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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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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文远愣了楞,不禁想起早上大门口见的那位姑娘,只瞧了一眼,知道是余府的大姑娘,就再不敢抬头了,虽只一眼,似那般美丽温婉的姑娘,到底记在了心里,若是自己,自己……

想着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寒酸,抬头看看余家这雕梁画栋的宅院,不禁叹了口气,回到家里把衣裳料子给了他娘。

他娘见他脸色不对,忙问底细,这裴文远是个大孝子,凡事都不瞒他娘的,就跟他娘把今儿的事说了。

自己生的儿子,他娘如何不知儿子的心事,一听便猜出了他的心思:“你可是瞧上余家的大小姐了?”

远脸色一暗:“娘说的什么话,人家可是余家的千金,孩儿哪配的上?”

他娘道:“怎配不上,他余家再有钱,也不过是个做买卖的罢了,咱家纵然吃不上饭,你身上有秀才的功名,也比他余家的门第高,这个理儿余家姑娘比你知道呢,不然,好端端的怎么给你这么块衣裳料子,你只跟娘说句心里话,是不是瞧上余家姑娘了,若果真,娘自有法儿让你如愿。”

裴文远眼睛一亮,半晌方点点头,她娘道:“这么着,你现在在她家当差,咱们先不提这事儿,再说,余家是她兄弟当家,你不说她兄弟今儿刚去了兖州府吗,等他兄弟家来,估摸也快过年了,到时候,你辞了他家的差事,娘再寻了媒人上门,这门亲事一准成,真要是定下了余家这门亲,你去京城赶考,娘也就不愁了。”

且不说这娘俩怎么商量的,再说凤娣,一路晓行夜宿,不日进了兖州府,寻得了贾青,去瞧了那宅子,凤娣一看那宅子就问师父:“这宅子要多少银子?”

贾青道:“就是这价儿有些贵,要两千两银子,我说压一些下来,那人说他也是经受代卖的,主家发了话两千两少一文不卖,他也没法儿,不过里头倒是齐整,买下来就能住,省了不少事儿。”

凤娣暗道,可不值吗,想来这宅子的主家是那周少卿,前俩月,那厮还假模假式的说要借自己住,闹半天是想卖给自己,周少卿肯定算准了自己不要,才这么明目张胆的开价,她就要了,凭啥不要,地段好,里头的设施也不差,还自带个小花园,两千两太值了。

凤娣瞧了房子出来,利落的签约,给银子,拿房契,收拾收拾当天晚上就住了进来,转过天一早跟师父问那安和堂的事儿。

凤娣上回来的匆忙,也没来的及把兖州府的药号都逛一遍,安和堂师父跟她也提过的,兖州府里数的着药号,除了回chūn堂还有安家的安和堂,贾青这几个月之所以来了兖州府,也是回chūn堂跟安和堂打对台的事儿。

两家比着往下压价,这个伏天把兖州府闹得比天儿还热,贾青是来劝安和堂的,虽说安家跟贺家都进贾家的药,因为安家厚道,贾青还是不想这么看着安家跟回chūn堂拼个你死我活,不值当。

凤娣奇怪的道:“师傅不说安家厚道吗,安和堂跟回chūn堂在兖州一块开药号,也不是一两年了,怎么就今年闹起来了呢。”

贾青叹了口气道:“说起来,这回chūn堂贺家真不地道,他家的少东家不知怎么,看上安家少爷刚娶进门的少奶奶,趁着安家少奶奶回娘家的时候,让人在半路上劫了,安家可着兖州府找了三天,才在郊外的树林里头找到,早吊死了,先开头安家也没往贺家身上琢磨,是贺家的少东家,在青楼里吃花酒,吃醉了不防头说出来,给个粉头听了去,传出来,安家才知道,是贺家使的坏,这才闹了起来。”

牛huáng道:“这贺家人真他娘的坏透膛了,杀头都便宜了,得活剐了,不过,安家人怎没去衙门里头告贺家,这样人命关天的大事,衙门里难道能坐视不理?”

贾青摇摇头:“天下间的官都一个样儿,兖州府这位府衙大人,比咱们冀州府也qiáng不多少,安家不是没告,是告了没用,府衙也不说不管,三天过一回堂,安家给的好处银子多,就向着安家,说些不疼不痒的话,贺家给的银子多,就向着贺家说话,总之和稀泥,案子拖了一个月,不见着落,银子倒花了不知多少,安家老爷一赌气,索xing撤了状子,豁出去倾家dàng产的,要跟回chūn堂打对台,这对台打了三个月,如今眼瞅就要撑不下去了,想想都可惜,虽说回chūn堂贺家不是东西,安家这么gān,没报仇不说,可是把自己都搭上了。”

凤娣目光一闪道:“师父能不能帮我引见引见,我想见安家掌事的老爷。”

贾青道:“这倒不南,只如今这当口,安家正乱,你见他做什么?”

凤娣暗道,正是乱才好,自己正愁想不出法儿呢,这倒好给她送上门来了,安和堂横竖要倒,自己不如给他添上一把柴火,安和堂倒了,也得把回chūn堂拉下水,到时候庆福堂借着时机开张,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自己可占大便宜了。

凤娣是转过天才见着安家老爷,病的都起不来炕了,旁边儿立着安家的少爷,安子和,人瞅着就老实,不是个好斗之人,文文气气的,倒像个读书人,跟凤娣彼此见过礼后,就引着凤娣进了里头。

凤娣一见安家老爷子那样儿,就知道是气病的,跟她余家的老太爷当年一样,说起来,这回chūn堂从老到小真没一个好东西,什么下三滥的招儿都使得出来。

安老爷见了凤娣,有气无力的道:“早听说冀州府余家大公子振兴家业颇有作为,今日一见,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凤娣忙道:“世伯过誉了。”

安老爷看了一旁的儿子一眼道:“大公子既来了我安家,恐不是单单探老朽的病这么简单吧,老朽是个痛快人,大公子有话儿咱们当面说个清楚的好。”

凤娣道:“世伯快人快语,那小侄儿就冒犯了,小侄儿这次来,是给世伯出主意来了。”

安老爷咬着牙道:“只要能报仇,什么主意都成。”

凤娣低声道:“报不报仇的,小侄儿不知道,小侄儿这个法儿倒是能让回chūn堂元气大伤,安和堂,只要如此这般……”凤娣把自己的主意说给了安老爷,安老爷听罢,一拍炕沿坐了起来:“果真好计……”

☆、第43章

凤娣的法子其实很简单,安和堂跟回chūn堂斗了这几个月,说白了,就是拿老本拼,回chūn堂在兖州府连下头的县里都算上,一共有十二家铺面,安和堂六家。

其实古代的药铺跟现代的区别不大,虽各家有各家的秘方,药名儿跟疗效不会有多大差异,就好比,同样的乌jī白凤丸,回chūn堂有,安和堂也有,她余家的庆福堂,夏家的延寿堂,都有,用料疗效也大同小异。

而北边的药行里,各家的药大部分都是从贾家手里进的,凤娣的师傅贾青在药市里的地位举足轻重,故此原料进来的价格,都差不多,没有贵贱之分,除非以次充好,可这是砸自家买卖的路子,只要有点儿脑子,想把买卖做大的,就没这么想不开的,延寿堂的夏守财另当别论,那厮跟无赖没什么两样。

既然成本都差不多,价格自然也不可能有太大差异,两家要是照着以前那样卖,自然是相安无事,可这一结仇,安家为了出气,挤兑回chūn堂,就把成药散药的价格降了下来,安和堂一降,回chūn堂自然要跟着降,如果两家始终持平,也没什么,却非要见个高低,自然是价格上见真章了。

最终,安和堂把价格拉到了成本价以下,回chūn堂也跟着降了下来,回回都比回chūn堂低上那么一点儿,偏还不低多了。

老百姓可不都认便宜,哪怕一文钱的价差,也会去回chūn堂买,就这么卖了三个月,回chūn堂扛得住,安和堂可就不行了。

这回chūn堂贺家虽说是兖州府起的家,可除了兖州府的十二家铺子,登州府里还有分号,有分号下头的五个铺面垫底儿,也难怪敢跟安和堂拼生死了,反正兖州府这边儿赔了,那边能找补回来,就算不能全找补回来,也比安和堂qiáng多了,照着这个价卖上一年都不是事,可安和堂就撑不住了,就指着这六家铺子呢。

凤娣的主意是与其这么钝刀割ròu,不如一下来个痛快的,在现有的成本价上打个对折,然后每个铺子定时定量的卖,一天就卖一个时辰,然后关铺子,明儿再接着卖,拼到这份上,回chūn堂定然不会罢手,必然想一下挤兑死安和堂。

而挤兑安和堂,就只有一条道,比安和堂的价格更低,这样才有可能挤死安和堂,等回chūn堂价格拉下来,自然没人再来安和堂,安和堂门前就贴出收药的告示,加价回收chūn堂家的药。

一旁的安子和道:“若回chūn堂也跟安和堂学,每天卖一个时辰,咱们怎么办?”

安老爷道:“贺家十二个铺子,咱家才六个,真要是跟咱家一样了,这以大搏小的傻事,回chūn堂不可能gān。”

安子和看了眼凤娣道:“纵然行得通,咱家哪来的这么些银子,更何况,收了这些药做什么使啊。”

安老爷看向凤娣:“这些药想必大公子自有去处了吧。”

凤娣道:“少东家这些药您前门收来,后门卖给我,就是倒趟手的事儿,银子,安家没有,我这儿有,我一分利不要的借给安和堂。”

安子和道:“就算你余家有银子,冀州离这儿快马加鞭也得走上两天,纵然这会让就从冀州调银子,也来不及啊。”

凤娣道:“少东家,这您就别担心了,明儿您的告示一贴出去,我就让人送银子过来,世伯还在病里,叨扰这么久,实在不该,小侄儿这就告辞了。”

安子和送了凤娣出去回来,见他爹坐在炕上直愣愣发呆,不禁道:“爹,您这是怎么了?”

安老爷长叹了口气道:“不想余家竟出了这么个人物,到底应了那句话,一分厚道一分福啊。”

说着看了儿子一眼道:“你哪里知道余家的底细,他家的庆福堂虽说在咱们兖州府提不上,在冀州府药号里,那可是头一份的买卖,余家的祖训是行医济世,忠厚传家,真是世世代代都做到了这八个字,那年闹的那场瘟疫,可不止他冀州府,咱们兖州府死了多少人啊,各家药号里治温病的药,跟着水涨船高,翻了几十上百倍,回chūn堂的青龙丹,咱安家的桂枝丸,虽都有效用,可也真比不上余家的逍遥散,当时你爷爷病的,眼瞅就不行了,是我跑了一趟冀州庆福堂,拿来逍遥散才救了你爷爷一条命,爹那时贪着利,让铺子里加价卖药,回chūn堂的青龙丹卖到十两银子,咱家的桂枝丸也卖到了八两,可救了你爷爷一条命的逍遥散,在冀州府里却一文都不要,余家的铺子里,见天的往外舍,不知救了多少条人命,如今想想,倒是人余家做的对,行医济世才是咱医药行里的根本,商人重利,可咱也不能忘了根本啊。”