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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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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头晕目弦,赶紧把头埋进他怀里。我看不到他的脸,可直觉告诉我,他一定还在微笑。

但我完全没想到,自己在这种qíng况下还能睡着,也许是“晕机”太厉害了吧。醒的时候,发觉还是以相同姿势埋在穆弦怀里。他不知何时居然腾出一只手,搂住了我的腰。我讪讪直起身子,他还是老样子,容颜沉静直视前方。

我抬头看向舱外,立刻吃了一惊——因为有三艘暗灰色战机,跟我们保持同一航向,高速向前行驶。

“那是我的人。”穆弦柔和的声音响起。

我一愣,松了口气,太好了。难道我们已经安全离开雇佣军的地盘吗?

然而这个美好的猜测很快被粉碎了。因为头盔中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指挥官,第三小队传来消息——二十艘敌机朝这个方向开过来了。预计十分钟后与我们正面遭遇。前方有一个雇佣军的临时空间站,我建议去那里避一避。”

“同意。”

我看着右前方,只见一面苍茫的星云后,隐约可见一个黑色的圆柱形建筑,悬浮在空中。

之后,穆弦跟他们又有些短暂的jiāo谈,我大概听明白了——昨天遇险后,穆弦就跟舰队取得联系。舰队已经秘密派出十来个分队搜寻我们。今天穆弦带我跑掉后,终于在这片区域,与这个第四小队相遇。大概再航行一个小时,就能离开年华柱的磁场辐she范围,启动超光速跳跃,瞬间抵达荒芜之地的基地。那样我们就彻底安全了。

只是雇佣军也不是吃素的,我们逃跑后不久,就有敌机追了上来——当时我正趴在穆弦胸口睡得全无知觉。

穆弦并不想正面jiāo火陷入对方大军的泥潭,所以一直率这个小队绕行躲避,我们现在已经航行到一个很偏僻的角落。这一次差点被正面撵上,所以穆弦决定到空间站一避。

航行到近处,那小型空间站看起来就像个棱角突兀的黑色大圆桶,缓缓旋转着。空间站外还停靠着两艘飞机。

攻占空间站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小队长阿道普上尉是个约摸二十八九的高大俊朗的黑人,看起来非常沉稳jīnggān。他谎称我们是雇佣军,靠近对方战机。然后在对方查验证件时,制服了所有人。

当时我坐在穆弦的飞机里,只看到阿道普让对方的人上了他的飞机。过了一会儿,他就在通讯频道告诉穆弦:“可以进空间站了。”可见他行事的效率。

我们把飞机停靠在空间站外头,阿道普一共有六个人,他带三个人留在外面,伪装成雇佣兵,应付一会儿即将到来的敌机。

“难度不大。”他对穆弦说,“其他搜寻小队已经撤离,没有惊动雇佣军。他们以为您只有一艘飞机,不会对我们起疑。”

剩下两个飞行员保护着我和穆弦进入空间站暂作躲避。但这个时候,出了点意外。

这种临时空间站一般有五层,最下方两层用来住人,上面三层是武器室和机舱。士兵搜寻了下两层,发现一个人也没有。谁知等我们进入第四层武器舱,打算寻找点能源燃料时,却意外的撞见六个雇佣兵扛着枪,靠在墙壁上打盹。

当时武器舱灯光很暗,那些雇佣兵反应很快,抓起枪就瞄准我们,一个个神色沉厉。而我们这边只有四个人,我没有战斗力,等于是以三敌六。

我紧张极了,对方的人数是我们的两倍。这么近的距离,穆弦再牛也没有三头六臂,混乱枪战肯定占不了便宜。保护我们的两个飞行员神色也很凝重,我看到他们把枪端得笔直,胸口起伏得厉害。

而穆弦冷着脸盯着对方,倒不显得慌,就是寒气渗人。

双方瞬间僵持,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剑拔弩张的局面,觉得全身都僵直了。

然而我万万没想到,估计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穆弦忽然淡淡开口了,是他一贯的冷得快要掉冰渣的声音,只是言辞简洁有力:“少尉,下了他们的枪;中尉,检查其他楼层;通知阿道普,关闭底层涡轮器,在空间站周围安设炸弹。”然后冷冷瞥一眼那些士兵:“我不杀俘虏,别给我惹麻烦。”说完根本不看那些雇佣兵惊惧或茫然的表qíng,转头看向我:“走吧。”

我有些发懵,直至走到外头通道,我才感觉到明显的后怕,迟疑的问:“你……”

他瞥我一眼:“怎么了?”

我还没开口,军衔为少尉的年轻飞行员已经小跑出来,语气透着种异样的敬畏:“指挥官,他们已经缴械了,没有反抗。其他楼层没人。”

穆弦淡淡点头:“阿道普那边一完事,立刻动身。”少尉坚定的点点头,跑步离开。

穆弦带着我下到底层,那里有几张chuáng,还有张沙发,看起来还算gān净。穆弦蹙了蹙眉,还是屈服了,跟我一起在沙发坐下,这才转头看向我:“刚才你想问什么?”

“你那么说,就不怕他们攻击吗?”

穆弦微微一笑:“阿道普小队都是我舰队中的jīng锐,这些雇佣兵不是对手。”

我“哦”了一声,点点头。可想了一下,觉得不对啊——阿道普是jīng锐没错,可当时他们都在空间站外,穆弦就带了两个兵,怎么就那么有恃无恐呢?丢下句让人缴械,还敢转身就走?

我忽然就想起曾经在书上看到的军事典故。大意是说毛~主~席当年与敌军作战时,也曾有过被困某处的经历。可他不知怎么豪气顿生,背着手就往敌军战壕前走了圈。那些士兵看着他慢悠悠晃过去,硬是被他qiáng大气场压制,一枪也没敢开。

我不由得瞄一眼穆弦那白皙冷漠的侧脸,他似乎有些疲惫,头靠在沙发上,似乎在沉思。

他到底是生了急智对方玩心理战,还真的就是倨傲到完全不把几个士兵放在眼里?

尽管第二种推测有点荒谬,但我觉得以他的xing格,还真可能是第二个原因。

底舱静悄悄的,灯光也暗得像雾,周围的军用器材线条简单、色泽冷硬,看起来幽静而陌生。穆弦的手忽然就摸上了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挑起来,漆黑的眼眸沉默的盯着我。

过去的二十多个小时,我们一直处于战斗、潜伏、逃亡的状态,大多数时候,我们都依偎着,是qíng势所致,好像也顺利成章,我更不会有什么qíng绪起伏。可此刻他的再一次靠近,却令我感到了一种焦灼的紧张。

他并没有马上吻我,而是低头凝视着。眼神说不上温柔,只是幽深而专注。而在这封闭的、只有我俩的空间里,我的脑子里忽然变得空空的。

我低头避开他的视线,谁知他也低头,继续凑过来盯着我。也许这只是他自然而然的举动,但显得有些孩子气,我有点想笑。

他看着我,眼神慢慢有了变化。明明还是一片清冷的暗黑色,却令我感觉到微微发烫的温度。

“一会儿你坐阿道普的飞机,莫普会去接你。我直接跳跃到舰队驻地。”他近在咫尺盯着我,声音很轻,“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

我有些讶异,但随即理解。他居然主动提出让我坐别的男xing的飞机,可见军qíng相当紧急,他也不得不妥协。我点点头:“好的。”

他盯着我不再说话。房间里柔和的灯光,映在清俊暗白如浮雕般的脸颊上,修长乌黑的眉毛,如同两道墨色晕开。他的眼睛澄澈得像夜空下的湖水,幽深而专注。我看着他的脸一点点接近,看着他暗红的唇微微张开,我下意识闭上了眼。

温热的唇覆了上来,熟悉的气息、热烈的纠缠。我又感觉到那电流从他舌尖触发,蔓延我的脸颊我的全身;我又变得全身微僵不太自在。

可又好像跟以前有些不同。

那是我的心跳,咚、咚、咚!清晰而急促,像是有一支无形的手,在我心口轻轻抓紧,又放下;抓紧,又放下。我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也感觉到轻微的战栗晕眩的感觉。我的胸口仿佛被塞进了杂糙,有点痒,有点燥。那种轻微的躁动感驱使着我伸出原本僵硬的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

我没有睁眼,但清楚感觉到他的怀抱骤然收紧,他的吻变得更加深入有力。而我顺从着他,唇舌无声的纠缠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他松开了我,头埋在我肩膀上,什么也没说。这时我才发现,我俩不知何时在沙发躺下了,他整个压在我身上。

刚刚结束的吻就好像一个梦,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接受”了他的吻,脸上滚烫滚烫。他不说话,正合我意。

我平复了一阵,他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没动。我微微侧眸一看,却见俊美如画的脸庞安静的对着我,修长的眼线微阖,气息均匀悠长——竟然已经睡着了。

我想起他昨天耗了一晚上的jīng神力,一直就有倦色。但没想到他会趴在我身上入睡。回想起以前,我俩中间,他的确一直是睡得比较沉那个。

也许是睡着的缘故,他的脸上再无平日那冷傲气质,清秀生动的眉目透着异样的乖巧安静。我看了他一会儿,就抬头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30

飞机平稳航行,没有一丝颠簸。我靠着舱壁发呆。

前方驾驶位上,阿道普与另一名少尉背影笔直。

穆弦驾驶的飞机就在正前方。暗灰色的战机沉稳而安静,保持固定的距离,为我们导航。

刚刚阿道普成功应付了搜寻的雇佣兵,我们从空间站脱身,已经安全航行了有1个小时左右。不过据说还可能遇到零散敌机。

头盔中不断传来他们和穆弦对话的声音。

“指挥官,跳跃坐标已经设置好。”

“好。”

“指挥官,右侧航道调校15度。”

“执行调校。”

“前方发现敌机信号,重复,前方发现敌机信号,全体隐蔽、隐蔽!”阿道普冷静的声音突兀响起,我心里咯噔一下——又遇到敌机了,刚想抬头望舱外张望,忽的机身骤然翻转,我只感到天旋地转,后背被狠狠抛向舱壁。我闷哼一声,飞机已如苍鹰般斜斜往下方坠落。

过了好一阵,飞机才平稳下来,我松了口气,一头冷汗。飞行员们也在通讯频道中jiāo谈起来。

“他们走了吧,真是险啊。”

“应该不会再遇到了。再过几分钟就到安全区域,我可迫不及待要跳跃走了。”

他们很快安静下来,我还有点惊魂未定。

“华遥。”就在这时,一个低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