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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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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宛大惊,随着秦如海挤进人群,就见舒茂亭和秦氏紧紧搂着挣扎不已的萧琅,一个正勉qiáng与里正说qíng,一个抱着萧琅掉眼泪,求他听话,不要独自上山。
里正四十多岁,不高不瘦,面白无须,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袍,负手背在身后,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舒郎中,我知道你们两家的jiāoqíng深,可也不能为了找一个萧守望,就让我不顾村人的xing命,bī他们进山找人不是?谁知道山里有多少条láng?万一哪个村民受伤遇险,你让我怎么向他jiāo代,向他的家人jiāo代?再说,这种事qíng发生过好几次了,你看看那弓上的血,萧守望八成是遇害了,何必再让村民但风险去找一个……”摇摇头,不再说话。
他的话还没说完,秦氏便感觉怀里的人挣扎地更剧烈了,心疼又心酸,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不管萧琅是踢是打还是咬,秦氏都死死抱着他,她也知道,萧守望八成是……那萧琅便是萧家唯一的骨血,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去送死啊!
赵大郎站在里正身侧,幸灾乐祸地盯着在秦氏夫妻怀里,红着眼睛挣扎的萧琅,心里一阵得意,让你小子打我,现在报应来了吧,呸,天生就是克父克母的煞星命!别说弓上有血,就是没有,他也会跟身为里正的老爹告状,让他不发动村民。
此时,几乎所有青山村的村民都聚集过来了,其中不少汉子都攥紧了拳头,想要出手。可,他们都知道里正的脾气,如果贸然出去,万一愿意附和的村民不多,他们不但无法进山,还要白白得罪里正一次。所以,他们只能等里正发话,等他亲口命令大家进山找人。
有的汉子犹豫不定,想要开口求qíng,却因为胳膊被身边的妻子牢牢环住了,妻子担忧乞求的眼睛,让他们顿住了脚步,抿紧了唇。
突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萧永江,那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不说句话啊?”
众人的视线,齐齐的转移到人群中的一家人。
为首的黑瘦老头正是萧守望的亲爹萧永江,身上罩着一件不合身的粗布衣衫,空dàngdàng的,好像风chuī就会倒似的。见所有人都朝自己望了过来,他浑浊的眼中闪过羞愧、怯懦和尴尬,无奈之下,只好推出身侧的长子萧守运,咳了咳,道:“守运,我老了,进山找你二弟的事qíng就全指望你了!”人要脸树要皮,纵使早就忘了还有萧守望这个儿子,他都不能光明正大地拒绝帮忙,否则,村人一定会指着他的脊梁骨,骂他不顾念血脉,连亲生儿子的死活都不管。
萧守运就是他的寡妇继室生的那个儿子,只比萧守望大了几个月而已。
亲爹都不在乎儿子,萧守运又怎么会关心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悄悄给妻子张氏使了个眼色,然后上前一步,凛然朝里正道:“叔,求你帮忙吧,不管结果如何,我们萧家都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不行,我不让你去!”张氏突地一声大叫,撒泼似的坐在地上,紧紧抱着萧守运的大腿,几个动作便折腾地头发散乱,边哭边喊:“你这是要我们母子的命啊!两个闺女还没有嫁人,豆子才四岁,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我们娘几个怎么活啊!”
“胡闹,那可是我亲兄弟,你让我眼睁睁地看他困在山里不管吗?”
萧守运故作生气地吼道,使劲甩腿,试着摆脱张氏,可不管他用多大力气,张氏都死死抱着他的腿,任由他拖着走,凄惨的哭声,配合着她披头散发的可怜模样,让许多妇人都感同身受,生出了由衷的同qíng。与孩子的将来相比,其他人,都不值得让家里的顶梁柱冒险。
听着周围的唏嘘声,萧守运觉得差不多了,遂露出为难的表qíng,深深的叹口气,低下头不再说话。
里正眼里闪过得意的光芒,这村子,只有他说话才管用!
就在此时,秦如海冷脸站到了中间,举起一个钱袋道:“各位,如果有人愿意进山帮忙找人,不管找到与否,老夫都会给他一百铜钱,若是找到人,哪怕只是一根骨头,老夫也出三百,若是有人遇到láng受伤,老夫愿赔银百两!”
威严的话语,掷地有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就是端午啦,记得吃粽子哦~咳咳,在这种氛围下卖萌似乎有些不对,不过,俺真的需要大家的收藏啊,这关系到明天俺家编辑会不会给俺个好jj推荐榜单,如果收藏太少,阿琅和懒丫头会被打到冷宫的,呜呜,为了给他们更好的露脸机会,还没有收藏的亲,如果你们喜欢这个故事,就请整文收藏一下吧!俺保证坚持日更,绝对不坑!


☆、丧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一百铜钱,对秦家人来说算不得什么,有时随手赏给小厮的都比这个多,但是,在青山村众人看来,那是男人连续做三四天最重的力气活,才能挣回来的工钱。
于是,那些担心丈夫出事的媳妇们纷纷松开了手,本就犹豫的壮丁们大步跨了出来。毕竟,他们都知道,只要人多,就不怕遇到láng群,那些畜生也是有灵xing的,欺软怕硬,欺少怕多。
短短几息功夫,就聚集了四十多人。
里正的脸色极其难看,就像被人当众甩了耳光似的,红白变换。然,他只是里正,他可以在村民不愿意的qíng况下号召他们进山,却没有理由在他们主动提出帮忙时表示反对。而最让他内伤的是,无论心里多么生气,他都不能表现出来。
“既然大家都热心帮忙,那就赶紧回家取东西吧,取完立即到这里集合!”
人群一哄而散,里正冷冷地瞥了秦如海一眼,叫上赵大郎,拂袖而去。
直到此时,秦如海才听到一种类似野shòu低吼的声音,诧异地循声看去,堪堪对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萧琅疯狂一般地挣扎着,舒茂亭的衣袖都被撕烂了,胳膊上血痕累累,秦氏qíng况稍好,可手臂上也见了血。
这孩子怕是癫狂了吧?
见多识广的秦如海没有半分犹豫,扬手就朝萧琅的后颈劈下,剧痛传来,萧琅动作一僵,软软地倒在秦氏怀里。
舒宛捂着嘴,眼泪夺眶而出。
夏日天长,在最后一抹余晖快要隐去时,进山的村民们回来了。
秦家两个工人抬着一张临时捆绑的简单担架,上面蒙着一张白布,去时布白如雪,归时上面已染了点点血迹,有的浓重如墨染,有的细碎如星火,随着脚步的晃动,白布下面凹凸不平的形状越发明显。
萧守运一手扶着担架,一手捶打着胸膛,从山上哭嚎到山下,声音沙哑难听,如被沙盘碾过。
跟在后面的村民们,亦满脸恻然。
秦氏听到动静,匆匆从家里跑了出来,只一眼,便晕倒过去,幸好被紧随其后的秦如海和舒宛一起扶住。
“姥爷,我娘她……”舒宛顾不得去看那边的qíng况,焦急地叫了出来。
秦如海脸上一片沉重,“你娘是伤心过度,没有大碍,你在家里守着他们,我过去看看。”帮着把秦氏扶到屋子里,秦如海低声叮嘱舒宛,大步走了出去,那种场景,不适合小姑娘看。
望着远去的背影,舒宛怔忪了片刻,忽然有种身在梦里的感觉。明明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发生了这种事qíng?原本,她该带着妹妹回来了,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吃晚饭,隔着两圈低矮的篱笆墙,可以看见对面萧二叔与萧琅的身影,父子二人沉默不语,却又温馨和谐。
如今,萧琅昏迷在炕上,萧二叔……
刹那间,夜幕笼了下来。
远处有震天的哭声,有村民低低的劝慰,还是姥爷沉稳有力的声音,他是在……指挥安排后事。
耳边传来嗡嗡嗡的蚊子叫,梦境一下子变得真实起来,不管心里多么沉痛,生活还要继续下去,就是你心疼的不想清醒,总会有东西提醒你,醒来吧!
舒宛擦掉眼泪,转身点亮笼着纱的油灯,留一盏在灶房门前,提着另一盏进了屋。
昏huáng的灯光下,萧琅眉头紧锁,消瘦的脸上全是憔悴。舒宛拿起柜子上的圆扇,站在炕头,替两人扇起风来,抬头望向纱窗外的漆黑夜空,眼里空dòng茫然。
*
萧永江家位于村东,三间上房,东西两间厢房,虽然已经有些年头,可与萧琅家的茅糙屋相比,简直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此时此刻,担架就停在因懈于收拾而杂乱的院子里。
萧永江半跪在旁边低头抹泪,原本他也想学长子那样哭出声音来的,没想到开口就喊成了“守运啊,你命怎么那么苦啊,早早……”那时候村人们还没有散去,听萧永江这样一喊,一个个都失了声儿,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连哭灵都哭错人名的,恐怕古往今来,都只有这一份吧?如果不是qíng况不允许,早就出言讽刺了。所以萧永江马上闭了嘴,低头装死人,直到帮忙的人领了钱散去,他才自在了一些。
张氏搂着四岁的豆子躲在两个女儿住的西厢房,一会儿看看早早躺进被窝的长女翠荷,一会儿看看摆弄零碎首饰的次女莲花,眼睛咕噜噜转动,暗暗琢磨心事。虽然分了家,可毕竟有血缘关系,萧琅又是个孩子,这丧事肯定得jiāo给他们办,好在这人被咬的只剩下几根骨头,棺木就可以买小一点,可再小,那也要花他们家的钱啊!
老爷子啥也不会gān,除了帮忙种地,没挣过一分钱,丈夫是个偷懒耍滑的,有点小心眼,可那点破心眼也换不来钱啊?日子本就过得紧巴巴的,她上哪掏钱去买棺木?
烦躁地拍了一下想跑出去看热闹的儿子,张氏突地眼睛一亮,给萧守望办丧,当然要用他们家的钱!这两年常常见他们父子俩打野味回来,不是兔子就是山jī,俩爷们平常又省吃俭用的,不定准攒了多少钱呢!
思及此处,她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把儿子抱到炕上,塞给莲花照看着,抬脚就往外走,刚要撩起门帘时,忽听有人道:“萧老弟,人死不能复生,咱们还是商量商量阿琅他爹的丧事吧,我女婿跟他兄弟一场,要是有什么能用得上我们的,你尽管开口,现在天热,得赶紧入殓才行。”
秦如海站在舒茂亭身侧,冷眼看着假哭的萧永江父子,qiáng忍不耐道,眼看就要麦收了,到时候忙碌起来,更不用指望这对无qíng的父子用心。自己女婿是个温和xing子,对上不讲理不要脸的人,有理也说不清,他既然来了,索xing帮忙料理罢。
张氏心中一紧,谁都知道秦氏娘家有钱,刚刚那铜板像流水似的分了出去,要是丈夫聪明,说不准能让他们出钱,到时候自己在偷工减料些,可不就能小赚一笔了?
一时又兴奋又忐忑,生怕丈夫嘴笨不会说话。
萧永江娶了刁蛮的寡妇继室,xing子早就被收拾没了,好不容易等她死了,又娶回来一个更厉害的儿媳妇,想着法搜刮去他那点可怜的私房钱,然后除了一顿三餐给他留点饭吃,再也不肯分半个铜板,但凡涉及到钱物的事qíng,也不允许他搀和打听。如今听到秦如海询问需要花费的丧事,他本能地缩了脑袋,偷眼瞄向萧守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