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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huáng忙欢天喜地的磕头下去了,忠叔道:“怨不得这小子死缠烂打的要跟着公子,心里早算jīng了,跟着公子每月的工钱是比铺子少了,可办好了差,得的赏加起来不知比在铺子里qiáng多少呢。”

凤娣道:“咱们买卖家赏罚分明是根本,差事办好了就得赏,若有那偷懒耍滑的,一样要罚,不过这四通当后头竟还有个这么大来头的周少卿,若不是牛huáng今儿扫听来,咱们还不知道呢。”

忠叔道:“可不是,许东家是安远候的六公子的身份,已经够让老奴震惊了,这闹半头后头还有位小王爷,可怎么咱们上回去不见露面呢。”

凤娣道:“如今我倒想起来了,那天咱们在堂屋里说话儿,许慎之跟前那个周贵儿可是从里屋里出来的,许慎之才应了我说的事儿,想来那周少卿就在屋里头坐着呢。”

忠叔脸色一变道:“公子老奴可觉着这事不妙,虽说靠上这两位,以后不怕官府来使坏捣乱了,可他们若是想要咱们庆福堂,咱们也束手无辞,孙家的当铺一夕易主,说不定就是咱们余家的前车之鉴。”

凤娣沉吟半晌摇摇头道:“不至于,至少,现在不至于,咱们余家的庆福堂还进不了他们的眼,若将来真有这一天再说吧,忠叔,我如今也想通了,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可有些事儿不到跟前,咱们是真不知道,唯有走一步看一步,回头我也好好琢磨琢磨,想个万无一失的后路,却今年这年礼要多备下两份了,他可以不出头,咱知道了,就不能错了礼数去。”

忠叔为难的道:“若旁人还好说,这两位什么没有啊,咱这年礼儿就送座金山过去,人家也不稀罕啊。”

凤娣目光闪了闪笑了:“送什么金山啊,这样,你去街上寻个画糖画的来,我自有用处。”

京城安远侯府,大年三十一早,冀州府的铺子里就送来了两个木头盒子,说是余家送过来的年礼儿,没见附上礼单儿,许慎之掂了掂,没什么份量,甚至,他觉得没准里头是空的,莫不是那丫头跟他这儿闹着玩的。

不能,一个说,虽算入了股,实在的不熟,真要这么着,恐有jiāo浅言深之嫌,另一个,想那丫头如今正忙活着庆福堂开张的事儿,也没这闲工夫gān这个,而且,怎么是两个?

问了来人,来人道:“余家送过来说给两位东家的年礼儿。”

许慎之忍不住笑了起来,吩咐:“备轿,去王府。”

周少卿盯着那匣子看了会儿问:“是什么?”

许慎之靠在炕一头摆摆手:“我也没瞧呢,你说,余家怎么就能生出这么jīng个丫头来,简直是地里鬼儿,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儿,她这个年礼儿一送,你再藏着可就不合适了,这丫头是想把你bī出来呢。”

周少卿伸手打开盒子往里一看,忍不住笑了起来,许慎之忙扒头过去,也跟着笑了,盒子是一个偌大的糖画儿,用油纸垫着,画儿上就是四个字,恭喜发财。

许慎之把另一个盒子打开,是一个硕大的元宝,下面有数个小元宝,用木签儿cha着,周少卿拿起来一个,送到嘴里吃了一口,那甜丝丝的味道竟不觉得腻,仿佛有淡淡的桂花香。

周少卿吩咐人把这糖画儿放到凉屋子里:“这几日忙乱,倒忘了问,看qíng形,余家的官司了了,你帮忙了?”

慎之忙摆手:“你jiāo代下,让我在边儿看着,我哪能cha手,再说,就这丫头那鬼心眼子,别看邱思道老jian巨猾,在她这儿也没讨什么好儿。”说着把怎么来去跟他说了一遍:“你说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多主意,一会儿一个,我一边儿瞅着,两只眼都快跟不上了,你是没见这丫头在府衙大堂的样儿,不是知道底细,还真瞧不出是个丫头,活生生就把延寿堂的夏守财bī的当堂撞死了,不过这丫头也怕了,旁人瞧不出,我却看见她的腿儿抖了一下,qiáng撑着才没倒下,说起来余家也真舍得,让她一个姑娘出来管这些事儿。”

少卿点点头道:“活生生撞死个人,她一个丫头若不怕才怪。”

慎之道:“你到底怎么个意思,庆福堂年后可就开张了,咱们的股也入进去了,那丫头也知道有你这个人了,你还能藏着不成。”

周少卿挑挑眉:“藏什么?过了年就去冀州府,我倒是要看看这个丫头还能怎么折腾。”

☆、第25章

凤娣一想到那两个贵公子收到糖画的样儿,就忍不住想乐,送金山都不稀罕,就送拜年话儿吧,这个时代她想发个短信微信也不可能,所以就送这个挺好。

就算周少卿再尊贵,在她这儿,也不过一个合伙人的关系,她是想着利用他们的背景,可没想着gān坏事儿,就是想保个平安,真有什么事儿也能敲山震虎,真格的,跟这样的人还是远着些好。

这会儿看着都是好处,回头一不小心裹进政治斗争里,一旦败了,就是灭门之祸,神仙也救不得了,这朝堂的事儿,一时荣,一时枯,比四时的花谢的还快呢,甭管谁沾上仕途官场权利都没好儿,脸一沉,连亲爹都能不认,所以,这度得把握好,不能没有牵扯,牵扯也不能过深。

这些是后话,且说现在,得先收拾了那三个铺子,凤娣就纳闷,八个铺子怎么就那三个赔,让账房把三个铺子的帐调出来,谁知李先生却吱吱呜呜的手,那三个铺子的账今年的没jiāo上来,说封铺子的时候一乱弄丢了,如今想找也找不回来了。

凤娣脸色一沉:“八个铺子又不是只封了这三家,怎就这三家的账丢了,你先把去年的账拿过来我瞧。”

李先生忙出去,不大会儿捧了一摞账本子进来,凤娣只翻了几页就仍在地上,狗屁不通,明摆着就是胡乱记的,有进账没出账,柜上的账乱的一塌糊涂,让人把这三个铺子柜上的账房叫来。

余忠忙拦下,把李先生遣开才道:“公子若是想动那三个铺子,可是打了太太的脸。”

凤娣道:“忠叔这话从何说起,外头的铺子gān太太什么事儿?”

余忠道:“那三个铺子亏空也不是一两年的事儿了,老爷在的时候就如此,老爷没理会是因这里头有个缘故。”

凤娣忙问什么缘故,忠叔叹口气道:“当年庆福堂也只五个铺面,那年赶上冀州连着两年大旱,别说药材了,糙都不长,铺子里的存药卖光了,老太爷没法儿,便亲自去南边进药,跟着船回来,眼瞅就到了,不想半夜给贼人烧了船,老太爷一急之下病倒,老太太这才出来主事儿,老太爷那趟南下,把余家的存项都拿了去,老太太接手的时候,没银子周转,铺子里也没药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便给老爷说了王家的亲事,就是咱们太太,太太进门的时候,带了两万银子的嫁妆,凭着这两万银子,余家才缓了过来,后老太爷病愈,不想欠着亲家人qíng,置下了城南这三家铺子,铺子掌柜用的都是王家人,账房也是王家自己带过来的,老爷接手过来,瞧着太太的面儿,也睁只眼闭只眼的过来了,公子若想动,恐太太哪儿不好说。”

凤娣皱紧了眉头:“爹在这上头怎糊涂起来,便欠人qíng也没这么还的,这不赶上白给了吗,白给了人家还不念好儿,心里不定还说是自己应得的,再说,从老太爷到如今多少年了,就算欠qíng儿也该还清了,更何况,太太也是余家人,还的着他王家的qíng儿吗。”

说着,想起一事道:“那三个铺子的人怎一直没见?”

余忠道:“府衙里一封铺子,那三个掌柜就跑回老家去了,估摸过了年还得回来。”

凤娣冷哼一声道:“闹半天,王家奴才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最懂得见风使陀,见利忘义,以往怎么着我不管,如今庆福堂在我手上,就得听我的,账上清清楚楚的还罢,若还想跟过去一样,拿我余家当大头,我让他怎么吃进去的,怎么吐出来,只要他们不嫌麻烦,我就陪着他们折腾折腾,我这儿正愁儿没个典型呢,这倒好,给我送来了,那几个账房也先不用叫了,等过了年再说,另外还有一事,延寿堂在咱们冀州府有几家铺子,忠叔可知道?”

余忠道:“延寿堂夏家一进冀州府就跟咱们对上了,但凡咱们那条街上开铺子,延寿堂一准在不远开一家,买卖好不好,搁一边儿,倒是跟咱们庆福堂一样有八个门面,如今一下全完了,夏家本来也没什么人,就一个傻儿子,夏守财一死,那几房小妾都各寻了出路,夏守财那婆娘,如今正满世界的卖家产呢,听说要带着傻儿子回南边儿去,不止夏家的八个门面铺子,连夏家那宅子都要往外卖呢,可这大年根儿底下,谁买铺子啊,价再低也卖不出去。”

凤娣目光一闪道:“你可扫听了,夏家打算卖多少银子?”

余忠道:“出了这样的事儿,都说夏家晦气风水不好,夏家只能一压再压,前儿我听见说,八个铺子跟夏家那套四进的宅院,统共才卖这个数。”说着伸出三根手指。

凤娣道:“三万?”

余忠笑道:“便行qíng好的时候,也不值这些银子,三千,就这个价儿也没卖出去呢。”

凤娣奇怪的道:“不对啊,您不说开当铺的那家是夏家亲戚吗,买过去不正好。”

余忠笑道:“四通当一开,那两家当铺眼望着只有关门一条道儿,自己的铺子还不知怎么着呢,哪还有心思买夏家的。”

凤娣目光一闪忽然问了句:“贾师傅的年礼儿可备好了?”

余忠不明白她怎么忽的提起了这个,忙道:“一早备下了,您不说大年初一去贾府拜年吗。”

凤娣点点头:“忠叔一会儿您让李先生开出三千两银票备着,我有大用。”

余忠忙道:“公子莫不是想买夏家的产业,那夏家一早放出话来,便烧了也不卖给我余家,再说,咱余家的铺子可也不少了,巴巴的买他家的做什么,白搁着岂不可惜。”

凤娣眉头一挑:“谁说白搁着了,这样明摆着的事儿,你老怎么想不明白了,夏家的八个铺子都挨着咱们庆福堂,更是经营多年,若咱们不买下来,若再来个延寿堂怎么办,虽说咱不怕,可也得费些手段,倒不如咱们余家买过来,俗话说医药不分家,我正想着开医馆呢,这样,瞧病的瞧病,抓药的抓药两不耽误,至于夏家那宅子,先买下来容后再说。”

余忠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急忙下去让账房李先生开出三千两银票备着,jiāo代妥当,麦冬端了茶进来,把凤娣怀里的手炉拿出来重新添了炭,又塞回她怀里道:“今儿可是大年三十了,府里上下公子都放了假,偏公子一时一会儿也不歇着,大姑娘刚打发了清儿来,问公子几时回去,今儿晚上要在太太屋里用饭,公子可还得换衣裳呢,若迟了恐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