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2019年12月1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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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古人品评,烟花三月下江南乃是极风流的事情。换句话说,要风雅极至,烟花,三月,江南,一个都不能少。
    
    所以老子这趟南下,沾不上风雅两个字的半根鬼毛。
    
    旧历五月,折合成现代历约莫六月多。正是小暑太阳别样红的好时候。我在王府只吃不动,穿件单衫子倒也对付了。一出门,太阳一烤,汗珠子水龙头一样流个不住。我和苏公子倒好,坐在车里只蒸的慌。可惜了符小侯与他小厮,在马背上从早晒到晚。赶了几天的路,符小侯一张玉雕似的小白脸红里透黄,看的我都十分怜惜,约他同来车里坐。
    
    符小侯不晓得哪根邪筋不对,任我好说歹请也不愿意进车。估计是先前耻笑了我的骡子拉不下脸。死要面子活受罪。
    
    赶了三四天的路,到了中州地界一个叫正兴的小镇。小顺与符卿书的小厮墨予照例找到最称头的客栈定了四间上房。我苏公子符小侯各一间,忠叔小顺墨予三人挤在另外一间。小顺偷个空过来请示我:“王爷,今儿的客房可是要定两天?”
    
    我问:“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订两天?”小顺咧嘴:“王爷这两天赶路忒操心。您忘记了?明儿是端午!”
    
    我恍然醒悟,今天五月初四,明天初五。可不正是端午!
    
    晚上在客栈兼酒楼的雅间里摆了一个小席,我兴兴头头同符卿书与苏公子打商量:“明天端午,不如大家就在正兴多呆一天。四处逛逛再走。”
    
    苏公子自然说我怎样他便怎样。符小侯不加置否地哼了一声:“一个小镇子,便是逛也没甚的大逛头。倒不如加紧赶路,免得耽误正事。王爷以为如何?”
    
    符卿书说以为如何的时候神情严肃的像奔丧。我一团高兴当头盖了一盆冷水。靠!诚心跟老子作对!我放下筷子端正神色:“符小侯言之有理。皇上派我们是公差不是旅游。没必要为了区区一个端午节耽误行程。明天照旧赶路!”
    
    气不顺晚上也没吃好。洗洗涮涮各人准备睡觉。客栈小伙计过来送茶水,随口跟我套话:“公子明儿还要赶路?”
    
    我一口闷气堵在胸口里,应了一声不错。小伙计满脸惋惜:“那公子明儿可瞧不上热闹了。城西的沙河年年端午龙舟会都热闹的紧。今年正大街晚上还有烟花会。昨天下午场子都布置出来了。便是今儿晚上,也该出去逛逛,只在咱家客栈附近好玩的物事便多了去了。”
    
    一句话打通我七窍六脉。等小伙计后脚出门,我换上一件干净衣服,拿了一把折扇,去敲苏公子房门。
    
    苏衍之也还没睡,穿戴十分整齐。拉开房门让我进去,我伸手往外一比:“苏公子,要不要出去逛逛?”
    
    苏衍之怔了一下,我兴头头扯了他的袖子出门:“好歹明天也是个节,照常赶路还不知赶到哪个荒山野岭上。今天晚上出去逛逛,应景找个乐子。”
    
    小伙计果然所言无虚。出了客栈向左一条大路灯火通明。摆摊子卖各色吃食手艺品的叫卖声跌宕起伏,杂着人声与吹唱的三弦卖艺的铜锣分外热闹。
    
    


    苏公子是个好同上街的。态度闲散自在,走路不快不慢。便是看上了什么东西略加品评,也是小蒸饺蘸香醋:雅俗共赏,点到为止,恰到好处。
    
    一条大路走到头又折回来,算是所有的热闹都见识过了。进客栈的门,方才那个小伙计正坐在店门口朝外瞧,手里还抓了一把瓜子磕牙。照面赔笑站起来:“二位爷瞧的可还尽兴么?”
    
    我点头:“不错不错,热闹的很。”小伙计面有得色:“可惜公子看不到明天的龙舟,那才是真热闹!省城的老爷们都专程来我们镇子上看。倒是几位有什么要紧事情,非急着要赶不可?”
    
    我干笑两声,苏公子淡淡回了一句:“一些家务事,也没甚么大的,止是有些急。”
    
    小伙计乖觉,岔了话问:“公子家乡哪里?”
    
    苏衍之随口答:“这位公子是京城人氏,在下祖籍徽州。”
    
    小伙计把手搓一搓:“徽州?好地方。我去给二位打些热水搽搽。回头有什么要的再招呼我。今儿店子里轮我上夜。”
    
    我同苏公子往楼上走,迎头撞见符卿书的小伴当墨予,神色慌张在楼梯口垂手站着:“王…二位公子可看见我家少爷没有?”
    
    我皱起额头:“你家少爷不是说明天要早赶路,吃饱了就回房睡觉了么?出来找什么?”
    
    墨予摇头,畏畏缩缩瞧我一眼:“我家少爷几个时辰前让小的去掌柜的那里要了一坛好酒,然后出去了片刻的工夫又折回来。然后又出去,到现在没回来。小的以为他同二位公子一道去逛了,谁料没瞧见,才找公子问问。”
    
    我忍不住想笑:“你家少爷又不是没出过门的大姑娘。不定逛哪里喝酒去了,该回来自回来。”
    
    不中用的小跟班哭丧着脸:“少爷这两天脾气不大好,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喝多了怕摸不到客栈的门。”
    
    摸不到客栈的门……我肚里咂咂舌头,安国府的小跟班都是哪个师傅j□j出来的?
    
    “你家公子出门带了什么东西没?”
    
    “酒,酒坛子。”
    
    我搓搓下巴:“那你去客栈后院跟房顶上瞧瞧。”
    
    半个时辰后,墨予跟送热水的小伙计来敲我的房门。
    
    “小的只来谢谢公子一声,公子怎么知道我家少爷在房顶上的?”
    
    还当真是!
    
    又过了约莫个把钟头,又有人敲门。我睡眼惺忪拉开门,符小侯抱个酒坛子站在门口。一言不发走进来,把坛子往桌上一放。我皱着眉毛看看他:“我说符小侯,你喝高了明儿起不来,可就赶不了路了。”
    
    符卿书把酒坛脑袋上顶的两个碗一字排开,我再摇头:“喝酒不就两个小菜?”
    
    符卿书托起坛子径直往碗里倒,我终于叹了口气,端起其中一碗,仰脖子一倒。入口醇香,后味辛辣,好酒。我搁下空碗抹抹嘴
    
    符卿书看看我,抓起碗直倒下肚。空碗放到桌上,我伸手他也伸手,同时抓住酒坛,我一拍符小侯的肩膀,哈哈大笑:“痛快!”
    
    符卿书似笑非笑地扬扬眉毛,也一拍我的肩膀,忽然豁然一笑:“痛快!”
    
    酒坛子不大,五六个回合干下来,快空了。我意犹未尽靠在椅子上,渐渐不大管住自己的舌头:“我说符老弟……”
    
    符卿书在我前头先自己干了一坛子,所以有些上脸,脸颊一片润红。
    
    我舔舔嘴,“我这两天都没想明白,哪里得罪你了。”
    
    符卿书忽然脸色又沉了沉,问了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你究竟打哪里来的?”
    
    我挥挥袖子:“不是说过么,跟你讲一定不信,吓着了也不好。”
    
    符小侯哼了一声。我眯眼看他:“怎么跟个娘们似的爱计较。我知道了,一定上回我喝多了冒犯了你你还没消气。也罢,横竖我的错。只要能消了你的心理阴影,你怎么着我都成。”
    
    符卿书忽然扭头看我:“你说什么?”
    
    我豪情万丈地一拍胸:“老子今儿豁出去了,只要你能消气,怎么着都成!”
    
    符小侯冷笑一声,站起来。我也站起来,隐约有些后悔,符大侠是练家子。往哪里打估计老子都要伤筋动骨。
    
    果然,符卿书走到我跟前,一把拎起我领口。我认命地不还手。符卿书盯着我的眼,抓着领口的手一紧,跟着……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中什么籽结什么瓜,开什么花得什么果。
    
    佛祖爷爷在上,您老的教诲老子铭记在心。
    
    所以,就算老子被符小侯啃一口也是血债血偿肉帐肉还……
    
    肉帐肉还?!XXXX的老子怎么想到这么XXXX的词,他妈的当然是给震惊的!
    
    符卿书从我嘴上移开嘴,靠!不对!从我脸上抬起头,XX的也不对!TMD这就没办法正常叙述……
    
    而且更可耻的是,符小侯贴上来的时候老子居然从头顶正中的皮表层感到一股电麻沿着脊椎直延伸下来。居然……不可能……虽然符小侯很标致嘴唇很软口感不错,我也不可能对个男人有什么反应……绝对是错觉……
    
    总之,符卿书松开了我。靠!又错了……是我跟符卿书分开后。我目光炯炯正义凛然直视对方。符小侯面有得色。等着看老子吃亏的模样。
    
    我马小东二十六七年什么没见过,当然不是吃素的。
    
    我平顺一下呼吸,正正领口,邪邪一笑:“符老弟,你泡的妞儿不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