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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什么跟凤娣道:“咱们庆福堂若是进兖州府,跟回chūn堂势必要有一场恶斗,公子,那贺家最是yīn险,您可得小心着点儿。”

凤娣不想还有这样的过往,点点头道:“这可真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她还说自己怎么看回chūn堂这么不顺眼呢,原来早做下了仇。

凤娣把从回chūn堂买下的逍遥散拿出来:“忠叔您看这个。”

余忠看了看,捻了些闻了闻又尝了尝,才道:“这不是咱余家的逍遥散,看着差不多可,差好几味药呢,不定是仿着咱家的做的,可没咱家的秘方,做出这么个四不像来。”

凤娣道:“您再看这个。”说着把那包药的药包递给他,忠叔接过去一看道:“咦,怎么有咱们庆福堂的字号。”

凤娣又道:“忠叔您在看看这盒。”说着把另外一盒打开。余忠照着先头尝了尝道:“这却是咱余家的逍遥散了,大公子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个。”

凤娣道:“回chūn堂,就这么一盒逍遥散回chūn堂卖一两银子。”

余忠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两银子?”凤娣点点头:“既然咱们家的逍遥散,回chūn堂敢卖假的,别的也一样。”

余忠道:“说起来这贺家祖上还是宫里的太医,靠着祖宗这份手艺开了回chūn堂,若是gān别的买卖掺假,许能过得去,唯独咱们这行,gān系到人命,这贺家真缺大德了,就不怕闹出人命,祖坟都得让人刨了,大公子您打算怎么办,真进兖州府啊,其实,大公子救了咱余家,把铺子重新开起来,就是余家祖上积德了,又开了医馆,这冀州府里的买卖,咱余家也算数得着了,就守住了这八个铺子也对得住祖宗了,何必非开去兖州府呢。”

凤娣道:“之前若没听忠叔说起旧事,或许我还要斟酌斟酌,可现在,便为了给老太爷报仇,我也的跟他贺家斗上一斗,忠叔,我不信什么善恶有报,我只信我自己,我要给咱老太爷报仇,不过,现在没到时候,还要再等等,对了,常志哪儿怎么样?”

一提起常志忠叔忍不住道:“到底是大公子会识人,当初大公子把他提拔成城南铺子的掌柜,我还怕那小子年纪轻压不住呢,不想他是个真有本事的,虽还没到结算的日子,也能差不多知道,他城南那个铺子一准拔了头筹,就那小子想的那些招儿,把主顾都揽了过去。”

“他想什么招儿了?”凤娣好奇的问了句。

余忠道笑:“要说起来也没什么,就是jiāo代伙计不管柜上多忙都不许怠慢了顾客,遇上老弱病残行动不便的照顾着先抓药,铺子外头两个伙计预备着热茶,那小子又机灵,见了人,爷爷,奶奶,叔叔,婶子叫的别提多亲了,不知道的还,当真是他家的呢,所以老百姓都乐意去城南的铺子。”

凤娣道:“我就说他行。”

牛huáng在一边儿不乐意了,哼一声道:“那是我没去,我要是去了,常志这点儿不入流的小花招,根本不算什么。”

凤娣指着他道:“你别不服气,回头我也把你派到铺子里,让你们俩比一比,就见了高下,到时候不服也没用。”

牛huáng道:“比就比,谁怕谁。”凤娣跟忠叔叔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转过天一早,凤娣起来先去看了书齐,刚进院就听见朗朗的读书声,凤娣点了点头,往后头佛堂去了,这才几天不见,王氏又老了几岁似的,才三十多的人,看上去暮气沉沉,穿着素衣,坐在蒲团上,闭着眼念经,无波无澜,即使她她请安,她也没睁开眼。

chūn桃道:“二姑娘请回吧,知道您知礼数,太太心领了,姑娘身上事多,总在这儿耽搁着不妥。”

凤娣却看着王氏道:“今儿来,还有一件事要跟太太说,我想着在兖州府开个分号。”

王氏手下一停睁开眼,看了凤娣一会儿又阖上,手里的佛珠捻了一圈点点头:“知道了。”凤娣这才蹲身告退。

她一走,chūn桃道:“太太,庆福堂开分号,二姑娘巴巴来跟您说什么?”

王氏双手合十,诵了句佛号才道:“她是来跟我打个招呼的,是告诉我,不会顾念王家。”

chūn桃一愣:“咱王家做的茶叶买卖,又不卖药,碍着余家什么事儿了?”

王氏道:“是碍不着余家的事儿,只怕我那两个兄弟不省事,算了,说这个做什么,王家好坏跟我还有什么gān系,这些年,该还王家也早还清了,如今我什么都不想了,今生对不住南哥,让他就这么去了,多念些经,帮着他修一修来世吧。”说着闭上眼接着念经。

chūn桃暗暗叹了口气,这人啊,真不能跟命争,太太在王家未出阁的时候,由不得自己做主,得听老太爷的,让嫁余家就嫁余家,出了门子听丈夫,偏偏还不得老爷喜欢,等老爷去了,却又摊上这么大的事儿,好容易事儿过去了,大公子又没了,现如今娘家也要保不住了,太太这一辈子太苦太苦了,好在,如今总算平和了下来,也难说是不是福。

不说王氏主仆想什么,单说凤娣,从佛堂出来往前头走,刚过二门听见那边儿两个婆子嘀咕,一见凤娣急忙住口:“大,大公子。”

凤娣道:“你们刚才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那两个婆子心知大公子的规矩大,呐呐半天才道:“是说周勇婆娘上吊的事呢。”

凤娣挥挥手道:“下去吧,仔细当差。”两人如蒙大赦飞一样跑了,凤娣进了书房,问牛huáng:“你可知周勇家的事儿?”

牛huáng道:“怎么不知,府里都传遍了,那周勇丢了咱铺子里的差事,按说以他的本事,在别处寻个差事也不难,只还想跟在咱们铺子里拿一样的工钱,却不易,更何况。先头他是铺子里的掌柜,管着进药的事儿,那些药行里的。想往咱铺子里送药都得他点头,这厮没少要好处银子,拿了银子在外头吃喝嫖赌,什么都gān,早都习惯了,如今让他老老实实寻个挣不了几个钱的差事,他哪儿gān得下去啊,心里头憋闷,成天在家吃酒,吃醉了就打他婆娘,把他那婆娘打的满院子乱窜,叫的别提多惨了,吵的四邻都不安生,骂他婆娘是丧门星,他婆娘忍不得气就上吊了。”

凤娣皱了皱眉,牛huáng度着她的神色道:“大公子,您可别觉得那婆娘可怜,你忘了那婆娘当初多刁了,且她前儿刚吊死了,今儿周勇就寻媒人说了篮子胡同的李寡妇,那李寡妇手里可捏着一份家产呢,外头都说周勇婆娘不是上吊,是给周勇活活bī死的,当初周勇婆娘带着头来咱府里头闹,那个刁劲儿,您说这是不是恶有恶报,连口棺材那周勇都不舍得买,到今儿还晾着呢,倒有钱娶媳妇儿。”

凤娣道:“你一会儿去周勇哪儿送四十两银子,jiāo代周勇买棺材把人葬了,好歹是太太的陪房丫头,这么着太太脸上也过不去……”

☆、第40章

许慎之在庆福堂前勒住马,侧头跟周少卿道:“余家这买卖倒真做到不差,这都快晌午了饿,还有人抓药,药铺子都能开的这么热闹,亏她怎么办到的。”

周少卿往那边努了努嘴道:“那边儿医馆瞧病不要银子,老百姓图便宜,自然都来庆福堂了。”

正说着,忽见对面的医馆内走过一对母子来,儿子看着二十上下,瞧衣着像个读书人的样儿,只身上那身儒生袍,已经千疮百孔,打了不知多少个补丁,手里扶着他娘,也是一身补丁落着补丁。

光娘俩这打扮,一瞧就是个家里没有隔夜粮的,来医馆恐怕也是图着不要银子,手里捏着药方在庆福堂门口转了两圈,扶着他娘坐在铺子一头的板凳上,轻声道:“娘先在门口坐会儿,我进去抓药。”

他娘忙抓住他:“咱哪有银子啊?”

那书生安慰了他娘几句,终迈步往里走了去,周少卿道:“咱们走进去瞅瞅去,那丫头这些日子可都在儿柜上抓药,我倒要看看,她那个财迷劲儿,怎么料理这娘俩。”

许慎之看着少卿兴致盎然的样儿,远没有在京城的百无聊赖,忍不住挠了挠头,心说,不是真瞧上人家了吗,他可听许贵儿说,上回他qiángbī着人家跟他去了趟兖州府,后来是余家二公子病了,这丫头才半截回来的,不然真不知道,他得在兖州府待多久呢,跟着他走了进去。

凤娣正在柜上抓药,旁边儿带着书齐,这才gān了半个月,就手熟了很多,书齐也跟着认了不少药。

凤娣发现,中药这个东西真是很神奇,万物皆可入药,就连锅底灰都能治病,锅底灰又名百糙霜能止血消积,清毒散火,现代的她,从来不知道这些,也没想过有一天,会穿越到这样一个家族里面,需要凭借着这些中药生存,养活这么一大家子人,这是个负担,同时也给了凤娣莫名的责任感。

她不是余家人,至少她的根儿不是,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像个余家人了,或许因为这位二姑娘骨子里流着余家的血,即使自己占了她的身体,控制了她的思想,很多事qíng却仍遗留在骨子里,不可磨灭,这是余家人的善。

这种善她从忠叔身上,从凤嫣身上,甚至从太太身上,都能找到,余家人再怎么样,也不会丢弃的东西,这是余家立世的根儿。

凤娣把药包好递出去,又嘱咐了一遍,怎么煎,怎么吃,有什么忌讳,确定那人听明白了,才算忙过了这阵儿。

刚说坐会儿喝口茶,就见那边儿的周少卿跟许慎之,凤娣下意识皱了皱眉,许慎之侧头看了眼周少卿,忍不住想笑,这丫头还是一如以往的不待见少卿啊。

就算凤娣再不待见周少卿,人都来了,她也不能把人轰出去,刚要过去,忽看见站在药柜下面的人,手里捏着药方子,要上前不上前的。

牛huáng在她耳边说:“是对面医馆里过来的,他娘在外头坐着呢,估计是没钱抓药。”凤娣道:“给他抓药。”

牛huáng应了一声,出来从那人手里抽过药方子,递给药柜上的伙计说了声:“抓药。”

那人忙道:“我,我,可我没带钱出来。”

牛huáng笑道:“我们家大公子说了,谁没个马高镫短啊,没带钱就没带,治病要紧,这别的都能耽误,唯独这病耽误不得,抓了药记在账上,您按个手印就成,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再来还。”

那人大约想不到,会遇上这样的好事儿,愣了老半天,才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的。”牛huáng心说,我们大公子根本也没指望你能还,就这位这样破衣啰嗦面huáng肌瘦的,一看就知道能吃饱饭就不易了,哪还有闲钱抓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