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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能有第二个法儿,凤娣也不想出此下策,这一招儿说白了,就是空手套白láng,就是诈骗,认真说起来,都是犯了律条的,她赌的不过是余家的招牌跟自己的运气,还有最现实的利润,只要许慎之明白,这是一个机会,后面的事儿就好说了。

虽说余家的买卖比不上四通当,可以后什么样儿谁知道呢,经营好了,日进斗金也不是不可能,而要渡过眼面前的难关,扩大规模,唯有入资分股,这样一来既获得了运营资本,又找到了靠山,所以,四通当的东家是凤娣选择的第一位。

能从孙家手里接过这么大买卖,这许慎之的背景不用想也能知道,官府是余家最薄弱的一环,这也是余家几代人没走出冀州府的根本原因,官商,官商,要想经商做买卖,光靠着运气本事还不行,上头还得有人。

说白了,就算不去祸害别人,别人祸害你的时候,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束手无策坐以待毙,商人用钱买路,当官的用路换钱,这才叫双赢,只不知道这许慎之看不看得出自己抛过去橄榄枝。

许慎之收回手,看着凤娣道:“大公子这买卖可做的jīng,这余家的药方,你只让我一个人验货,便我验了又怎知真假,恕我直言,您这趟来恐怕别有目的吧。”

凤娣忍不住笑了起来:“倒是东家明白,也不瞒许东家,这匣子里呢,的确是我余家祖传的三百张药方,典当也是真,我这里却还有一个主意,东家可愿意一听。”

许慎之道:“大公子请讲。”

凤娣这才道:“东家做当当买卖,自是比在下知道,这无论什么宝贝得在对方穷困潦倒的时候低价买进,待对方手头宽裕来赎当高价卖出,这一进一出才是当铺求的利,今儿我余家虽山穷水尽,可庆福堂的招牌还在,就不愁东山再起,东家若此时伸把手,待庆福堂缓过来,我余家今后所有买卖的的盈利,都有东家一份。”

许慎之目光一闪:“怎么个有我的份,还请大公子明言。”

凤娣道:“祖宗的家业落在我手里,只守着有什么出息,必要做大,既要做大,自然要银子,余家拿不出,便找拿得出的,谓之为入资,入了资的,就是我庆福堂的股东,经营策略上可以提出意见,利润分成上,自然也是照着入资的比例结算。”

慎之忽的笑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你说的这些新鲜词儿是什么意思,倒也明白了,也就是说,你想让我给你余家的庆福堂投银子,做你说这个什么股东,我投的银子越多,之后庆福堂赚了银子,分我的也就越多,可是这个意思?”

凤娣也是没法儿了,才把现代的词汇搬出来,她实在不知道,这股份制在古代怎么说,所以gān脆直接搬过来,反正意思明白就成了,也用不着较真怎么说。

凤娣点点头还不忘奉承许慎之一句:“不亏是许东家果真聪明,正是这个意思。”

许慎之噙着个笑看着她:“我再聪明可也比不得大公子啊,您这三言两语的,就把我说动了,这才叫真聪明。”说着手按在匣子上:“说吧,你家这三百张药方想典当多少银子?”

凤娣暗暗松了口气:“我余家的秘方是庆福堂的生财之宝,按理说,多少银子都当不得,如今正值难关,也顾不得了,就当五万银子之数,东家以为如何?”

许慎之道:“大公子这话里有话儿,这五万银子是当秘方的银子,你说的那个什么入资,要多少可还没说呢。”

凤娣眨眨眼:“至于入资,就要看许东家想要分我庆福堂多少股份了?”

许慎之忽觉这位大公子眉眼闪烁间虽狡诈,却不知怎么,竟有几分盈盈动人之态,愣了一下,暗暗摇头,自己可是想什么呢。

底细想想,虽这位大公子说的这些,眼下瞧不出什么,可他真是颇有道理可以一试,且这样一个十四的少年,便有这般抱负,余家的买卖何愁做不大。

于自己来说,十万银子也不算什么,若在她手,救了庆福堂之于顺便赚些利钱倒也划算,况庆福堂可是百年的老字号,逢节散财,遇灾施粥,自来有个好名声在,若真让那个不地道的延寿堂得了意,不定把冀州百姓祸害成什么样儿呢。

更何况,这位余家大公子实在投自己的缘,慎之也想jiāo这个朋友,几下凑起来,许慎之道:“如此,你余家的秘方放在我这里,我让账房给你支出十万银子可使得,你若应了,咱们立时写当票支银子……”

☆、第11章

许慎之送了凤娣出去,回来直接进了里头,在炕下的炭火盆子上烤了烤手道:“孙家这当铺盖的倒是不差,就是怎么没按个地龙,真冷上来,炭火盆子哪顶的上用。”拿了炕桌上的热茶灌了半碗下去才笑道:“这会儿可该给我解惑了吧,到底为什么帮余家,莫不是跟你家沾着亲,不能啊,要真沾着亲,邱思道那老家伙怎么也不敢拿余家开刀啊,不是活腻了吗。”

炕里头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年纪比许慎之还要大上一些,两道剑眉一双厉目,一见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许慎之的表兄周少卿,越王爷的老来子,别看慎之跟他一块长大的,可大多时候也猜不透他想什么,就拿这次余家事来说,本来他还没什么兴致,却忽听说余府的大少爷登门典当,就跟自己说请到里头来,且,刚还让贵儿暗示自己应了余书南的主意。

虽许慎之也对余家大少爷说的那个股份什么的挺有兴趣,可若不是少卿暗示,他还真不见得就掏这十万银子出来,而少卿可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今儿这档子事儿还真有些蹊跷呢。

周少卿放下手里的书道:“三个月前王子正丁忧期满回京,跟我正巧碰上,便在茶棚里说了两句闲话儿,你道他说的什么?”

许慎之道:“我又不是神仙,哪知道那老头跟你说什么啊?”

少卿道:“王子正听说我要来冀州,跟我说起一事,说冀州府余家托人qíng请他给余家大少爷瞧了回病,我便顺着问了一句,如何,王子正摇摇头说,便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得了,只不过拖日子罢了,多则一两年少则三五月,必然殒命,而今天这位要殒命的大少爷,却好端端的跑到四通当来,你不觉着稀奇吗?”

“啊!”许慎之倒没想到还有这个缘故:“依你这么说,余书南这会儿不能来,那刚外头哪位是谁?哎呦,咱们可给了她十万两银子,不是骗子吧!”

周少卿哼了一声,:“可着大齐,敢骗我周少卿的还没生出来呢。”

许慎之跺了跺脚:“那你倒是说句明白话啊,外头那位到底是哪路的神仙?”

周少卿吃了一口茶:“你着什么急,横竖是余家的人。”

“余家人?这话真真不通,余家到了这一辈儿,可就余书南一个男丁,不是他还能是谁?”

周少卿淡淡的道:“你怎么忘了,除了余书南,余家可还有两个庶出的姑娘呢?”

“你,你是说刚才外头哪位是余家姑娘,怎么可能,姑娘家怎么会抛头露面出来主事?”

周少卿摆摆手:“以余家如今的境况,除了这个法子恐没有第二条出路了,我到是奇怪,这位是大姑娘还是二姑娘,听她谈吐真不似个闺阁女子。”

许慎之忽想起刚余书南眉眼间一闪而过的盈盈之态,不禁信了七八分:“可就算她是姑娘,也不过才十四五岁,还能动了你的心不成,再说,你刚可没见着人,怎就决定帮她了。”

周少卿挑了挑眉:“何必非要见着人,又不是找女人,动不动我的心有什么打紧,重要的是她有本事,她也应了咱们分她余家的股份,这会儿是见不着什么好处,日后可不然,就凭这丫头,余家倒不了。”

许慎之忍不住笑道:“难得你这般赞一个人,还说你瞧上她了,原来竟还是为了银子,真不知你不愁吃不愁喝的,要这么些银子做什么?”

周少卿搓了几下腕子上碧翠的佛珠:“银子不稀奇,稀奇的是赚银子的手段,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用。”

许慎之道:“这么说,你是按着心思要帮余家了,你要是cha手,余家这丫头还穷折腾什么,邱思道那老家伙再jian猾,也不敢不卖你的面子吧。”

周少卿看了他一眼:“我说了帮余家吗?”

“不帮gān看着啊,我可跟你说,邱思道那老家伙可不是省油的灯,余家这丫头再厉害,也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论心机,论手段,可都差得远呢,更何况,有延寿堂跟在里头搅合,能好的了吗,弄不好咱这十万银子就打水漂了,对了,秘方,贵儿把余家的传家宝拿过来让咱们小王爷过过眼儿,十万银子当下的呢。”

外头的小厮应了一声,把匣子捧了进来,搁在炕桌上,许慎之道:“刚我是真想打开来着,你说这里头真是余家的祖传秘方?”

周少卿嗤一声:“什么祖传药方,里头指定是三百张白纸,一个字都没有。”

“啊,你怎么知道的,我倒觉得不是秘方,也是三百张药方,怎么也能糊弄一下吧。”周少卿道:“本来就另有打算,没指望她家这秘方,弄假的跟白纸有什么区别。”

慎之看了看那匣子:“咱可说好了,这十万银子要是拿不回来,你可别心疼。”

周少卿看了眼窗外:“十万两银子罢了,若拿不回来,只当爷看走眼了吧,又下雪了,过几日便是小年,恐老爷子要寻我,明儿我先回京,你过了小年再回来,余家的事别cha手,就在一边儿看着,我倒要瞧瞧,这丫头有多大的本事。”

凤娣下车的时候,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门楼子上余府的匾额,吩咐忠叔:“让门房上的人每日把这匾擦一边儿,这是咱们余家的招牌,不能轻忽了,门前的道打扫的gāngān净净的,预备着小年各家来结账,府里各处也要预备着过年,今年更不同于往年,往年怎么过的,今年更要热热闹闹的,让别人看看,咱们余家没倒,兴旺着呢。”

余忠应了一声,等姑娘进去,才忍不住擦了擦眼角,抬头望了望天,想着一会儿去后头祠堂给老太爷老爷上柱香吧,老天开眼,祖宗保佑,余家还有这么位姑娘。

凤娣回房换了衣裳,重新梳了头发,凤嫣帮着她披上斗篷才道:“其实你不用这么礼数周全的,早上我去东正院的时候,太太jiāo代说你在外头忙正经事,就不用再往那院跑了,我说也是,你这在外头可不都是为了余家,太太哪儿还能挑你的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