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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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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有点甜,又有点好笑。我本来就紧张婚礼的事,也不介意戴着头纱,有个遮蔽物更加壮胆。

“好。”我抬头笑望着他,“我戴,不让其他人看。”

他眼中浮现笑意,清俊的眉目舒展开,显然我的话让他很愉悦。

“殿下,舰队正在鸣pào致敬。”阿道普的声音传来。我们同时往窗外看,只见前方很远的星空中,五艘太空堡垒呈一字型排开,正同时发shepào弹。天空中划出一道道弧形痕迹,又白又亮,就像一朵巨大的盛开的烟花。

“殿下,恭祝新婚愉快!”尤恩的声音在频道中响起,“敬礼!”

“新婚愉快!”无数沉稳的声音同时响起,我知道那是舰队的飞行员们。

“我和华遥,感谢诸位的祝福。”穆弦温和的说,“从帝都回来后,恳请你们参加在荒芜之地举办的婚礼。”

频道中传来欢呼声和笑声,热烈得就像要把我的耳膜冲破。这种军事风格十足的庆贺方式,让我也又激动又感动。

过了一会儿,前方的pào火庆祝才停歇。阿道普笑着说:“殿下,我们准备跳跃了。”

“好的。”穆弦沉声答道,忽然把我从座椅上抱起来,放在大腿上,低头凝视着我,目光若有所思。

“你们地球有个阿拉伯民族,他们具有令人敬佩的忠贞观。女xing出门都佩戴头纱……”他的声音低了几分,“妻子的脸,只给丈夫看。这条头纱,就是按照阿拉伯人的方法制作。”

我又好气又好笑,难道想让我今后出门都戴头纱?他的占有yù真是每日剧增啊。

“不行。我不答应。我又不是阿拉伯人。”

他沉默片刻,似乎有些难以忍耐,低头在我唇上辗转:“华遥,以后戴这个。”

我被他吻得有些喘,勉qiáng低喃:“绝对……不行。”他堵着我的唇命令道:“听话。”

“所有战机,按照我的口令,倒计时10、9、8……2、1,跳跃!”阿道普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笑着躲开穆弦的吻,转头看向舱外,不理他的霸道。

银光骤然亮起,空间仿佛瞬间收缩压迫过来,但转瞬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一怔。

眼前是一片沙尘迷蒙的星空地带。

可我们不是应该跳跃到阳光灿烂、彩带飘扬、热闹繁华的帝都广场上空吗?

腰间一紧,穆弦的力道加大。他清冷的声音同时在我耳边响起:“阿道普?”

我也看向前排,阿道普背对着我们坐着,却没有回答。副驾驶员也一动不动。机舱内静得出奇。

忽然“咚”一声巨响,阿道普像一颗pào弹似,连人带座椅向上弹she出去!眨眼间,机舱顶部开了又关,阿道普已经没了踪迹。

这是……怎么回事?

阿道普为什么要启动紧急逃生装置跳出去?

穆弦松开我站起来,冷着脸拔出腰间配枪,另一只手牵着我,缓步走向前舱。看到他凝重的神色,我也绷紧了神经。

“姜峰。”他叫副驾驶员的名字。可姜峰依旧僵坐着不动。穆弦脸色微变,我们走到姜峰身旁,看到他的眉心赫然一个血dòng,俨然气绝。

我心头一沉,看向穆弦。他的目光只在姜峰身上一顿,就移向舱外太空。我也看过去,更觉不妙——

原本有两艘战机在我们前方护航,其他战机在四周护卫。可现在他们都不见了,正前方不远处,却多了艘中型的黑色战舰,静静悬浮着。

机身喷涂着黑色骷髅标志——那是雇佣兵的战舰。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仿佛抖了一下——突然离开的阿道普、被杀的副驾、陌生的星域、消失的战机、雇佣兵战舰……一环扣一环,我们被暗算了。

不,还不止这些。

穆弦只看了他们一眼,就低头看向驾驶面板。他飞快的伸手摁下几个键,屏幕上闪现一行行简略但是含义清晰的文字:

“燃料剩余量:0;

通讯系统:故障;

武器系统;故障;

紧急逃生装置:失效;

……”

连我都看得出来,飞机的基本xing能全部被人为破坏。

我们被困住了。

“是阿道普gān的?他是叛徒?”我觉得难以置信,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穆弦不答,他看着前方的雇佣军战舰,眼睛里就像覆上了一层yīn冷的雪雾。

“别怕,我会处理。”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

我心头一定,又感到心疼——每次遇到危险qíng况,他面对我时,总是轻描淡写。总是说“jiāo给我”、“我来处理”。

我牢牢抓住他的胳膊不吭声。

他忽然又伸手,灵活十指在键盘输入一串串我看不懂的命令。过了一会儿,他停下来,似乎在沉思。我也没说话。

就在这时,驾驶仪上方的机载屏幕忽然闪过一道白光,然后就亮了起来。

画面逐渐清晰,一个男人缓缓浮现。那人穿着白色宇航服,轮廓深邃,眉目修长,眼睛黑亮,唇红齿白,嘴角还挂着漫不经心的笑。

易浦城!果然是他策划了一切。虽然只听他说过几句话,但这个男人给我的感觉,像狐狸一样狡猾,像láng一样凶险。

穆弦目光冰冷的看他一眼,低声对我说:“站到一边。”

我知道易浦城通过机载摄像头,也能看到这头的我们;也知道他们俩肯定要谈话了。穆弦让我站到一边,是不想让我跟这个危险分子有接触。

我依言退到一旁,贴着舱壁站着,心里却阵阵发冷——眼前的一切只有一个可能,阿道普是易浦城的人,只有他有可能安排这一切。可是那个温和内敛的阿道普,竟然背叛了穆弦?

看我站定,穆弦这才转头看着屏幕,神色平静,眼神清冷,没有半点慌张或愤怒。

画面中的易浦城笑容加深,低沉的嗓音传来:“落到我手上还这么沉得住气,诺尔殿下是第一个。”

穆弦静静看着他,白皙的侧脸上,黑密的睫毛如同森林般遮蔽着着漂亮的眼眸。

“我的人在哪里?”

我一怔,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其他九艘飞机。易浦城明显也是一怔,旋即笑了,那张线条深邃漂亮的脸,就像一张浓墨重彩的油画,腻腻的,让我觉得很厌恶。

“我对那些小角色没兴趣。”他慢悠悠的说,“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抵达了帝都上空,然后非常不幸的发现,新郎和新娘……不、见、了。”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带着明显的玩味。

原来如此,应该是易浦城暗中调整了我们的跳跃坐标,把我们带到这里,跟其他战机失散了。

“你的条件?”穆弦问。与易浦城略显嚣张的态度相比,穆弦就像冰封的水面,清冷倨傲。

易浦城却没有马上回答,颀长的身躯往后一靠,目光微微转动,这才浮现出笑意。我紧张得屏住呼吸,等待他的答案。

“让殿下失望了。”他缓缓说,“这一次,我不打算提条件。”

我心头一惊。不打算提条件的意思是……

我只觉得遍体生寒。

他要杀了穆弦。

隐隐的钝痛,仿佛cháo水一样,缓缓没过我的整个胸腔。我不知道穆弦是否有办法脱身,可易浦城的话听起来太过笃定,太过冷酷,让人无法不心生惧意。

“杀我?可以试试。”低沉柔和的嗓音,仿佛带着一种冰冷的力量,划破我心头的yīn霾。我抬头一看,穆弦站得笔直,侧脸清冷,神色平静。

舰队的飞行员们说的很对,无论何种险境,他只要站在那里,就有令人心安的力量。

穆弦的硬气也许让易浦城意外了。因为他敛了笑,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上一次战役,你让我损失了两千四百人。作为回敬,我在飞机上为二位准备了结婚礼物——一颗重磅炸弹。过不了多久,你们就可以一起去另一个世界。”他说的又慢,又冷。

炸弹?!原来他早就做好准备,要炸死我们两个。

我的心跳骤然加快,掌心也沁出层层的汗。我茫然的转头看向穆弦。他原本直视前方,像是察觉到我焦灼的目光,忽然转头,看了我一眼。

平静而深邃的一眼。

宛如他每天望着我的眼神,仿佛我们目前的困境、易浦城的恐吓都不存在,仿佛任何事都不能改变他对我的笃定。

我的心跳忽然平复下来。

我不会死。我们都不会死。

我信他。

“易浦城,我知道你是怎么办到这一切的。”穆弦忽然说。

我一愣——穆弦是什么意思?难道今天我们身处险境,并不是阿道普投靠易浦城那么简单?还有玄机?

易浦城明显一怔,笑了,是那种傲慢又讥讽的笑:“你确定?”

穆弦点点头:“我们可以打个赌。”

易浦城沉沉笑了:“你在我手上,我随时可以杀你,为什么要跟你打赌?”

穆弦就像没听到他的话,继续淡淡的说:“如果我说中了,你放华遥走;如果我猜错了,不仅我们的xing命归你,我马上以皇族名义,写一封公开致歉信,向整个银河系的雇佣军道歉。”

易浦城瞬间沉默下来,目光锐利的盯着穆弦。

我心头剧震——穆弦竟然是要给我换一个活命的机会?那他呢?

可穆弦盯着易浦城,根本不看我。清俊的侧脸就像覆上了一层寒气,倨傲、冷漠。

我又茫然的看向画面中的易浦城。他会答应吗?

他会答应的。

联想到关于他的传闻,还有他之前的种种行径,我想这个人虽然唯利是图、老谋深算,但本质上,是个相当自负、相当心高气傲的人。

穆弦让他吃了大亏,他一直怀恨在心。这次成功抓到我们,他宁愿不要帝国可能支付的巨额赎金,也要置穆弦于死地,可见他把面子看得比利益更重。

以他的xing格,肯定很得意抓住穆弦。现在穆弦提出打赌,他一定很好奇,穆弦是否能猜出来。而穆弦提出写道歉信,更是正中他的软肋。

穆弦轻而易举就改变了局面,让易浦城没有马上动手杀我们。

可就算穆弦猜到了,易浦城真的会放我走吗?

就算放我走了,穆弦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