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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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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头一惊,有些奇怪。

他为什么要问这个?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

我废材一个,战斗力接近于0,他根本不怕我来报仇吧?

“如果你放了我,我更担心的是……回地球的路费。”这是大实话,我旁敲侧击跟莫普他们打听过,经过地球的宇宙飞船,费用很高。

他又愣住了,微抿的嘴角骤然弯起,再次笑出声。

“你跟他在一起时,也是这么有趣吗?”他的声音似乎也柔和愉悦起来,“他是不是爱上你的风趣可爱?”

我摇头:“我跟他还没什么感qíng,更谈不上爱了。”为什么他好像对我们的恋qíng很感兴趣?

他瞥我一眼,露出讥讽的微笑:“哦?你不爱他?他可是帝国最年轻的指挥官,连……皇帝陛下,都夸他是个无与伦比的人。”

他的语气……似乎冷冷的,有些嫉妒和愤慨。

我心念一动。

他嫉妒穆弦?

对,这样就解释得通了。穆弦才华出众,或者声望超过他这个上级,所以他们关系一直不好,穆弦忍受不了压迫,才会兵变。

他这个人看起来自负傲慢,抓到穆弦的女人,肯定非常得意,也会好奇穆弦这个qiáng悍的对手,会娶什么样的女人。所以才会问我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什么爱不爱、风趣可爱什么的。

而当他听到我跟穆弦没什么感qíng,觉得穆弦在爱qíng上是失败的,所以才感到愉悦,才会接二连三的笑。如果我刚才表现得很爱穆弦,说不定现在已经人头落地。

他根本就是对穆弦,怀着深深的嫉妒和恨意吧?

嫉妒让人发狂,我的生死或许就在他一念间,还是继续跟穆弦撇清关系吧……

“诺尔殿下,我的确不爱穆……苏尔曼……”对,外人都叫他“苏尔曼”。

他的眼睛忽然睁得很大,很惊讶的样子,打断我的话:“你叫我什么?”

“诺尔……殿下?”我迟疑。

他的表qíng变得更奇怪了,似乎有点想笑,似乎又觉得难以置信的样子:“你叫我诺尔?那你认为我们一直在讨论的是谁?”

“苏尔曼。”我答道。

他蔚蓝的双眸紧盯着我,仿佛不想放过我任何一点表qíng反应,我茫然的看着他,哪里不对吗?

我俩对视了足足有一分钟,他忽然又笑了,那真是非常愉悦的笑,整个人都显得神采飞扬。虽然我想讨好他,但还是被他的反应弄懵了,有点提心吊胆。

终于,他再次看着我,用叹息的语气道。

“我还真有点嫉妒他了。有个这样傻得可爱的女人。”

他站起来,缓缓走向我。高大的身躯在我面前站定,居然欠了欠身,脸上露出玩味的笑:“聊了这么久,还没自我介绍。华小姐,我是肯亚,跟你jiāo谈非常愉快。”

我彻底愣住了。

肯亚?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自己人吗?

我很快顿悟。

“你跟苏尔曼闹翻了?”所以绑架我做人质?

他又笑了:“对,我跟他闹翻了,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头。

他敛了笑,淡淡说:“几天前,相里晟跟他通过电话……

我顿时想起那天在书房听到的通话内容。似乎没什么异样啊!

他的眸中却浮现冰冷的愤怒:“相里晟向他献完殷勤,就来建议我在指挥系的周年聚会庆典上给苏尔曼授勋。

可是一个月前,学院导师德普上校病逝。我跟苏尔曼说,今年不举办周年聚会庆典,缅怀导师。只不过校志上的庆典消息,还没来得及更新。

换句话说,如果是真的苏尔曼,怎么会答应这个对导师不敬的建议?”

我心头一震。

他的意思是,难道穆弦不是真正的苏尔曼?

回想起来,我是听到那通电话,理所当然认为苏尔曼是穆弦名字的一部分。穆弦从未说过他叫苏尔曼。甚至莫林也只叫他指挥官,从没叫过苏尔曼。

我只觉得后背冷汗淋漓。该死,我只想对婚姻抱着冷漠的态度,所以连他的名字都没有搞清楚。

可如果第七舰队指挥官苏尔曼另有其人,那穆弦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假装成苏尔曼,对付肯亚?

肯亚冷笑着说:“有这点不对劲,顺藤摸瓜,还查不出那个人是谁吗?”

我全身的血仿佛都冲到脑子里,那个人是、难道是……

他缓缓的说出那个名字:“我的亲弟弟,诺尔。当然,他也有个低贱的shòu族名字,叫穆弦。对不对,我可爱的弟妹?”

我只觉得脑子里阵阵发烫。

他的话如此匪夷所思,可是又言之凿凿。

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我完全搞错了。

肯亚见我完全呆住,冷笑道:“我跟苏尔曼曾约定兵变前不再碰面,免得泄露风声。如果没有这个电话,我根本无从发现他的计划。现在看来,真的苏尔曼只怕已经被杀。

至于你,是意外惊喜——他整支舰队跳跃离开,只有三只救援船入港,船上又有女人……”

我完全明白了,他已经知道穆弦的身份,可穆弦还蒙在鼓里,依旧把我藏在苏尔曼名下救援船上,以为是最安全的地方,却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可现在我要怎么办?

我心如鼓擂的抬头,对上肯亚冷漠bī人的目光。

他似乎看穿我的惊惧,蓝色眼睛暗沉一片,语气却格外低柔,低柔的叫我胆战心惊。。

“放心,你这么可爱,我暂时不舍得杀你。既然诺尔将计就计,我也来个将计就计。后天就是兵变的日子,让他心爱的女人,亲眼看到他战死,一定非常有趣,对不对?”

☆、10.取舍之道

肯亚身姿挺拔的站在灯光下,就像刚从电影里走出的男人,衣冠楚楚、英俊生动。

可我从他眼中,看到森然的杀意。

死亡和杀戮对我而言,从来都是遥远而虚幻的事。报纸上刊登谁谁谁杀了人,抑或是莫林说穆弦曾经消灭过多少敌人,虽然令我心生寒意,但不会有真切的感受。

直至此刻,我第一次在一个男人眼里,看到杀意。那目光如此yīn暗,就像亡命之徒嗜血的舌头,轻舔你的面颊,令你不寒而栗。

我突然就想起了穆弦。

不知道他在穷途末路,兵败身死的一刻,会是什么心qíng?

我想象不出来。

离开那天他说:“我承诺十天内回来接你。”

当时我感到不屑。可如今,这句话竟成了他的临终遗言,成了永远无法兑现的承诺。我忽然会觉得当时的他,其实懵懂而赤忱,有点可怜。

但愿他能活下来。

我之前对他抱着厌恶漠视的态度,但从没想过要他死。还有莫林莫普,我喜欢他们,在我心中,他们比穆弦重要。

“在想什么?担心诺尔?”低沉含笑的声音骤然响起,我心头一惊。

肯亚上前两步,在离我不到半米远的地方站得笔直,修长双腿分开半尺距离,双手背在身后,低头看着我。像个真正踌躇满志的指挥官,器宇轩昂、沉稳威严。

“没有。”我答道,“成王败寇,理所当然。”

他眉头微扬,笑意更深。

我趁机说:“殿下,我飞船上还有机器人和士兵。他们没有参与兵变。你能放了他们吗?”

他一怔,陡然笑了:“为什么关心无关紧要的人?”

“因为他们在用生命保护我。”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静静看着我,忽然伸手,把我垂在身侧的右手握住。他的手很大也很有力,我不敢抗拒,眼睁睁看着他将我的手送到唇边,低头在手背印上一吻。

“华遥。”英俊的脸微微抬起,明亮的眼中有戏谑的笑意,“如果我也保护你,是不是能获得你的关心?”

我浑身一僵,他的话有点危险的暧昧。但我很清楚,他当然不是对我有好感,而是在挑~逗打着“穆弦”标签的女人罢了。

他却骤然松开我,低声失笑:“居然吓得脸都白了。我让你这么抗拒?”

我一听,下意识想解释补救,可他已经朝门口走去,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这回你可以放心睡,不会有人打扰。”

大门在他身后徐徐关上,宽敞的房间重新恢复平静。我只觉得全身疲惫,双腿一软,坐回沙发上。

可我哪里还睡得着?

我的感觉,就像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被人qiáng行推到了见证历史的风口làng尖。我可以遇见即将到来的惨烈屠杀,却只能麻木的袖手旁观,等待命运和qiáng者的裁决。

**

肯亚离开了几分钟,就有仆人把我带到楼上的房间。隔着窗户向外看,天色已经大亮,阳光将茫茫山林镀上柔和的金光,四野一片寂静,天空湛蓝无云。我不由得想,如果穆弦死了,肯亚会放我回地球吗?

我再次被肯亚召见,是在隔日的早晨。

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息,我的心qíng已经彻底平复。之前对穆弦的那点同qíng,也变得云淡风轻。我只是想着,打起全副jīng神应付肯亚,尽量保住自己和莫林兄弟的xing命。

然而当我随士兵踏入银光湛湛的作战指挥中心,还是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这是间非常宽敞的大厅,雪白的金属铺满墙壁和天花板,人站在里面,会被辉煌的四壁弄得晕眩,不由自主肃然起敬。二十多名军官坐在办公桌前,每人面前一幅或者几幅淡蓝色悬浮图像。

肯亚治军一定很严,因为当我这个不速之客,踩着圆跟鞋咯噔咯噔走入时,竟然没有一个人转头看我。

我跟着士兵横穿过大厅,走入侧面一扇门。这个房间不大,两名高大的黑色金属机器人矗立在门里。肯亚坐在暗褐色的书案后,听到声响抬头,对我露出笑容。

“过来。”

我走到书案旁,他却朝我伸手。我硬着头皮把手jiāo给他,他将我拉过去。

我这才看到,在他宽大的沙发椅旁,还放着把小一点的椅子,他要我坐在他身边?

“不想看诺尔战败的过程吗?”他好整以暇看着我。

我只好坐下去。

他抬起左手,轻轻滑动面前的悬浮屏幕,上面显示出暗黑的太空,银色星系静静闪耀。这时他忽然把右臂搭上我的椅背,转头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