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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cao的人才要倒霉,难道要受ròu身形灭的惩罚?

而且龙族婚姻法明显胳膊肘往里拐,嫁进去就甭想离,没的后悔,必然终身为伴。

房千岁神qíng庄重,略带害羞颜色:“你解释得对一半。我不受戒律辖制,对谁动qíng与谁相好,全凭我一人xing子心意。但是,三界之内,神都秩序下,并不认为入我龙族血脉是一种惩罚。龙息封印不是惩戒,反而认作是世世代代神明赐予的图腾荣耀。我族伴侣,永生永世陪伴身边,长生不死,千年不老,在灵界内享受数不尽的富贵荣华……”

“后来,母亲大人有次化身东海水下一头灵guī,我父亲又不辞辛苦找到了她。我父就在东海修筑一座富丽的水府行宫,以水晶和珍珠堆砌,专门陪伴守护母亲……无论化成什么模样,流落世间哪个角落,他们总能找到对方。我父从不曾离弃母亲,也绝无二心,终生只与我母为伴。”

房千岁话音是压抑下的平静,眼底有滔天巨làng,最终化作一片黑色漩涡缓缓流走,也在掩饰内心的万水千山。

楚晗胸膛微微颤抖,眼眶骤然湿润。

他有个瞬间被汹涌的云海波涛淹没,陷入qiáng烈的qíng绪无法描述。

无论化成什么模样。

无论流落世间哪个角落。

如果小千岁说的实qíng,世人代代相传龙xingyíndàng,原来是个天大的误解。一对神仙眷侣,我自风流,相偎相伴千百年不离不弃,哪管凡间一群无知庸人的刻薄嘲弄与冷言蜚语?

也怪不得,那天早晨他们从水潭里出来,小千岁那样惊痛的眼光抚摸亲吻他全身,吸吮他手指脚趾,把他翻过来调过去地查验,是怕一觉醒来,捱到天明时,眼前的楚晗已经不是昨夜枕边之人。也难为了左使大人随琰公子,对他心存亏欠yù言又止,下跪求他留下,还试图买一送一,给他搭配男妻美妾,也是怕他得知真相终归是要坚决离去吧……家世才貌都能匹配三殿下的楚公子,将来走哪也都是人中龙凤,娶谁嫁谁不行?谁会甘愿承受如此重大的抉择牺牲,这世道谁离了谁还不能活了?

……

红日升上神都上空,普照万顷疆域。

光芒披洒在楚晗肩头,穿透他的灵魂,在他血液里沸腾激dàng,让他一低头仿佛就能看穿胸口勃动的心。

他身旁的房千岁,轮廓平静,薄唇紧阖,眺望远方东海,他父母仙居的世外桃源。这人举止仪态自始至终维持着骄傲和尊严,并不说一句示弱、撒娇或者恳求的话。房千岁唯独牢牢攥着楚晗的手指,掌心湿漉的水汽bào露了不平静。

楚晗明白,小千岁有意把个爱qíng故事讲得婉转美好,绮丽多qíng,苦难的部分通通略过不表。然而,两位当事人这些年上天入地看尽沧桑风华,一定经历过许多磨难,都不对外人提了。悠悠千余载,共守赴白头。

心里惊涛拍岸,一腔qíng绪涌到嘴边,楚晗轻声道:“你父母亲连生了九个儿子?……他俩一定非常相爱,恩爱夫妻相伴千年竟然都没分开,仍然彼此忠贞,让人敬佩。以后如果有缘认识,是我福分。”

房千岁:“……”

房千岁一手猛地一攥,牢牢地,几乎捏疼楚晗的手,眼眶也骤然红了。

他没想到楚晗头一句是这样的话,看对方都看得痴了。

半生唯独钟qíng一个楚公子,认作是知己,果然没有jiāo错了人。

第六十七章洗礼

房千岁一手扶住楚晗,另一手轻轻捋过他头顶、胸口、下腹几处大xué,那时是这样给他解释。一个人ròu身积聚成形,是jīng气、血气、灵气三息合一,缺一不可。jīng、血、灵的气息由身躯百xué生发出来,融汇贯通聚合成形,这才让世间所见的飞禽走shòu个个都有了不同的神态模样。

而灵界龙族,身为华夏疆土之上的图腾神物,龙息qiáng大无往不胜,盖过普天下任何活物气息。一旦发生那种灵ròu合一的亲密,龙jīng无可阻挡一泻千里融入对方四体血脉,贯入百xué;龙息必然冲破神庭、颅息、檀中、神阙、任脉这几处致命大xué。人的三息难以避免就被龙jīng的气息qiáng势覆盖,如同覆上龙族封印,必然失去一个人原本的模样,最终化作灵界某一只禽shòu。能化成什么样,还都说不准,要看那人自身jīng、血、灵的气场,脉象,要碰运气了。

那回在水潭下日了一宿,楚晗竟然没有丝毫受损,伤处愈合也就好了,也是奇怪。或许就是当时没有she进里面,龙息没能将他覆盖?

老龙家族的男人世代忠贞,父子都是qíng种,却架不住他们竟然受累于自身的qiáng大。做他们的伴侣,是要接受龙息反噬的“洗礼”,从此失去本来面目。这种关系必然不平等,而且损失不可逆。

这么个实qíng,迫使三殿下面对楚公子时踌躇却步。没到那个位份,谁懂高处不胜寒?

……

把实qíng想直白些,也非常简单。好比嫁个基督徒就要跟着入教受洗,嫁个伊斯兰从此黑纱蒙面,没准儿还要接受对方养三妻四妾,入乡随俗么。灵界里的规矩,看来是嫁jī随jī样,嫁狗随狗样,跟了这位三殿下,再世为人就很难了……

楚晗遇事不喜欢怨天尤人,挫折当前远不至于就灰心丧气,也不会想不开找根绳什么的,他想要与对方一起寻找出路。他抱住人用力拍拍背,哄着说:“以前我误会你了。你早该告诉我实qíng,我……我也没想到这样。”

房千岁这辈子也就这一回如此坦白坦dàng:“楚晗,我一开始是觉着,你我总之不会在一起,迟早要分开,没必要对你讲出只有我族人才知道的家务事。后来……后来是存了私心,怕你听了以后头也不回就走开了,不会愿意留我身边。”

楚晗:“你觉着我会离开你?”

没料到房千岁说:“你现在不会。”

楚晗:“……”

房千岁看他的眼神微妙:“楚晗,我了解你为人。你这人就是这样。你可能会因为没那么稀罕我,或者将来不再互相喜欢,而跟我分开;但你绝不会因为要背负承受怎样的代价牺牲而在这时选择离开我。你心里所固守的道德,义气、忠诚,都决定了你十有八九还是选择送掉自己,宁愿bī迫自己到山穷水尽无路回头,也不愿让我难过。我守了这么久今天说出来,也是一种自私,终究可能要拖累你没办法回头。”

房千岁难得郑重其事,一字一句,言语间都是抱歉疼惜。楚晗眼眶一酸,都说不清是欣慰还是难过,以前还是看浅了对方,以为就是个愤世嫉俗的逍遥làng子。

小千岁太了解他,一针见血戳了他软肋,果然是个知己。

楚晗连忙问:“还有别的解吗?”

他心里一晃而过的是另一个解:命中注定的,你小子就跟我回家吧!倒cha门儿没什么丢脸害臊的这也算是一条路。彩礼嫁妆两份楚家全出,我又当媳妇又当爷,恳请你屈尊下嫁。三太子我娶你。

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又默默将这一条划掉。逃到人间可也仍然逃不过滚了chuáng单就“受洗”的命运吧?逃也没用。

他也见识过流làng凡间的三殿下与回归灵界的三殿下,心知肚明不同的境遇简直是云泥之别。小千岁不舍得难为他,他舍得qiáng迫为难对方?

要说楚晗心里没有陷入深刻的震动犹豫,不可能的。他是脸上淡定,兜得住事,不做怨夫。然而,谁没有父母家人大好前程,谁就天生自带圣母光环乐意为爱抛家弃业呢。所以小千岁不会开口求他留下,不愿委屈了他。他俩如果在一起,小千岁在灵界四海之内永远仍是指挥使御下万人之上的龙族,然而楚晗将不再是他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即使将来还能破界回到人间……如何面对身边亲人?

悬崖之巅,万顷云海。远处是青灰色山脉,巍峨的一线在云làng中涤dàng起伏,山谷中回dàng万年不变的动听的沉吟。

房千岁摸楚晗的嘴,很淡定:“你想好再说,也不必急着回复我,不要将来后悔。”

后悔留下来,或者后悔没有留下来。

楚晗也实话实说:“我至少先回去跟我爸打个招呼,也不能就不告而别。再不露面,我爸那脾气,他老人家抑郁症要犯了。”

“成。”房千岁痛快应道:“明早送你们几人回去。”

答应得飞快,仿佛生怕自己也有犹豫或者节外生枝。房千岁亲他脑门红痣一下,回复往常洒脱,单脚一撑从老树枝gān上站起来,垂眼对他潇洒地一笑:“楚晗,你不用为难,我一定送你们平安回去。你如果遇到牵绊不能回来,我也绝不怨你。我还有两千五百年寿命,自然一生一世惦念你的好处,不辜负相识一场。”

楚晗:“……”

楚晗侧过脸去掩饰眼眶的酸热,遥望远处的云海,不知还能说什么。

……

说话间耳畔朔风呼啸而过,楚晗已经由山崖之侧的松树枝上兀自跃下,整个人失重,风中徜徉。

他被小千岁裹在怀中,先dàng到斜侧一棵树上,再跃向不远处另一株树,顺着山崖峭壁走“之”字形路线,dàng到山底。

房千岁下到山脚,正待要走,鼻翼一动,猛地回头。

两侧山崖峭壁,yīn翳成片,并无异动。

“怎么了?”楚晗问。

房千岁用力闻了闻:“鬼卫的酸臭气。”

楚晗:“……指挥使?!”

“那人从山谷里爬出来了?”

……

房千岁携着楚晗迅速汇合军中,随即吩咐手下禺疆等人,围拢兵马队伍,在方圆十里水阵四周布置层层哨卡,提防有不明的敌方捣乱偷袭。

今夜过后就要与楚公子一行人分道扬镳,再拔营回去北方。

探子来报,凤指挥使已经被赶来接应的部下救上去了,估摸抬回神都疗伤去了。那批人马,也不知究竟是不是先前火线追击九殿下的青铜部队……如果不是,那么追着九殿下不放的铜人军,又是哪个派系来的?

老七老八两位同志站在造饭大锅旁,一左一右搭着九殿下肩膀,逗小孩聊得正开心。平时动不动互相一脸嫌弃样,如今捱到离别时,果然人之将走其言也善,再看谁谁愣都觉着比以前顺眼了。

九殿下不怕烧的,“腾”得一下跳到灶火上gān烧着的一口大锅里,盘腿一坐,天真地说:“两个哥哥既然舍不得,就不要走嘞。握带你俩往西边去,青海湖里玩几天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