肚子,拂袖出帐。
    
    报信的兵曹从京城带回皇上的手谕,少不得将京城里的大事情禀报给大将军,司徒侍郎得罪了皇上,皇上等祭祀的斋月一完便要砍司徒大人的头。
    
    吕先大惊,晚上扎下营立刻到大帐中找恒商。恒商正与顾况程适一起吃饭,见吕先神色凝重,晓得有大事商议。顾况与程适十分识相地退出去,吕先不等两人掀开帐帘,便直接道:“方才京城来的消息,慕远犯了圣怒正被关在天牢里,斋月一过便斩。”
    
    恒商大惊道:“为甚么?”吕先道:“据流言说是慕远误喝了皇上的香茶。”恒商皱眉道:“皇兄几时会这样小气,绝不可能。”吕先道:“想来也是,恐怕慕远又做了什么不敬的事情,惹恼了皇上罢。”
    
    恒商负手在帐中踱了两步,道:“慕远的言行一向不如皇兄的意,这回皇兄可能有意寻个缘故,依我看,只不过将慕远关两天再放出来,小惩大戒。斩决计不会。这点能放心。”
    
    吕先苦笑道:“早料到慕远早晚要惹出些事情来。只是折腾人,少不得还要给他写道保命的折子。”
    
    恒商与吕先连夜写好替司徒大人求情的折子,再命人快马加鞭送去京城。
    
    京城,皇上在宫中休养两天,一闭眼,眼前便全是那天晚上司徒暮归做下的种种。皇上怒火攻心,当天晚上驾临盈韶宫,临幸杜妃。轮值的太监宫女禀报太后,太后大喜。第二天皇上仍未早朝,太后正要去乾清宫一游,有太监过来传报说广仁公司徒渐的夫人进宫求见太后。
    
    司徒夫人拿着一块帕子,哭得肝肠寸断,悲悲戚戚。
    
    太后与太皇太后有宿怨,望着眼前跪的司徒夫人,只想着原来姓司徒的人也有来求哀家的一天。
    
    太后道:“你今天来,可是让哀家替你在皇上面前求情,饶了你儿子一命么?你可知道,哀家身在后宫,不得干预朝政。当初太皇太后如此教训哀家,哀家这些年一直谨记。”
    
    司徒夫人哭道:“不敢求太后开玉口在皇上面前说情饶小儿一命~~~只求太后看在都是做娘的份上~~让那个畜生替司徒家留个后~~他到了阴曹地府也能对司徒家的祖宗们有个交代~~~”
    
    皇上昨晚临幸毕杜妃,怒火稍熄,传刑部尚书到畅思阁,问司徒暮归这两天在天牢里有无什么动静。刑部尚书禀道,司徒暮归在天牢里只吃饭睡觉,没什么异动。不过这两天天牢门前莺围燕绕,实在有伤体统。
    
    恒爰疑道:“莺围燕绕?是为甚么?”
    
    刑部尚书拿袖子揩额头道:“禀皇上,自从司徒暮归进天牢后,天牢门前每天尽是女子妇人来来往往。都说是…司徒大人的家眷跟表妹……”
    
    皇上刚稍微灭下去些的怒火又熊熊燃烧起来,回到乾清宫没多久,太后到了。
    
    太后看了看儿子的脸色,骂了两三个御医,吩咐下无数句叮嘱,最后方才道:“皇儿啊,哀家虽然不便干预政事,今天还是要多事劝你一句,那个司徒暮归也没犯什么大事,关一关便放了罢。只看在司徒家替朝廷效力这么多年的面子上,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砍了。”
    
    恒爰心中怒火攻心,僵着脸道:“母后为何也替司徒家求起情来了。”
    
    太后在椅子上坐下,叹了口长气:“今天司徒夫人进宫来求见哀家,哀家见她痛哭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心就软了,再听了她求哀家的话……可怜,可怜~~天下父母心……她若只是来求哀家饶她儿子的性命,哀家可能还不会心软。”


    
    恒爰道:“那她求甚么?”
    
    太后道:“她求哀家在皇上面前说个情,让她没过门的媳妇在天牢里跟司徒暮归圆个房,给司徒家留个后。”
    
    司徒大人的表妹无数个。
    
    司徒侍郎风月无边的逸事数不清。
    
    现在居然求情要在天牢里圆房留后?!
    
    荒唐!!忒荒唐!!!实在荒唐!!!!
    
    恒爰冷笑数声,向太后道:“司徒暮归风月场上的能耐朕也略有耳闻,该扯着他袍子喊爹的娃娃没二十上下,至少也有□十来个罢,又何必再哭喊做作,演这一出?”
    
    恒爰送走太后,立刻下令,从天牢里把司徒暮归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