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页

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忠叔一开始觉得,这样做有些过,掌柜的怎么能跟伙计一视同仁呢,凤娣却道:“王子庶民尚且同罪,更何况掌柜伙计。”

对于伙计的招募,凤娣决定对外,以前的老伙计回来了当然好,没回来的就算了,不勉qiáng,八个铺子照着以往规矩,每个铺子十名伙计,一个掌柜,两个账房,算标配,两个账房一个管柜上银钱来往,一个管后药库进出,每月二十五盘库算账,对不上的,数目小的罚两倍,数目大的直接送官,若有账房跟掌柜相互勾结做黑帐私吞柜上银子的,若经查出,翻两倍jiāo回,辞退回家,吐不回来的,一律jiāo由官府,这是凤娣特意给账房立下的规矩,这些规矩一样刻在门前石碑上,明明白白,凤娣倒是想看看,谁先以身试法。

庆福堂这个刻着店规的石碑往外一立,旁边儿墙上就贴着招募伙计的告示,正月初八,庆福堂的立碑贴告示,短短一天,就传遍了冀州府上下,城内的,城外的,别的铺子的,没有不来凑热闹的,虽说冰天雪地的,整个冀州府倒比除夕还热闹。

周少卿的车刚进冀州府,就见这大冷的天,街上不见人少反见人多,三五成群的往前走,吵吵嚷嚷的。

周少卿让周贵儿去扫听,不大会儿,周贵回来道:“回爷的话,这些人都是去庆福堂的,听说庆福堂二月初二开张,如今正在招募伙计。”

庆福堂?周少卿忽想起那个糖画来,旁边的许慎之道:“我就说这丫头能折腾吧,这才几天,都快把冀州府翻过来了。”撩开车窗的棉帘跟外头的周贵儿道:“扫听清楚了吗?余家在哪儿招募伙计?”

周贵挠挠头道:“这个就更新鲜了,伙计报名却不在庆福堂,反倒在城东原先夏家的延寿堂里。”

许慎之一愣,看向周少卿,周少卿往窗外看了一眼,天寒地冻的都没挡住冀州府的热闹,余家这个丫头的确有些能耐:“她倒是动作快,我这么急的赶过来,就是想把延寿堂这几家铺面留在手里,不想让这丫头抢了先。”

慎之笑道:“我说你可别跟她较劲儿,咱们如今可是庆福堂的股东,她余家的买卖咱占着一成的股份呢,算自己人,自己人争地盘没意思。”

周少卿瞟了他一眼:“你倒是挺向着那丫头的,不是瞧上她了吧。”

许慎之哧一声笑了起来:“你快得了吧,甭说那丫头年纪多大,姿色如何,就算她是九天仙女下凡,我也不敢要,摊上这么jīng个媳妇儿,这辈子就什么都甭想了,一准让这丫头挟制的死死,我可没这么想不开。”

周少卿忍不住笑了一声:“我倒是觉得,这聪明的女人才有意思,若头脑空空,便生的闭月羞花,也不过是绣花枕头罢了,耍乐一时图个快活还罢,若娶回去有甚意趣儿。”

许慎之听了笑道:“你不说我倒差点儿忘了,我可还记得,你十岁那年进宫,赶上肃王选妃,那些选上来的世族贵女,美貌佳人,在御花园里排排站了两大溜,太后便把你叫过去,一指下面的美人问你,若你娶妻想要哪个,你眼睛都没瞥一下,冷哼一声说我一个不要,我要娶天下最聪明的女子,这些都是糙包,那次你可得罪了不少人,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好笑,若照着你的话儿,这余家丫头,可有点儿意思不?”

周少卿挑挑眉:“就这些小伎俩还当不得聪明二字,若她真是天下最聪明的女子,娶她又何妨。”

许慎之忙道:“你快得了吧,说笑罢了,就凭你小王爷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能娶个商家之女。”

两人这会儿只当成了笑话说,待多年之后,许慎之每每想起今日之言,都觉得,或许就是这一刻埋下的因,后来这两人才那般折腾,折腾的整个大齐国都跟着不消停。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且说凤娣,把八个延寿堂的铺子都清理了出来,先用来培训伙计,等庆福堂理顺了,再研究开医馆的事儿。

值得一提的是,她师傅贾青带着十家药材行入了庆福堂的股,贾青占一成,其余九家一共占一成,庆福堂没开张就分出去了三成股,瞧着仿佛吃了亏,可凤娣知道,她余家占了大便宜。

当日府衙的封条一贴,柜上的银子跟贵重药材可都打了水漂,核算起来的损失,有几万两银子之数,凤娣又让人把八个铺子内外的格局都弄成了一样儿,这样才有连锁店的雏形,却也费了不少银子,如果没有四通当这十万两银子,跟贾青这十家药行托底儿,凤娣真不敢这么折腾。

有三成的股东,出钱的出钱,出药的出药,剩下的就是研究怎么开张赚银子就行了,其实,这些也不用凤娣想,余家庆福堂是百年老字号,冀州府里大都认庆福堂的字号,那三百张药方pào制的成药,不管丸散膏丹,只要铺子开张,就不愁卖。

凤娣愁的是制药,制药的方子,以前她爹活着的时候是她爹管着,如今在她手里,她可真是一窍不通,偏偏忠叔说了,这些方子最最要紧,不能让外人知道。

凤娣也看了好几天,说实话,真没看出哪儿神奇来,但是想起冷大的伤,不管前头那个救命的独参粉,还是后面的止血膏,刀伤药,还真是立竿见影,神的不行,可这些药方横看竖看都差不多,每一味药都挺平常,可配在一起就不一样了,这是配伍的神奇之处,

凤娣最近看了不少医药书,虽说仍然不多明白,但至少入了门,知道这药到底怎么来的,什么病得用什么药,大约能知道点儿了,不像过去是个完全的门外汉,可让她制药,也太看得起她了。

凤娣想来想去,想出一招儿,就是把制药的步骤分开,且各种药的步骤混在一起,轮班分工,分几次完成,最后两位药,让牛huáng带着人往里头加,这样一来即便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也不会轻易外泄。目前应急,先这么着,等她腾出手来再想别的法儿。

一直忙活到十五,凤娣这天正在书房看花名册,想怎么分配这些伙计,忠叔拿着个帖子进来道:“公子,四通当的伙计送来的,他们东家邀您南街赏灯吃酒呢……”

☆、第29章

如果用现代的话说,南街就相当于冀州府的中心商贸区,热闹程度可想而知,除了四通当,有名儿的老字号大都在这里有门面铺子,庆福堂总号虽不在正经的南街上,却在前头不远的拐角,虽没有四通当的气派,地势上来说,却占了一定优势,横跨着两条街,四通八达。

忠叔说,当年之所以没正儿八经的在南街上开铺子,是因为风水先生说,庆福堂现在这个地儿更好,正巧座在财门上,主着兴旺发达,果不其然,余家借着这一家铺子便发了起来。

凤娣本不大信这些东西,可那次来过四通当之后,就觉着,或许有些道理,就瞧人家那树木繁茂的院子,一进门就知道,人家这买卖兴旺发达。

她琢磨着,回头等开chūn,也在庆福堂的铺子里外种点儿树,弄点儿花的,别管有用没用,先装装门面。

凤娣撩开窗帘往外看了看,夜色渐落,街上的灯也跟着亮了起来,来往的行人多了不少,南街的买卖家,早早扎了各式花灯挂在门楼子上,天一黑点起来,把一条南街都照的灯火通明。

牛huáng在外头道:“公子,前头可就是咱庆福堂的总号了。”

凤娣把车窗的帘子挑的更高了些,侧着脑袋看过去,虽说没开张,瞧着倒一点儿不萧条,从上到下两溜灯笼,把庆福堂的招牌照的分外清晰,虽没到热闹的时候,门前也围着几个人,站在她立的石碑前,指指点点的说话。

牛huáng道:“还是公子想的周到,让在石碑两边儿挑了两只灯笼,要不然这天一黑,可瞧不清咱的店规了。”

凤娣道:“店规也不是给别人看的,别人清不清楚有什么打紧,只不过立在哪儿,让有心来咱们铺子里gān活的人知道,不来便罢,若来了就得守我庆福堂的规矩,这也算先礼后兵。”

牛huáng道:“公子放心,就咱庆福堂给的工钱,可着冀州府也找不出第二份来,管吃管住,一年还给一两银子,四时衣裳鞋帽,也都不用家里另做了,逢年过节的还有喜面儿,虽说坏了规矩要罚,可gān好了差事还有赏呢,只那老实巴jiāo一门心思gān活的,来了咱庆福堂就算抄着了,那想偷懒耍滑的不来更好,省的到时候还得折腾,这么好的事儿,往哪儿找儿去,就咱留下的那一百个伙计,可都是挑了五六轮呢,您没过去瞧,那些刷下去的,死活不走,说,就算打杂扫地不要工钱也愿意留下,怎么着也能混口饱饭,如今虽说太平,可老百姓的日子也过得不宽裕,能找这么个吃饱穿暖的差事,也不易着呢。”

凤娣道:“我倒是觉得,这人若是勤快肯gān,就没有饿死的理儿,那些饿死没饭吃的,都是想着偷懒耍jian的,这样的人咱庆福堂不要,白给都不要,没的让这么一条臭鱼,搅腥了我这一锅好汤。”

牛huáng嘻嘻笑道:“公子放心吧,那赏罚分明的规矩一立,谁来都得想想,别回头便宜没占着,反倒送到衙门里吃顿板子,可得不偿失了,公子,四通当到了。”

马车停下,凤娣一下车就给震住了,心说,不愧是大买卖,瞧人家这阵仗,庆福堂跟人家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啊。

四通当的门楼子上挂着偌大的两盏走马灯,里头烧着小臂粗的蜡,外头罩着透薄的纱罩子,,里头一层彩画是四通当三个大字,虽说没有那些故事人物的走马灯有趣,可人这广告做到位了,能有这种超前的意识,这买卖能做不好吗。

更别提从四通当门楼子上一直扯到对面照壁墙上的八排红灯了,把四通当照的气派非常:“公子,又落雪了,今年的雪可勤着呢。”牛huáng话音刚落,凤娣头上已撑了一把伞。

凤娣侧头看向冷大,之前她还觉得这江湖客冷的像块千年寒冰石,可如今接触数天,凤娣反倒觉得,这人其实不冷,就是不善言辞,没什么表qíng,他很细心,而且,跟自己渐渐有了默契,只要她出来,他就会跟在身边儿,她在书房的时候,他也守在外头,叫他去歇着也不动,像门神,只有凤娣晚上回内院的时候,他才回去。

忠叔把他安置在他的小院里,凤娣知道对冷大,忠叔还是不大放心,想就近看着他,凤娣倒是觉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留下他就应该信任,至少她是信他的,她觉得,他不是坏人,即使是个江湖客,没准是行侠仗义的大侠呢,江湖上也不都是歹人。

想到此,不觉笑了一下,门楼子斜倚在鹅颈椅上的周少卿,目光闪了闪,雪落灯明,这丫头立在哪儿,浅浅一笑,眸光晶亮,双眉微弯,竟说不出的动人,看见后头的冷一,眸光略沉,:“这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