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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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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殿下仰面无声地狂笑,抖开臂膀,肩胛骨发出咔咔的声音,仿佛一下子从肩后伸出无数只臂膀。这摇身一变,就化成某个妖孽版本的千手男观音。也不需要别的本事,就仗着嘴大手多,腾身张开他硕大的一副烈焰红唇嘴,向鸟群袭掠而去。

赤色羽毛黯然失色,纷纷洒落院内。

天上不一会儿就一只鸟都没了,战况十分惨烈……

没想到澹台敬亭的ròu身被扔下熔岩池,还能毫发无损的再出来,想必也是螭吻附在这人身上的缘故。就像房千岁一直附在当年投井的男孩身上,就能让这男孩子多年ròu身不腐,保持住一个十八岁青chūn少年的模样。

九殿下洗完岩浆浴回了魂,可能腹中饥饿缺食儿,这次一顿就吃饱了,肚子里屯进半月的口粮。

这厮伸出舌尖舔掉嘴角最后一丝残血,抿了抿桃花容色的俊俏大嘴,嘿嘿一乐:“老子回来真及时,救命之恩几位就不必谢嘞,老子心领咧!”

老八道:“你小子忒么真吞得下去?……那么长个鞋拔子脸,能好吃?没卡你嗓子眼?”

一向宠rǔ不惊的老七同志都默默调开眼神,对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也不好出言打击。这人揉了揉胃,明显感到胃里不适……

院外脚步声沉重,好像是鬼卫和铜人。

房三爷手脚利索,只用一只手提着被他搞死的最大一只鬼车,迅速扔进旁边一间屋子。他们五人全部滑不溜脚地钻进房。但这地方是肯定待不住了,一座院落里除了停放着无数辆大车,满地都是鸟人的羽毛和残血,一看就是惨无人道一个屠鸟现场,遮都没法遮掩。

院内亮起查夜的灯火。

隔着薄薄一层窗纸,楚晗瞥见那两名蓝衣黑靴的锦衣鬼卫又回来了。

那俩人都是脚步谨慎,踏几步就站住,惊异地瞅着这一地犯罪现场痕迹。地上只有鸟人宵小们被打落的鸟毛,并没看见谁的尸首。屋里分明飘出一股子黑死病的臭气,难道有黑皮囊胆敢诈尸?

那两个姓廖的鬼卫,一时难以察觉到底发生过什么,警惕地往屋子这边靠近,又犹疑怯阵不敢直接上,勾手招来几名小校军官,眼神指挥那些人先上。

遭遇战难以避免。

痦子八已经从背后拔出军刺,暗处伏击的姿势很酷。

楚晗盯着那两个穿锦袍的体面男子,突然开始不错眼地打量对方身上。那身雍容贵气的神都禁卫军统一制服,一看就是手绣的绫罗锦缎,一套行头值不少银子,别糟蹋了。

黑暗中,他一掌拦住老八,勾勾手示意同伴。他手指一捻澹台九殿下身上的麻huáng色四品飞鱼服,再一指自己身上散发恶臭的一堆破烂,这时再二指指向窗外穿制服的俩男的。

楚晗指那两个人,再指指自己与房三儿。

他gān脆利落做了个手刀“斩首”的手势,以口型道:我们要他们的衣服和官牌。

先行被遣进屋的几名小校,进了小黑屋就全体没动静了。

“哎哊,客官还在外面做啥,进来瞧瞧奴家这里喽——”

房内传出不yīn不阳不男不女很媚的一句。

还是不伦不类与现场恶战气氛完全不符的宝jī口音。

院子里两位廖大人同时掉过头,四目圆睁盯着他们这间屋子。灯下看过去,赫然也是两张年轻俊俏的面孔。

领头一个男子一脸戾气,用穿官靴的脚踹开房门的瞬间暗处两条刚健qiáng悍的黑影飞扑了上去!

没人发出声音。一左一右旋风般的夹攻,三人都手脚粗bào凌厉瞬间裹在一起。扑克七和痦子八近战露了真功夫。老八直接一腿横扫膝盖猛磕将人带倒,短兵相接用寸劲关节技扭住对手的手肘和膝弯。迅速转入地面战斗,两个男的扭成一团柔术的奇葩姿势痦子八脸上还挂着兴奋的笑容,低声哼道“小样儿的还敢跟你爷爷瞎挣吧”。

老七面无表qíng,冷冷对准对手太阳xué就是一个手刀,看着那男的一声没喊出来就头一歪。

老七那一记手刀剁下去的力气,应当能砸晕一头牛。

楚晗欣赏这种手段利索不多废话的男人,gān架风格特像他爹霍传武。

就在他们引这厮入瓮的同时,后面第二个人一看qíng势不对,转身就跑。

倒悬于门上的另一条黑影突然垂下。

房三爷脚一蹬踹在先前进屋那人的后背上,借力直袭屋外之人。屋外那名鬼卫大惊抽刀,一把修长的绣chūn刀都未及出鞘,房三儿连帽子带头发全部一把抓。

“你是……”房千岁掌中的猎物就来得及吭出这两个字。

楚少爷只管躲在幕后算计人,打架让别人动手。

九殿下横卧在屋子正当间一张圆形梨花桌上,姿势妖娆,翘着二郎腿嗑一碟瓜子:“打滴好!!三哥哥你好滴恨!!”

楚晗视线一直罩在小千岁身上,眼瞅着这人用了极其诡异的一招。房三儿固定住对手头颅,空中拧腰就是一膝盖。身躯异常柔韧手段极为bàonüè,膝骨砸上对方被他扯住头发瞬间bào露出的脆弱的喉结。

圆睁俊眼的男子最后一刻眼膜上放大的,就是房千岁的旋风腿……

描述起来冗赘,就短短几秒功夫,两名鬼卫失去反抗能力,迅速被拖进屋,关门。院里像啥事都没发生过,都没声音。

楚晗倒有些失望,对房三儿道:“照你从前说的,我还以为,神都的锦衣鬼卫都是铜头铁骨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人物。”

老八抖抖一条胳膊,显然没打过瘾:“只要来得人别太多,老子一个人都能对付!”

房三爷一哼:“你没遇见厉害的。这两个是糙包,没多大本事。”

糙包吗?

房三儿咬破自己手指,血手指在那两人脑门上各写了一个“镇”字,然后啪啪两掌,打了天灵盖。那两个男的立刻眉目嘴唇闭紧,一丝活气儿都没了,看起来死得透透的,身躯僵硬。房三儿说,这是以血封住鬼卫魂魄,不让魂儿出来乱跳的手法。

两个男子腰上各一副jīng致的象牙官牌。一个是【指挥知事廖无涯】,另一个是【指挥知事廖无痕】。

楚晗脱那俩人衣服时多看了几眼luǒ体。倒不是对哪个有兴趣,纯属细节qiáng迫症,对任何人都过目不能忘。两位廖大人都是面容英俊身形嫩白修长,高鼻润嘴,长得相当好看。可是一想到这些人pào制黑影人的残酷手段,想到承鹤可能的命运,楚晗心里就反胃。挺好看的一群制服男人,每天来来去去怎么就不做点儿gān净体面的事,偏要为害为nüè?

从僵直的人四肢身躯上扒衣服实属不易,还不能撕烂,每一片布头都留着。

楚晗说:“都扒下来全部换上,里面的亵衣亵裤都要,靴子袜子也要,别被人看穿了。”

他们在城中行走,起码的乔装改扮是必需的,总不能还穿成现在这样,像现代人错走进古装片场,随时会被巡城的鸟人或者其他鬼卫发现。

老七老八从那几名小校身上也剥下两套完整的黑色军官服。这种黑色窄袖夜行服和黑色快靴,是下级校尉军官的打扮。而廖无涯廖无痕这一对兄弟,显然有些身份,各着一身斗牛服的常服款式。所谓“斗牛”其实是某种龙形图案,贵气而狰狞。这身制服比镇抚使澹台敬亭都高了半阶,不料武功如此稀松平常。

老七老八以野战军人的办事速度扒掉先前衣服,往身上套那个夜行衣。衣服特紧,套上顿时就成了紧身连体衣。痦子八拼命扯裤裆部位抱怨:“cao,鬼卫都这么逊,毛儿都没长齐吧,裤裆做得忒不大气了。不知道老子‘大’吗!”

身形魁伟的老七同志,绷不住冷笑一声:“就你,你哪大?”

老八:“嗳?我……”

九殿下嘲弄道:“握也抹油看出你哪里大。再大,你有握滴大么?”

老八嘴角一歪:“小屁孩,亮出来让你爷爷见识见识,你能有多大?”

小屁孩九殿下仍然赖在桌子上,晃悠着一条腿,媚眼一翻:“握现在已经亮出来咧,你个瓜怂看不出来?

“握告诉你呀,握身上各个地方都可以挪来挪去的,你个ròu眼凡胎,断然看不出来。

“握现在晃给你看的这条腿,它其实呢就不是握滴腿,它也不是握滴尾巴,那你说它是个啥?……你瞧仔细喽,小八,大不大?”

这一说,老七老八不约而同大眼瞪小眼盯住小九爷晃来晃去的那条腿……这他妈是不是真的啊?!

痦子八:“就、就、就那玩意儿,不是你的腿能是你的diǎo?!”

房千岁大笑,骂道:“听那小王八胡扯!”

九殿下一翻身趴在桌上做个饿虎扑食姿势瞪着房三儿:“握咬你信不信!”

房三爷不屑地斜眼一瞟:“我能撸出你的原形你信不信?现个原形你跟我比,咱俩谁大?”

九殿下顿时委屈,又怕真的被扒皮撸出原形,气得挠桌。

那表qíng就是认输了,他三哥毕竟还比他多活了阳寿三百年,怎么也得长出两三米吧?不然白活那些年,白吞了那些牛……小九爷暗掏裤裆摸自己羞羞处尚未成年的龙根,默默脑补着差距。

房三儿把一堆衣服搭在肩上,走路潇洒地一晃,再来一句釜底抽薪:“我五条腿,你有几条?你个鱼一条腿都没有。”

小九弟直接气绝在桌子上……

恶战之后的片刻轻松,黑黢黢一屋就剩一群雄xing动物的huáng话荤话,都喘着粗气,陷入一串压低嗓门的狂笑。

楚晗在黑暗中嗤笑。他忌讳被人揪住玩儿比大小这种无聊事,赶紧抱了一堆亵衣亵裤腰带袜子之类的jī零狗碎,钻进里屋。

这是个套间。他进去换个衣服,房三爷脸皮很厚地就跟进来,而且表qíng一副理所当然,也不看人,坐到太师椅上从容不迫地开始脱。两人还是比了比衣服肩宽和下摆长度,没比“那个”。房三儿最后穿的是身材略宽的廖无涯的衣物,一身贵气的宝石蓝色,官袍胸前绣一条战龙,脚蹬飞龙攒金靴。楚晗穿的廖无痕的官服,全身银蓝色,锦缎上的丝绣图样流动光泽,再扎紧腰带,脚踏虎翼银丝靴。

腰侧各挂一把锦衣卫的绣chūn刀。刀鞘形状清丽修长。随身重要东西装到马鞍袋里,全部伪装。

衣服很抬人,穿上立刻改头换面,完全变了气质模样。刀俊人也俊,互相辉映相得益彰。

二人屋中相对而立,皆是渊渟岳峙气度非凡。对视了片刻,又默默帮对方整理帽子和腰饰,就是想在那个人身上留下自己的指纹痕迹,表示那份亲近和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