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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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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ūn桃应道:“大姑娘跟二姑娘本来临院住着,大姑娘说如今家里的境况能省就省些,故此一并搬到二姑娘屋里住去了,瞧着倒比以往更亲热了十分。”

王氏道:“凤嫣跟她娘一样,瞧着糊涂心里明白着呢,余家遭此大难,想是她心里慌,见凤娣有主意,这才挪了过去。”

chūn桃道:“太太这话说的是,以往不提,如今咱们这位二姑娘真真是个主意大的,虽有主意却不张狂,这一点儿最是难得,眼瞧着她说话儿做事,就是猜不透她心里转了几弯,不紧不慢轻声细语的,什么事儿都办了,对我们这些下人也客气,刚送她姐俩回去,给她让到屋里,吃了一碗姜汤才让回来的,说天黑雪大怕老奴着了寒气,您可说周不周到,可惜这么个人儿倒不会投胎,若投到太太肚子里,如今可还愁什么呢。”

一句话正说到王氏心里,王氏瞧了眼四下,挥挥手让旁人下去,才跟chūn桃道:“你刚走,余忠就来了,我听着那话儿,是想让二姑娘管咱家买卖,我这儿正发愁呢,思量半天了,你说真让她管了咱家的买卖,我倒不怕她没本事,就怕她真跟咱们老太太一样,那南哥儿可怎么好呢。”

chūn杏成了府里的姨娘,chūn燕嫁了周勇,王氏跟前一直未嫁人的chūn桃,自然成了贴心人,王氏凡事都跟她商量,chūn桃也一门心思为着太太着想,自然知道太太担心什么,想了想道:“刚道儿上老奴也想这事儿呢,虽说二姑娘不好抛头露面,却亏了是个姑娘,太太想想,若二姑娘是个小子岂不更坏。”

王氏陡然警醒,可不嘛,若凤娣是个庶出的男丁,qíng势恐更难了,余忠虽是管家,却是老太爷跟前的人,外头哪些掌柜的见了,哪个不卖几分面子,若余府还有二少爷,早给余忠推出去了,哪还会来跟自己商量,这么想来倒亏了是姑娘。

chūn桃度量着太太的神色,小声道:“其实也不是没法子,太太可记得上月里老爷过寿,咱们府里请的那个戏班子唱了一出好看的戏,太太瞧了一天,回来还念叨说好呢。”

王氏想了想:“你说的是孟丽君。”

chūn桃点点头:“正是,虽说戏文里的事儿当不得真,可既然编出来,说不准就真有这样的事儿,咱们不如也学学,就让二姑娘女扮男装,余家的买卖,自然只能姓余的出头,一个姑娘家不好抛头露面咱们南哥儿不是名正言顺吗。”

王氏呆了半晌道:“你是说,让二姑娘冒着南哥的名儿出去,这如何使得,若让外人瞧出来,可不得了。”

chūn桃道:“虽说二姑娘是南哥的妹子,年纪却只差一岁,二姑娘生的高挑,如今的xing子又带着几分慡朗英气,外头都知道南哥病了这些年,比旁人瘦弱些也在qíng理之中,跟前又有余忠跟着提点,便有破绽也遮掩了过去,更何况,如今余家的境况,再不出去个人,可不知要怎么闹呢,若二姑娘能稳住余家,大不了将来多陪送些嫁妆,庆福堂还是南哥的。”

王氏想了想,也觉得事到如今,只有这个主意了,便道:“你去叫余忠来一趟,我先问问他的意思,便他点了头,还要问二姑娘,我这里捉摸着,虽二姑娘管了今儿的事儿,却不见得会cha手外头的买卖,毕竟抛头露面的,哪个姑娘家乐意,若将来因这个寻不得好婆家,岂不把自己一辈子的终身都耽搁了,若我是她,定然不依的。”

chūn桃却笑道:“太太愁这个作甚,就jiāo给余忠吧,说不准他心里早有主意了呢。”

☆、第5章

说话儿余忠就过来了,进了屋却不进来,只在堂屋隔着帘子行礼,太太忙道:“忠叔是老太爷跟前的人,就是我们余府的长辈,快着屋里坐,chūn桃看座。”

chūn桃应了一声,搬个方凳过来放到下首,余忠谢了,端正的坐了上去,王氏又让丫头捧了茶上来,才道:“如今咱们余家的难处,忠叔最是知道,老爷虽去了,还有南哥,便再难,也得保住庆福堂,祖宗留下来的买卖,到如今可都经了百年,若在我手里败了,以后九泉之下如何见老爷,如何见余家的列祖列宗,我刚也想了,南哥虽是余家正经儿的继承人,奈何这么个病身子,好在还有两位姑娘,虽说姑娘家抛头露面不妥,却有一句话,事急从权,如今余家到了这时候,也顾不得了,总不能看着余家倒了,先保住根儿才是,忠叔说我这话可是?”

余忠道:“太太的意思是……”王氏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往常也不理会,不妨咱们二姑娘倒是个能主事儿的,今儿的事儿忠叔也瞧在眼里了,哪还有比二姑娘更妥帖的人呢,虽妥帖,到底是姑娘家,我这个嫡母也不能不替她打算着,先头也是虑着这个,怕耽搁了她的终身,不好让她出去,刚倒给我想出个主意来。”

说着瞧了余忠一眼道:“二姑娘虽是妹子,跟南哥年纪不过差上一岁,个头生的又高挑,外人也没见过南哥,若二姑娘顶了南哥的名儿出去,岂不名正言顺,只怕她不依,我瞧她最是尊崇忠叔,此事还需忠叔从中周旋。”

余忠心道,都说太太xing子软没主意,如今瞧主意大着呢,真亏她能想出这么个主意来,倒真是个好主意,自己先头只想着二姑娘是块材料,让她跟当年老太太一样管着余家的买卖,却忘了,老太太当时可都是娶了儿媳妇的,二姑娘却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成天对着那些掌柜伙计不算,还要出去跟那些买卖上来往的男人打jiāo道,真有些不妥呢。

太太这个法儿虽有私心,如今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至于能不能说动她出来管事,为了余家百年的基业,拼着自己这张老脸求也得把她求出来。

待余忠走了,王氏望了眼窗外,廊上的红灯在风中摇摇曳曳,伴着西北风从窗户纸透进来,真仿佛风雨飘摇的余家,雪越下越大了,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晴。

凤娣也望着窗外发呆,大约这几天累的狠了,凤嫣早早便睡了,屏退了丫头,偌大外间屋就剩下她一个人,她没让点炭盆子,只在堂屋的屋角让烧了两个取暖,总觉着那东西不安全,即使老辈子的人用了上千年,她还是不放心。

说起来有些可笑,自己都活了两世的人,倒比谁都怕死了,好在炕烧的热,坐在炕上,抱着个手炉倒不觉得太冷,至少能坐得住。

上一世她不喜欢发呆,就算喜欢也没时间让她发呆,现代社会的节奏太快,每天就跟奔命似的,车贷,房贷,信用卡,一睁开眼就欠着银行钱,不拼命的赚钱还账,就得睡大街上,容不得她发呆。

想起这些,凤娣不禁叹了口气,自己这一穿倒轻松了,就是不知道自己的房子,车子,会不会被银行收回去,等她回去……

想到此,不禁摇了摇头,自己想什么呢,怎么可能还回去,她现在早不是那个朝九晚五的小白领了,她现在是余凤娣,余家的二姑娘,这一辈子都要靠着余家才能活着,这就是现实。

可自己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儿,在这样男权统治的封建社会,即使有心,又能做什么,余家若是败了,自己又该怎么办,想到此直觉眼前一抹黑,连点儿希望都看不见。

正想着,忽听外头院子有叩门的声响儿,不大会儿功夫丫头进来道:“二姑娘,忠叔来了。”

凤娣急忙下地,丫头服侍着穿上鞋,快步迎了出去,直迎到门外廊下,看见忠叔微微屈身,忠叔急忙侧身避开道:“可当不得姑娘的礼。”

凤娣上前扶着他往里走:“忠叔是长辈,该着的,外头冷,您屋里坐。”让到堂屋落座,让丫头把角落的炭盆子挪到跟前,让他烤着,又亲手捧了姜汤过来:“大雪天寒气重,忠叔年纪大了,喝碗姜汤驱驱寒吧。”

余忠接过去吃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直接道:“这么晚过来搅扰姑娘,着实是有一事要跟姑娘商议。”

凤娣道:“忠叔请说。”“如今余家的境况,想必不用我说,二姑娘也是知道的,外头要账的把府门都堵了,口口声声吵嚷着若再不给他们一个jiāo代,便要去衙门里告余家,姑娘今儿也说了,余家可禁不得官司了,庆福堂可还贴着官府的封条呢,想开封条平事儿,总要有个人出头,大少爷那个病身子不成,太太跟我商量着,想让二姑娘出去理事。”

凤娣倒不多以外,今儿既出头料理了周婆子,忠叔跟太太再无计可施的qíng况下,定会想到自己,想了想道:“按说这是我余家的事,又是这么个生死存亡的难关上,我作为余家女儿不该推辞,抛头露面也没什么,舍了这张脸,若能保住余家基业,也是我的本分,可我一个姑娘,外头的掌柜伙计且不论,那些生意场上的人,如何应付?”

忠叔道:“太太也虑着这个,倒跟我说了一个主意,虽有些险,若遮掩得当,旁人也瞧不出的。”

凤娣听了,眼珠转了转道:“太太莫不是想让我顶着大哥哥名儿出去?”

忠叔忍不住笑道:“倒是二姑娘聪明,不知姑娘的意思如何?”

凤娣沉吟半晌摇摇头:“不是我不出头,却有我的顾虑在。”

忠叔一听忽的站起来,膝盖一屈跪在地上:“二姑娘,老奴这里求求姑娘了,但能余家有第二个人,老奴都不会让二姑娘出去,着实是山穷水尽了,余家百年基业若毁在今朝,老奴,老奴如何对得住九泉之下的老太爷啊。”说着老泪都下来了。

凤娣急忙扶他:“忠叔您这是做什么,你是老太爷跟前的人,跟我的亲爷爷一般无二,我一个小辈儿哪当得起您老的跪,您别折了我的寿吧。”说着忙唤丫头婆子来一起搀他,不想余忠固执,就是不起来:“姑娘若不应,老奴便跪死在这里。”

凤娣只得道:“我不是不应……”余忠忙欢喜的道:“这么说姑娘应下了。”

凤娣着实没辙,想想事到如今,仿佛除了自己余家也真没人了,她那个大哥,别说出去,恐怕人还没出大门命都去了大半,凤嫣更不能,爹一死就慌了神,哪能应付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

自己呢,凤娣拿不准自己成不成,但作为一个在职场打滚的现代人,至少比凤嫣要qiáng些,再说,谁是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不会可以学啊,自己也不比谁笨,且有两辈子的优势,怕什么。

更何况,让她做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她宁可当一个女扮男装的疯丫头,可以见世面,可以看看这个不同于现代的世界,好过闷在家里绣花做鞋,只是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